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和忧郁本就相配

作者:食指传令 更新时间:2024/11/6 13:28:24 字数:3922

两人踏着碎隙的夕阳,漫步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上,武汉的夕阳很美,再加上现在正值假日时刻,所以现在的武汉也是被人海淹没的武汉,文崖吸了吸鼻子,他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热闹的氛围。

只不过鸰蓂貌似挺乐在其中的,时不时犹如跳舞一样一蹦一跳地踩着地上茜色的光晕,一不小心碰到人了还会笑呵呵地说声对不起。

不知为何,文崖有些羡慕。

“所以,大作家,咱们是要去哪呢~”

“一个很吵的地方,但我以前常跟着去。”

文崖跟着手机导航穿梭在人海中,他都有点记不清那个地方在哪了,只记得是可以用脚走过去的距离。

“诶,文崖,现在还有时间吗?”

衣角突然传来一阵拉扯的感觉,文崖转头看向鸰蓂,他总好奇笑容是不是就是她的默认表情,虽然藏在轻暖腻霞光织成的面纱下的笑容是那样的无懈可击,但他总担心自己有天会看腻。

“想干什么?”

“还记得你上次说的长江大桥吗?你说夕阳时分在桥边看会比在桥上看更好,咱们现在去看看吧。”

虽然是真诚洋溢的语气,但文崖却隐隐觉得有点点撒娇成分在。文崖看了眼时间,赶去那边的话,现在时间还充裕。

算了,就只是少点叙旧的时间而已,文崖如此想着,于是打了辆出租车赶往了长江大桥那边。

果然,还得是在桥边俯瞰会更好点,晚霞从来不需要华丽的铺垫,它本身就是宛若天堂恩赐的美丽,工业时代的长江大桥依旧严肃地卧在长江之上,只不过相较于上次看到的钢筋冷漠来说,这次它的侧颜被夕阳洗涤出了几分柔肠,若要说文崖怎么比喻的话,大概是在自己手心上栽种百合花的凶猛棕熊吧。

鸰蓂对这样的美景貌似毫无抵抗力,她呆呆地伫立着,眼眸中的清澈被长江大桥的美给替代,直到文崖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她才反应过来。

“给,给我拍张照!”

鸰蓂把手机递给了文崖,然后不管他同意就找了一个好角度,然后摆出了一副专门拍照用的清淡微笑。

文崖拍好后,把手机还给鸰蓂,只不过鸰蓂貌似还不太满足,她看了一番后便四处张望,就当文崖还在想她想干嘛时,就见她然后快步走到一个路人面前,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把手机递给了他。

“来,咱俩一起照张。”

一路小跑回来的鸰蓂不由分说地拉着文崖到了刚刚的角度,文崖不知道那个路人的拍照技术怎样,但知道自己在照片里的模样一定是别扭的。

照完照后,鸰蓂一脸满意地看着照片,但文崖不给她调侃自己的时间,打了辆车就前往目的地,那是一个光看店面就知道文艺风很重的酒吧。

不过进去后,与其说是酒吧,倒不如是一个专门为了宣传音乐厅而打造的酒吧,比起其他酒吧来说惹人眼的舞池和炫丽的灯光,这个酒吧显得十分清淡,像是日本居酒屋那样的风格,最里面是一个舞台一样的地方,上面已经架好了架子鼓和键盘。

文崖拉着鸰蓂到一个位子上坐下,还没坐稳,身边就传来了一阵喧嚣,这点文崖早有预料。

“诶!文哥来了!”

“哟,文哥,头发又长了。”

“文哥文哥,好久不见啦”

……

周围好几个比文崖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一看到文崖来了,眼睛一亮,都赶忙上前打招呼,文崖轻轻笑着回应着。

“怎么样啊,你们几个最近发展的还好吧。”

那几个人坐在了文崖身边,文崖问起他们,但他们却摆着手。

“嗨哟,能吃的起饭,还有余钱更新下吉他和键盘,也就这能耐了。”

“那不错了嘛。起码没有穷到让贝斯手去卖艺。”

文崖开了个玩笑,众人也是一同笑了起来,青春洋溢的笑声盖过了现在酒吧里播放的一首拿式摇滚的歌。

“文哥,要喝些什么吗?”

“老规矩呗,玻子汽水。”

“好勒,给,对了文哥。你身边这个……该不会是嫂子吧。”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文崖身边的鸰蓂,刚刚递给文崖的那个人怪笑着开着玩笑,听到他们这番话,文崖没好气地说着。

“去去去,别乱点鸳鸯谱,普通朋友,今天正好带她过来。”

“嗨哟,文哥,男人的心思嘛,我们都懂啦。”

“少嘴贱。”

文崖笑着骂了一句,然后他们也朝鸰蓂打了声招呼,鸰蓂也是礼貌地笑着点头,算是回应了。

“那文哥,我们先去准备了,和朋友玩的开心哦。”

一个留着狼尾长发的人拍了下文崖的肩膀,然后他们一同离开了。

“没想到你在这挺受欢迎的啊。”

“特定圈子的小有名气而已。”

鸰蓂调侃地用手肘撞了一下文崖,文崖也只是不动声色地回答。

过了一会儿,台上传来一阵喧闹,是刚刚和文崖交谈过的那些年轻人们,他们是这次乐队的表演。

没有任何开场白,或者说吉他手的一下刺耳的弦音就算是开场白了,视线聚集到了舞台上,随即一首类前卫摇滚风的曲子率先开场,那个长发狼尾的青年正是主唱,他尽情演绎着这首歌曲。酒吧里的氛围瞬间被调动起来,这里还是这样,文崖摇了摇脑袋,只是闷头喝着自己的玻子汽水,视线只会追随台上的乐队演出。

“这好吵……”

鸰蓂的眉毛微微皱着,文崖给她倒了杯橙汁。

“都给你说了,这里很吵。”

“听说爱来酒吧的都是浪荡子,没想到作家们都是风流的人啊。”

很明显的揶揄语气,文崖没好气地轻轻弹了下鸰蓂的脑门。

“我以前都躲在幕后的。然后就这样喝着玻子汽水。”

文崖晃了晃手上的汽水,鸰蓂捂着被弹的部位调皮地笑笑。

“看他们刚刚跟你打招呼的样子……你以前是搞乐队的?”

“嗯……勉强算吧。”

“这回答也太模糊不清的说~”

鸰蓂眯着眼睛,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但文崖可不太想搭理她。

“嗯?”

好几首曲子过后,吉他音和键盘同时曲风一转,从原先的高昂激情变为了低沉嘶哑,文崖先是一怔,然后脸上浮现出了古怪的表情。

“怎么了?”

鸰蓂率先察觉了文崖的不对劲,他正以一种鸰蓂从没见过的表情注视着上面,那种表情是一种无奈和怅惘的混合,但其中又加了点点追忆的样子。

“这群家伙……”

文崖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玻子汽水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歌,是我们乐队的成名作,《往事如烟》”

主唱宣布着接下来的歌名,声音也随着背景音同样变得低沉下来,和刚刚前卫摇滚完全不一样的曲风弥漫开来,熟悉摇滚的人都知道这算是后摇滚。

🎵“昔日哽咽踌躇的时光

徒留一地的荒唐

岁月的喧嚣,对回忆轻声叫嚷

前路蹉跎不敢声张🎵”

哀伤嘶哑的歌声铺展开来,刚刚还躁动的酒吧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细细品读着这首歌曲,这首一开场便无比压抑的歌。

“🎵徘徊在斑驳时光

命运究竟还要我怎样

嘲笑着我一无所长

有多少往事如烟

唯余记忆中你笑颜

不知是否还能再见🎵”

鸰蓂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首歌,这是一种铭刻了岁月的哀伤,像是脚上伤痕累累,但自己却不认识其中任何一道伤疤一样的戏谑和嘲弄。她的内心甚至也开始沾染上些许哀沉。

“🎵守望无数过错岁月中那抹光

哪怕这希望宛若砒霜

默默地珍藏,昔日的安详

这是我最后的逞强🎵”

鸰蓂仿佛看到了一团火焰,一团将要燃尽的火焰,在黑夜中的沉重之下微不足道的渺小火苗,他在唱着最后一首声嘶力竭的歌,但他的声音却宛若不痛不痒地平淡叙述——他已然失落。

“🎵如梦初醒的惊慌

有多少日夜在奔波中流浪

此路漫长何其动荡

有多少往事如烟

唯余梦境中你笑颜

美丽得如同个谎言🎵”

鸰蓂扯了下文崖的衣角,发现他正微微笑着,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节奏正好和架子鼓手的节奏对上。鸰蓂很是好奇他是怎么做到听这种歌还能笑出来的。

第二段副歌唱完时,曲风突然一转,变得略微高昂,但却是挣扎般的高昂,仿佛坠落的鸟最后的啼血。

“🎵远行,孤影,前路如何能看清

人类何以,像鸟儿,一样自由地前行

回忆,孤寂,夜空终失了星辰的指引

没关系,我会努力活到……

拂晓天明……🎵”

最后一个词唱完时,最后的鼓点也姗姗来迟地结束,鸰蓂有点难以言喻她现在的感受,低沉嘶哑的曲子和这种遗言一般的歌词很配,以及最后那句与其说是为数不多的正能量,倒不如说是一种对既定命运的调侃——将死之人最后的其言也善。

“怎样?这歌。”

文崖笑着拍了拍还没回过神来的鸰蓂,她全身一颤,然后握着手中的橙汁,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像是一个沧桑的大叔要自杀前的遗言……这乐队还是有点东西嘛。”

文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把鸰蓂的橙汁抢过来喝了一些,鸰蓂任由他拿过去——反正也一口都没喝,二人就这样沉默着。

“后摇滚都是这样,或者说摇滚的内核都是这样、忧郁和自我毁灭。”文崖顿了顿,他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语句,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那首歌是我写的。”

果不其然,这句话让鸰蓂震惊不已。

“那……那首歌是你写的??”

“是啊……嗯……我高二的时候吧。”

鸰蓂一脸难以置信地扫了下文崖全身,然后捂着额头。

“我觉得我叫你大叔更好点,十七八岁写出这样的歌……”

“我写过的歌很多的,也不全是这样的沉郁顿挫,再说了,反响都挺不错的。不过嘛……大多我都卖给了其他乐队了。”

“你……你到底还有多少技能是我不知道的……既然卖了很多,难怪你会受欢迎了”

“特定圈子的小有名气而已。”

很明显的凡尔赛语气,但鸰蓂看文崖眼中释放的情感却是真实的平淡如水,以及……一点点的感慨。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文崖突然听到了有人叫着自己。

“文哥,有兴趣上来打两下不?”

是主唱,他拿着话筒叫着自己,笑容与他摇曳的狼尾一样放荡不羁,经他这么一叫,现在全酒吧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那个……你们这……”

文崖刚想说他们架子鼓手不会同意的时候,台上那个架子鼓手一脸坏笑着站起身来,然后退到了幕后。

“妈的……一群铁定要坑我了……”

文崖骂骂咧咧的,但还是站起身来,不过没想到主唱还不善罢甘休。

“文哥,我们打算唱你写的那首最有夏天感的歌,需要一个女声,你看你身边那位能不能赏脸来一下呢。”

“诶!你们坑我就够了,没必要……”

文崖正准备骂上一通的时候,但一只手按着了他。

“来就来!不过唱歌而已。”

没想到鸰蓂却丝毫不怯场,直接站了起来应和了下来,全酒吧响起了一阵起哄般的叫声,鸰蓂没管只是拽着文崖往台上走。

“诶诶……你别逞强啊……”

“没事的,唱歌而已,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还是说你觉得我声音难听?”

“这倒不是了……”

鸰蓂的声音很好听的,少女的活泼和轻灵完美地交融着,纯净得难寻一丝瑕疵。

只是……文崖记得写的那首歌,需要一点故事感才能唱出,还记得这首歌发出的时候有一句热评:没有失恋过两三次的是唱不好的。

但看鸰蓂这么主动……文崖也没办法说什么了。

算了,就当陪她玩了。文崖如此想着,到了台上坐在架子鼓的表演位上,挽起袖子拿起了鼓棒,忧心忡忡地看着调试着话筒的鸰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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