楚杭关掉水龙头,抹去脸上的水珠,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脑袋清醒了些。
明明隔着屏幕,可他却感受到丝丝失落的情绪,有自己的也有对方的,羽生同学发消息一向活力满满,今天显得无精打采,连个小小的表情都不带。
是因为不想,还是不能,或是在怕什么?
楚杭想起她严厉的养母,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原因,结合现实分析它的概率是最大的,羽生同学刚到中国不久,人际关系除了他,就只剩一个养母了吧。
胡思乱想一通没有结果,楚杭叹叹气,走出卫生间,他还有现实好多事要处理。
刚进入妹妹房间,就看到她红着脸,腮帮子微鼓,又羞又怒盯着自己。
楚杭停下脚步,不明所以。
楚夏汐深吸一口气。
“哥哥大笨蛋!”
啊?
楚杭脑子转不过来,“不是,我又怎么了?”
“你...!”楚夏汐小嘴磕磕巴巴,脸红得仿佛要炸开,“你自己干得好事!居然在妹妹的房间里做那种...那种事情!”
“哪种?”楚杭问。
妹妹大眼睛唰地瞪圆了,“你还要我说嘛?就是那个啊!”
听从理塘王的建议,她去百度上搜了下“石楠花的香味”,整个人瞬间不好了。
原来,那一大片根本不是尿床,楚杭这个坏家伙居然在自己旁边......
他的幻想对象是谁?该不会是......
楚夏汐小脑瓜变成了糊糊,一壶烧开的水在脑海里尖叫,分不清脸上的红晕为何而起。
讨厌,对,肯定是因为讨厌他!
看着她一副咬着粉唇,欲言又止的神情,楚杭恍然大悟:“哦哦,你说的是那个意思啊。”
“变态老哥!”楚夏汐气鼓鼓叫唤。
“哎,老妹啊,男生那啥也是分情况的。”楚杭斟酌着用词。
“分情况?”
“对啊。”
“喂喂,你的意思是,它还会做梦时自己悄悄溜出来?”楚夏汐一脸不屑,“别狡辩了哥,被妹妹抓到做这种事情,狡辩狡辩也算正常吧?”
不料楚杭认真点点头,“还真是这么个情况,正规说法应该叫梦y......”
“不要说了!”
楚夏汐小手捂着耳朵,羞怒地制止了他,内心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生物教材上好像确实有这种说法,自己一时忘记,还以为老哥在她旁边...甚至以为幻想对象是?
这种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喂!
“行行。”楚杭叹了口气,看来在妹妹心中他形象全无,“我和你们老师申请晚到了,你要上厕所不?不上的话再躺会,我给你做饭。”
“...不,不上。”楚夏汐别扭地偏过头。
“真不上?”
“真不上。”
“行。”楚杭边说边往外走,“你已经十几个小时没上厕所了,再逞强我可不管喔。”
“等,等等。”
楚夏汐终于憋不住了,她通红着小脸,声音细若蚊鸣,“扶我起来,吧......”
昨晚义正言辞说袅袅需要帮忙的是她,现在别扭的也是她。
“扶你起来干嘛?”看着她鼓鼓的侧脸,楚杭的心情忽然好了些,想捉弄捉弄妹妹。
“扶我起来袅袅啦!”楚夏汐狠狠瞪了眼楚杭,怎么看怎么可爱。
人弱小时,生气都会被认为是撒娇。
“噫,你这话说出来不害臊吗?”楚杭嘴里嫌弃,手上没闲着,小心翼翼将妹妹扶起来。
“那也是因为哥你......”
“好好好,别扯这个了,膝盖还疼不疼?”
望着楚杭关心的眼睛,楚夏汐噘噘嘴,低头看向脚尖,嘟囔道。
“好像还行......”
半小时后,楚杭背着楚夏汐出门。
他当然不可能真侍奉妹妹上厕所,一晚上过去她也能扶着走路,一个人在卫生间还是没问题的。
简单吃了个三明治,楚杭便把楚夏汐送往学校,伤势所限只能打车,把妹妹送到教室前老班亲自来接,楚杭望着她的眼睛。
“晚上还要我来接不?”
“不用啦。”楚夏汐皮归皮,大事上还是拎得清,“哥你好好工作,这边有班主任呢,我舍友也在,没问题的。”
“行。”楚杭点点头,对班主任感激地笑了笑,“那就拜托您了老师,有事给我发消息,我随时过来。”
“应该的。”老班扶下厚厚的眼镜,露出“交给我”的神情。
目送妹妹进入教室,楚杭放下心,回到大学食堂打工。
一路上他开手机看了又看,可羽生同学除了追加的一个“抱歉”表情包外,后续杳无音讯。
楚杭有些费解,她平时发消息不会这么客气,现在却像陌生人,小心翼翼的,似乎怕被发现。
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他也不好贸然发消息,生怕给“羽生纤子”带来更大的麻烦。
整整一上午,楚杭都在煎熬中度过,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无趣忙碌,午饭高峰期后,才稍稍得以喘息。
打开手机,意料之中没有消息。
楚杭往嘴里塞了块锅包肉,心情闷闷的。
腰子今天好了些,虽然昨晚出来不少,不知是不是药的作用,酸疼的情况有所缓解。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他眼睛一亮,划开后才发现是云居月,“羽生纤子”那栏依然静悄悄。
【云医生:今天还要过来打扫吗?】
楚杭丧了气,想想给云居月回消息。
【奶浓:去的,云医生,奶奶今天还好吗?】
三秒后。
【云医生:没什么问题,再过一段时间可以出院了。】
【云医生:那,中午就辛苦你啦?(●'◡'●)】
【奶浓:应该的,谢谢云医生。】
楚杭没急着熄屏,盯着那个“(●'◡'●)”看了很久,脑子有点懵。
云医生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错?
这像她吗?
......
阳光正好,偌大的办公室内,云居月放下手机,望着桌上的铁盒出神。
——对人而言,还有一种更强烈的东西,而那就是情感。
楚杭的声音响在耳畔,她一恍神,似乎想起什么遗忘很久的东西。
小时候的她不曾这样,为什么越长大,越分不清人与人中间的情感了呢?
是太久把前进当作唯一方向,还是太久把利益当作交流准绳?
云居月很憎恶这样的自己,她忽然发现对楚杭不止这样那样的欲望,他多么艰难啊,但总很乐观没想着放弃,虽然有点乐过了头,可她打心眼喜欢这样的性格,这样积极向上⬆️的性格。
何况身体也那么可爱......
到底,到底该如何从情感方面,让他产生一点点的喜欢呢?
云居月苦恼地翻着这个饼干盒,它存在了很久,上面的小锁微微有些锈蚀,不知道钥匙在哪,她不舍得让锁匠暴力打开,这里都是死去已久的童年的遗物。
记忆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渐渐和楚杭重叠。
云居月隐隐有种直觉。
答案,或许就藏在这个铁盒中。
它究竟什么时候能打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