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鸟是生来就不该被关在笼子里,因为他们身上的每一片羽毛都向往着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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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的鸟儿啊,如果打开笼子,你会向哪里去呢?”手提精致鸟笼,一袭红裙的书姬的声音打划了山谷的寂静。
然而书姬旁边的男人似乎不解风情,他只是不耐烦的看着蹲在地上似乎是对着手提鸟笼中的鸟儿说话的女孩儿 。
“唔,书官大人你怎么这样嘛。”似乎被扫了兴致,刚刚还被提着的鸟笼被女孩儿放在脚边,夹杂着失落和抱怨的眼神向男人投来。
男人似乎并没有看见这眼神,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我们该走了,你要是再这样,我们就要当俄国人的俘虏了。”他一边说着指了指山下但树林,那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乍一看似乎没什么,但仔细观察林边的土地,就能发现一些似乎是被刻意掩盖的马蹄印,以及时不时在阳光下一闪而过的,似乎是莫辛纳甘枪口反出的闪光,要是更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某个没有树叶遮挡的地方露出的从上到下的白蓝红三色的一边,显然,这林子里藏有一支俄军队伍。
“呐,好吧…”书姬虽然仍摆着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却已有站起的态势,毕竟当人类军队俘虏这种事情,对于这自认为高贵的书姬来说,实在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
笼子被从地上提起,加之书姬急促的步伐,似乎惊到了笼中的鸟儿,鸟笼里的鸟不断的叫着尝试冲破笼子,却无济于事。
“鸟儿又躁动了啊,他们要行动了吗?真不是时候。”书姬并没有因为鸟儿的异常停下脚步,只是边跑边说。
二人才跑出不远,山口处便出现了一队步兵,为首的旗帜上白色月亮与星星在红色的底色下格外显眼。当然,对于林中的俄军来说也是这样的。
林子里的俄军显然训练有素,几枚手榴弹被迅速掷出,土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阵枪响就随之而来,有效的反击还没开始,他们就已经倒下了一片。当他们终于在俄军的弹雨中组成防线开始反击时,所剩的战斗力已经寥寥无几,有的只是满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而这所谓的的反击的枪声也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便在俄军的一轮冲锋下彻底消失了。
几乎是在同一刻,书姬手中鸟笼里的鸟儿停止了歌唱,即使女孩儿仍然跑动着,但这似乎对鸟儿不再有什么影响。
见到鸟儿停止歌唱,女孩儿居然停下脚步蹲了下来。
“你不要命了?” 见到女孩儿的举动,焚书官愤怒的拉起女孩的手“我们的职责是焚毁幻书,而不是照顾这种无聊的动物。”
女孩对着书官扬起了笑脸。
“已经结束了哦,鸟儿已经不再躁动了哦。”
焚书官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女孩被焚书管拉着跑,红裙在风的作用下高高飘起,她仍紧紧的抱着鸟笼,鸟儿也仍然安静的出奇。
“您听过一句话吗?”被拉着跑的书姬口中的话语仍没有停下, “有种鸟生来就不该关在笼子里,因为它的每一片羽毛都象征着自由。”
这句话大概是被书官完整的听进去了,他居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笼中的鸟。
“这可是他们的鸟哦。”书姬仍是微笑着看着书官。
“什么人?”远处有伴着马蹄声的俄语喊。
“糟糕,怎么这么快。”书官显然没料到俄军的人会如此快的出现,这大概是交火前就已经被派上山的侦查骑兵,不过眼下的情况由不得他更多的思考,刚刚停下的脚步又急促了起来。
“砰。”一颗警告的子弹打在焚书官与书姬前方的路面上。
“停下,先生。”又是一句俄语。
书官回头望去,那是一个马背上的俄军军官,青年看样子不到二十岁,但烫金的少尉肩章显示了他的年少有为,手中莫辛纳甘1907型马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焚书官。
“侦查兵吗?好在只有一个,看来只能…”
书官优雅的转过身,左手将别在腰间的银制短刀抽出,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右手则将身后枪套中的左轮抽了出来,向着青年的方向冲了过去。
那军官到底还是个青年, 本以为面对已经蓄势待发的步枪,对面的男人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如果想活命,男人唯一的对策只有束手就擒,没想到男人居然会在枪口下发起反击,慌张中他甚至连瞄准都没有瞄准就扣动了扳机。
“砰。”青年军官的枪口冒出一道火光,一发子弹随之而出,这发子弹本来是瞄准焚书官胸膛的,但却由于军官的慌乱偏离了应有的轨迹,直直的击在了路边,激起一阵尘土。
眼见第一发没有击中,军官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只得不管不顾的试图装填第二发子弹,虽然有些慌乱,但长时间的训练仍是让他很顺利的完成了装填,可当他正准备拉动枪栓,给这个不可理喻的男人致命一枪时,一道银光闪过,鲜红的血液和剧烈的疼痛感几乎同时涌出,紧接着便是手中步枪被一股几乎大的让他无法反抗的怪力击飞,他只得试图用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马刀,但直到摸到空空的腰间时才发觉马刀已不知何时被抽走,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寻找马刀的踪迹,却只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向了他的额头。
“下马。”焚书官命令到。
军官只好小心翼翼的把枪丢掉,从马上下来,举起双手站在一边。
面对着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军官,焚书官仍没有放松警惕,手中闪着银光的短刀再度划出一道弧线,抵在了军官的脖颈上。
书姬向着军官快步而来,笑嘻嘻的出现在了军官的面前,用一种似乎是吟诗的调子道“嘻嘻,真是个不错的男孩呢!”
军官刚想反驳这个看起来还不及他年龄的女孩儿对他这种奇怪的称呼,但喉咙刚一动,那刀身的冰冷就让他不得不闭上自己的嘴巴。
“真是个有勇气的的男孩呢,居然敢袭击焚书官和书姬这样的组合呢。”女孩儿仍然是笑盈盈的。“真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呢。”
军官眼中的神情由惊恐变成了震惊又转为疑惑,他实在无法把眼前的二人与传说中的焚书官与书姬对应起来。
“怎么,不相信吗?”望着军官的眼睛,书姬似乎从中读懂了军官的思想,她得意的笑起来“没想到现在世上还有人不相信我们书姬的存在呢!真是大~笨~蛋!”
女孩绽放出笑容,她手中鸟笼中的鸟也叫了起来,不过军官并没有继续在意女孩儿,只是盯着那鸟儿看。
这也不怪那军官,鸟儿的叫声似乎有种难以言说的魔力,似乎如同那海妖塞壬的歌声,不过军官不是水手,坚定的意志让他努力试图侧过脸去捂住耳朵,但这终究是他的一厢情愿,他根本做不到。
“放肆的家伙,幻境之鸟的魔力怎么可能被抗拒呢?“书姬不满道,不过她也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只是继续静静的看着。军官的抵抗在慢慢减弱,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直到彻底失去一切行动,只是靠在路边仰头望着天空,不过在他眼中的并不只是这片天空。
”圣彼得堡的天空吗?还是斯摩棱斯克的?“军官喃喃道。”这像是家乡的天空。“他缓缓躺在了地上。”这是家乡的草地么?“即使躺在这冰冷的,没有一棵草的异国奥斯曼土地上,军官却是笑着这么说。
”幻境吗?“焚书官简短的问书姬道。
“yes.”书姬答。
焚书官长舒一口气,将手枪别回了枪套。
“看样子是个幸福的幻境啊。” 看着军官脸上浮现的微笑,书姬也笑了。她提起了鸟笼,书官背上了旅行包,二人继续向山谷深处走去,只有马背上的军官还沉浸在美妙的幻象之中,和家乡的一切一起。
”该走了,要是再来几个人,我们就要当俄国人的俘虏了。“焚书官仍然似乎是不解风情的重复了那句话。
”嘛,书官大人你怎么这样嘛。“书姬仍把夹杂着失落和抱怨的眼神向男人投来,不过这次她听话了许多。
”做个美梦吧。“书姬冲着军官嫣然一笑,提起了鸟笼追上了已经走远的焚书官。
鸟叫声随着书官和书姬的远离越来越微弱,随着二人转过一个山角,那歌声便再也听不见了。
随着歌声的彻底消失,军官猛然惊醒,身边的温暖草地又变回了奥斯曼帝国境内这已经没有一棵草土地上,而刚刚眼前的二人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一串不太清晰的脚印向山上而去。
军官并没有追上去“永恒歌唱的幻境之鸟吗?”他细细的回想着,是的,他听过这个传说,他也相信了那个自称是书姬的女孩儿的话。
唯一遗憾的是,家乡的一切在刚刚回到身边,又瞬间离他而去。
“真是个幸福的幻境,作为补偿,就放你们走吧。”军官回到了马上,他微微一笑,调转马头,手中的马鞭轻轻抽打了一下马匹,马儿飞奔起来,向着大部队的方向奔驰而去。
夕阳下,书姬抱着鸟笼,跟着焚书官缓缓的向山顶行走着。
“太快了啦,他们肯定不会追上来,能不能慢点呐。”书姬边走边说。
焚书官不耐烦的撇了一眼身后的书姬“这样的话,我可不介意如果把这只鸟连同笼子一起烧掉让你轻松些。”
书姬急忙捂住了嘴,她心里也清楚,她要是继续说下去,以书官的性格,这只带有神奇魔力的鸟儿说不定真的会在那焚毁一切的火焰下变为一堆灰。
"呜,别这样嘛,毕竟它刚刚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嘛。”过了几秒,书姬仍是没忍住。
“或许确实又做了一件好事吧。”焚书官头也没回,但语气明显缓和了。
“嘛,主人你总算认同了一回人家嘛。”女孩的笑容重新浮现在了她的小脸上。
笼中的鸟儿似乎也被这气氛所感染,放开喉咙高歌了起来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