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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lbertyang 更新时间:2024/10/3 13:11:07 字数:2368

这是素白的世界,只有视角的底边点缀着一点黄色。

没有红点。

我看向自己,有红框,再看向四周,没有红点。

我没有像曾经一样荒乱失措,反而冷静下来,思绪如哈出的热气在空中飞转,我回忆这里的地形,之前数百次进入记下的景象在我脑海拼凑,企图用二维的记忆碎片拼凑出三维的地形图。

我反复地进出这个世界来实现随机跳跃,记忆愈发清晰,终于,一个简陋的三体地形图在我脑海中成形。

再次跳跃,我找到一个相对较近的位置,狂奔,我的时间不多了。

最终,一个途径的老农用拖拉机把我拉到了她的小屋。车很慢,寒风凌厉,但对比外面的世界,淳朴的不求回报的帮助是我从未遇到的,农民隔很远就叫住了我,非要绕路先送我去目的地,路上还热情地和我攀谈,跟我吹嘘他改造的收音机,他用二极管组装的计算机器,以及他今年依旧是优秀拖拉机手的荣耀。

姑娘见到我笑了起来,笑容和桌上的油灯一样暖心。

她身上居然没有红框。

“你知道什么是意识了吗?”姑娘问。

“我思故我在?”我试探道。

“那思考的动力又是什么呢?是为了响应环境还是为了自我认知,抑或是为了模似世界?”

“你是说有更根源的东西?意识并不是做为工具诞备的,而是那个根源的目的性的产物。”

“意识是动态的,是运动的。”姑娘指着窗外飞舞的雪花,”我们上次讨论过自由能原理,其实我们可以这样说,认知可被视为一个概率模型,它通过一系列条件概率来描述外部世界,当预测与外界输入一致时,说明内部模型与外部世界之间的映射关系是准确的,这降低了意外程度,或者说,当预测误差最小时,自由能较低,因为系统的不确定性和无序度降低了。”

“你看,”姑娘接着说,“不断地减少不确定性……我一直在重复这一点,不确定性。”

突然无数线索在脑海中明了起来,我曾数次走马观花撩过它们,但从来更深地思索,可能是原来世界的思想禁锢,让我离这些线索永远隔着一层水幕,现在,潮水已然退去,它们如礁石般显露出来。

“你是说,意识的深层是不确定的?”

“对,不确定性就是意识的核心,也就是你说的那个根源。”姑娘说道。

电磁波架构的意识模型在数学上被证明是不能完全描述的,是没有全解的……意识的内部状态是不确定性的……我似乎想通了。

“意识在减少不确定性中产生,它本身作为其中的动态过程也是不确定性的?”我问。

“现在应该说,意识是不确定性的,认知是在减少不确定性的动态过程中产生的。”

我想到那天我们在山上俯瞰城市,下方灯火连绵,白色百合在山崖边开开合合。

“全景效应,在高处感到孤独,是观测宏观的意识群时,它们在统计学上失去了不确定性?”

“所以对观测者来说,意识深处认为下方没有意识,这是我曾经灵感的切入点。”

我想起虚拟世界中创造真实人物的机制……仅仅是先确定某人物的大致人格,当玩家靠近到一定范围时,再计算,再计算他曾经的经历和受教育会影响他成为怎样的人……

“计算机在不断地计算,这样一个计算的动态过程,使人物处于未确定的状态中。”

“对,这是实现意识的一种阴差阳错的但又是必然方向的方式。”姑娘笑着看向我,“同时这也会让脑区在工作时常出现一些混乱的小状况,还会产生像似曾相识这样的错觉。当然,这是意识不确定性本质会引发的一种必然结果。”

我想到了死亡概念,死亡反映出一种“不可复制”,一种静态的“不可复制”,本质来说,不可复制的根源是不确定性。只有不能确定的东西是不可复制的。ai是可复制的,不具有不确定性,所以它们没有意识,也就缺乏了“凭空”的创造力,“凭空”想象力在不确定的混沌中诞生。

“你以前说过,可以把生命和智能粗略作为意识的前提,不确性的缺失,本质根源的缺失,让ai不是意识不是生命。而不确定性的意识逝去使永远无法复刻。”

“量子论上也有一个‘不可复制原理’,1982年,wootters、zurek、dieks提出:传输量子态的同时,一定去毁掉原来那个原本。这个不可复制原理是基于海森堡的不确定性原理。”姑娘补充道。

我想起,她曾说的“你的意识,是在这,还是在外面那台机器里”。

“所以,意识的本质是什么?”我问。

“是数字,更准确的说是一个数学公式。”姑娘说,“一个数学表达式,其内部状态是混沌理论的,是概率的,外部延伸出其他的式子,这些延伸的式子在电磁波上表现为认知、情绪的脑电波……无论你用电磁波模型去架构,还是用量子力学去描述电磁波模型,最终结果都是一个不可解的数学公式。就像是流体力学里的N-S方程,其核心是无解的,但只要有一定条件,只要确定了一点点,就能延伸出伯努利方程。也就是说,这个数学公式在哪,对应的意识就在哪。”

我一下子想通了,仿佛在无尽的坠落中感受到了浮力,崭新的世界浮现在我眼前,我明白了,我的所思所想正是我的所思所想,我的意识,正是我的意识。

我又想起姑娘讲的荒诞故事,想起故事里的世界以及概念云,想起敲鼓计算机的老农,想起我原本的世界,想起年轻人说曾有一个ai……虚拟世界何其多,正好处于真实世界的概率是那么的小。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说,她学校的区域被我隐藏了,像病毒一样藏匿在互联网中,没人能找到它,更找不到内层的这个世界,但无人维护,这个区域可能会被意外删除,“内部的世界,是由外部世界决定吗?”

“这些世界是联系的,”姑娘说,“本质上没有里外,它们是纠缠的,是同源的,即使外面的虚拟机器关机或者损坏了,内部世界也不会消失。你知道全息理论吗,一个局部能分形出原来的一切,就像雪花的局部能看到整个雪花。在这个世界运转起来的那一刻起,它跟外面世界就是等价的,停止了,外界只会得到一个死猫文本,这里的世界,在外界观测者的眼中,会成为一个概率云。那个死猫文本就是他们手中的雪花残片,局部的残片能看到整体。实际操作起来,死猫文本,雪花残片,是内部世界的一个时间切片,他们把时间切片放在计算机里,继续运行,能再次运行出整个世界。那么,你能说原来的世界是消失了吗?就像留在我们大脑中的故事,你不去想它,它不会消失,依旧存在,弥散在那。”

我想起,量子力学中,信息不会凭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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