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诗和诗

作者:谜之面包bread 更新时间:2024/10/3 10:44:33 字数:3055

我醒在一个清晨,附近有野兽。野兽在哀求,听上去含糊不清。我是谁?我没想起来,我在哪儿,我没想起来。我为什么要醒来?我没想起来。那是一片荒原。什么是荒原?我没想起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起来了明天早上还要去接孩子。我发现,荒原上没有公路,但我有一辆车,那车会飞起来,还会降落,我却从来没见过它降落。猫在不远处盯着我,狮子在猫后面。狮子后面还有只孔雀,孔雀后面是冉冉升起的太阳。

“希望!冉冉升起的希望!未来!让人惊叹的未来!太阳!注定落下!生命!终将燃尽!”

我说完孔雀就开屏了,她挡住了猫,狮子,还有河马。河马是刚来的,刚刚体验完进化的快乐,就想要体验诗,它太可恶了。它一定知道,我需要诗。没有诗,我就活不下去。可什么是诗,我问自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是诗!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谦虚使得太阳落山了,我哭喊着,因为我忘了接孩子。

“孩子呢,孩子怎么办,我的孩子啊!它就要看到夕阳了,它看到夕阳就要死了,死了!死了啊!孔雀啊,你可要教教我啊。孔雀啊!”

可是孔雀从不等太阳下山,它总是在夕阳前归巢,又在日落时出现。它不会飞,永远飞不出荒原,但猫可以。有一次猫跑了,不见了几天,回来时变了只猫。它在高楼下生活了几天,后来又去山上活了几天,雨总是在下,它去哪儿哪儿就下雨。当然我不知,猫是这么告诉我的。

“你该去接孩子了,你的孩子要哭了。”猫说。

“是啊!是啊!我该去接孩子了!谢谢你,猫!谢谢你啊!我亲爱的猫。”说着说着我就跪下了,跪在猫面前,我哭啊,悲哀啊,但我走不动路。怕是在站不起来了。

“没关系我带你去,但你得给我鱼吃。”

“我给你鱼猫,我给你一切鱼,世上一切鱼都属于你。猫啊,带我走吧,带我离开这里,求求你了。”

“你胡说,你没办法给我鱼,鱼是一场骗局,世上没有鱼,也没有猫,因为猫也是骗局。”

我不信猫的话,猫在骗人,因为太阳一升起猫就骗人。它只在夜里说真话,到了白天就胡说八道。它以为它能骗我,但我只想到了孩子。我爬向车子,用手爬,爬地满手是血。手指甲给我掰断了,手指也快要断了,我没觉得那很远,可我就是打不开车门。车门啊。我真希望你能给我些怜悯。可它不肯。它和河马一样阴险,懒惰。不过它比河马好,它不喜欢诗,而河马只想要诗。我得上车,我必须得上车。狮子可怜我,所以帮我开门,孔雀同情我,所以帮我点火。猫想要离开荒原但不好意思,河马浅到了水里,等待下一次上浮。它们都进了车子,于是就再也没了荒原。

窗子外什么都没有了,下雪,然后下雨,然后下伏特加。太阳很久都不肯升起,我们在夜里等了整整三个小时。猫不耐烦了,就说她爱我。孔雀听了不高兴,也说她爱我。它们都在撒谎,因为夜里它们都不在。狮子说了真话,它讨厌所有人。也热爱所有人。它不与河马同流合污,因为它有着更加远大的目标。远大是什么?目标又是什么?狮子的话我听不懂,我只听懂了河马。河马说诗下贱,词下贱,人下贱,动物下贱。文学下贱,哲学下贱。一切都下贱。我内疚啊,它说得对啊。我糊涂啊,它说得对啊。我失败啊,它说得太对了啊。我就不该相信爱情,从不该相信爱情。爱情不过是,不要钱的幸福。我怨啊,哭啊,泪流满面啊。我就不该有孩子,从来都不该有。猫和孔雀都像安慰我,但狮子不愿意参与。它肯定觉得我败了,我没有!我不可能败!没有东西可以打败我,一切打败我的都会让我更强大!

哭完,伏特加就停了。下车了就到了楼顶。仿生人叫瑞克,没有穿衣服。它说孩子在等我了,等了很多年了。我不信它的话,仿生人都是骗子,骗子!全是骗子!它们比猫还不诚实,比孔雀还懒惰。比狮子恶毒,比河马狡诈。它们是最邪恶的,我记起来了,我全都记起来了。该死的仿生人,它们真该死,为什么该死我不知道,反正他们该死。它们的生殖器比我大,有些还有两个。它们的样貌看上去地道,举止又优秀。它们是伏特加好手,一次能喝下一个集装箱。没有人喝的过他们,连我都不行。我恨死仿生人了,真想把它们都掰成两半。

“臭机器给我滚蛋!我只要我的孩子。”

“您的孩子在等您了。”

“我知道了。”我蹙眉怒骂。“臭**!我呸!”

“科学与文明不会给人类带来幸福只会带来灾难。”猫说。

“那是卢梭说的。”我说。

“卢梭没有说过。”瑞克说。

“闭嘴,连人都不是的**!”

我一推让瑞克跌下来顶楼。可它还是成不了卢梭。它还是半死不活,或者说从未活过地躺在,加州的街道上, 阳光是那么刺眼,从来没有过一片乌云。我还是生气,放倒了瑞克没能让我消气,可能永远也不能消气。街上全是仿生人,没有一个是真的人。我恨啊,恨透了加州。喜欢上了,委内瑞拉。那儿还没有仿生人,连人都没有。电台几年前就死了,后来什么都死了。墨水淹没了热带雨林,剩下一片狼藉。

无振幅的土地。

无法脱离贫瘠。

无科技的未来,

无法律与希望。

学习文明抱负,

尔后失去爱恨。

仿生人,非洲人。

没有腿的人,失去工作的人。

雨林不在了,剩下一片片光秃秃的树。

房子起了,后来给海浪压垮了。

有人建了罗马。

它给火山毁了

再也去不到了。

我说完了,就听到河马鼓掌,我不想听他鼓掌可他就要鼓掌。猫,孔雀,和狮子我都不想听。我想要听一个人,哪怕是恶人,时间最恶毒的人也好。猫猜到了我想要什么,就变成了人,猫耳朵,猫尾巴,猫步,猫抓。猫的一切。孔雀也变了人,孔雀扇子,孔雀眼睛,孔雀服,孔雀石,还有孔雀手套。狮子和河马是男人,所以我就不多说了。反正我也不喜欢看男人,孔雀和猫围着我,想要我陪她们去委内瑞拉。我不去,我还要见孩子。警车到处都是,但一个警察都没有。我开了门,楼梯间臭烘烘的,像是尿骚味。

猫来了就想走,可见孔雀不走也不走。我开了一扇门,里头是一尊雕像。雕像是加州州长,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我想走,州长就开口。说话的不是州长,是一只昆虫。昆虫趴在州长头发上,是猫找到的。昆虫不是人,就像人不是昆虫。他说在那儿等了很久了,等一个正常人。他说楼里全是疯子,只有楼外头才有正常人。我觉得虫子说得对,我觉得加州都是疯子,每一个加州人都是疯子。虫子不同意,虫子说德克萨斯人还好,佛罗里达人也不错。我说那不是加州,虫子说,那就是。

我觉得虫子疯了,虫子却觉得是我疯了。我不想理虫子了,它觉得它很聪明,其实笨死了。我关了门,州长又开口了,这次真是州长讲话,但我不想听了。我只想早点接到儿子,然后去吃个广式早茶。话说什么是广式早茶。

“是小锅米线。”猫说。

“是黑色煤团。”孔雀说。

“是谜之面包。”狮子说。

“是诗。”河马说。

我第一次认同河马说得。

是诗,广式早茶就是诗。我边大笑,边开门,我说。“儿啊,我来了,我来接你了,我们去诗吧。用诗填饱肚子,用诗做早餐,午餐,晚餐。儿啊,我想你了,我来接你了。哦对了,我才想起来我站不起来了。算了,我已经站着了。儿啊,儿啊,儿啊!”

窗边站着个少年,是个亚洲人。

“你不是我儿,我儿去哪儿了,我儿呢!”我觉得我心脏病快犯了。

“你干嘛愣在那,快进来,带着你的朋友一起进来啊。不过别忘了瑞克,千万别忘了瑞克。你不会忘了瑞克吧,不会吧,你的瑞克啊。天啊,你杀了瑞克。”

“不可能!我不可能杀了瑞克,瑞克根本不会死,没活过怎么死。”

少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是个杀人犯,你杀了瑞克!你杀了瑞克!你杀了瑞克!你杀了瑞克!你杀了瑞克!你杀了瑞克!你杀了瑞克!”

昆虫说得对,这里的人都疯了,我要找到我的儿子。

“你杀了广式早茶,杀了小锅米线,杀了黑色煤团,杀了谜之面包。你杀死了诗,你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闭上你这个臭嘴!你这个不知道多少个二十五岁的男人。”狮子骂他。

“而你杀了他的孩子。”他对狮子说。

狮子笑了。

“但我给了他诗啊。”

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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