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吸收了黑灵玉佩的力量,不会能够像黑灵玉佩那样,拥有了让男人变成易女的能力吧?”这个问题,张京哲早上很认真地问了白月光,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张京哲在听风楼里干活的时候,难免与人接触,若真有那种能力,这云城里,又要多出许多易女了。那样的话,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注目,指不定会惹来什么麻烦。
当然了,麻烦有时候也是机遇。就像很多小说里写的那样,主角的提升,往往与麻烦息息相关——自己好像也是这样。因为不幸被白月光的师妹重伤,白月光以玉佩施救,从而获得了“戾气”——虽然还不知道该如何使用,更遗憾白月光对“戾气”也知之甚少。
嘶……
如此看来……
莫非自己是先天主角命?
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平平无奇,奇遇而获得特殊能力……
一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豪迈情绪油然而生。
不过,眼前堆积如山的餐具,让这种高涨的情绪很快就偃息了。也许将来真的会有主角命,但眼下嘛,还是得拼命的刷盘子才行。必须努力干活攒钱,不然呐,等徐十三过门儿了,连给他搭个草棚的钱都凑不齐——总不能真的让他住草棚吧?
张京哲愁的不行。
他发现,这媳妇多了,远比孩子多了更麻烦。
对,还有孩子。
也不知道白月光捣鼓的那个黑心小棉袄能不能行,感觉太玄乎。可连人头都能说话,人工“投胎”大概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白月光又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成功率应该是很高吧。
啧,真若是成功了,孩子应该得跟自己姓张吧?
取什么名字好呢?
她原本的绰号叫修罗。
取名张修罗?
太扯了。
眼前的光线暗淡了一下。
有人挡住了阳光。
张京哲转脸看过去,看到了身穿皂衣,手按刀柄的邹五爷。
他心中一紧,手中的餐盘掉落,摔在地上,碎了。
“呵。”邹五爷歪着嘴角发笑。
张京哲低头看了一眼碎掉的盘子,心里默念着:“十文钱没了。”肉疼,心情就不好。他皱眉瞪视邹五爷,“笑什么笑!”白月光说了,自己身上有戾气,不必怕他。
邹五爷戏谑的瞥一眼张京哲,说道:“姐夫,脾气不小啊。”
“谁是你姐夫啊?别乱叫。”
“我师兄变成了师姐,我师姐的男人,不就是我姐夫吗?”邹五爷玩味似的笑着说道。
这话好像也没错。
张京哲拿了一个盘子继续刷,口中说道:“小舅子,你找我有事?”
“也没别的事,就是来看看姐夫你身上的戾气怎么样了。”邹五爷说道。
“怎么样了?你最好离远点儿。”张京哲胡吹道:“小心离得太近被烧死。”话说的硬气,心底还是有些紧张。或许也是因为心底紧张,所以才会把话说得硬气。“我学会了一招戾气化火,一旦用出来,顷刻间便可以把你烧成灰!”
邹五爷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他轻蔑的看着张京哲,笑道:“姐夫真厉害,来呀,烧死我呀。”看到张京哲局促不安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我师姐知道戾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吗?还能教你戾气化火?姐夫你可真幽默。”
张京哲虽然有点儿难堪,但还是厚着脸皮说道:“听你这意思,你知道戾气是什么?”
邹五爷止住笑,摇头说道:“不知道。只是传闻说黑灵修炼到极致,可以让煞气转为戾气,并且由瞳而生。”说罢,又是哼笑,“走了。”言毕,转身就走。
走?
张京哲有些意外,下意识地问:“上哪?”
“去查案。”邹五爷驻足,回头说道:“路过此地,顺道看看姐夫。”然后,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一天到晚办不完的差事,我都想死了。”
“啊?”
“好再换个身子。”邹五爷道:“当捕头,实在是太忙了。”言毕, 快步走出了后院。
张京哲并不关心邹五爷为何想死,只是看着邹五爷的背影,感觉十分别扭。这个邹五爷,跟上回在自己脸上舔了一口,还要生吃了自己的“妖艳师妹”,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怎么感觉有些不同呢?
不重要。
还是赶紧干活吧。
穷到让俩娇滴滴的媳妇儿上山砍柴,简直罪不容恕!
作为堂堂七尺男儿,必须努力挣钱!
当然了,想要赚钱就得先学艺。
作为杂工,张京哲的工作不只是刷盘子洗碗,真正的重点,是给大厨帮工。入门阶段,自然是从洗菜择菜开始。按照大厨的说法,洗菜择菜,也是技术活。甚至,买什么样的菜也很重要——这份差事是肥差,轮不到张京哲一个杂工去干。
“这东西不能一直泡,泡多了水大。”大厨叮嘱着张京哲,“最好是沥水就成。”
“好嘞何师傅。”
大厨姓何,手艺是云城顶尖儿的,就是脾气不好,犟种一个。按照老掌柜的意思,是想让张京哲直接做他的徒弟,好好学手艺的。可何师傅却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每天依旧打发了张京哲去刷盘子洗碗,说什么所有的厨子,都是这么干过来的。
瞥一眼认真洗菜的张京哲,何师傅抽了一口旱烟,说道:“我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横。达官贵人的孙子,想跟我学本事,也得夹着尾巴。”
这话似乎有点儿味儿。
张京哲琢磨了一下,没明白啥意思,只是礼貌性的陪笑。
何师傅见状,也不搭理张京哲,径直走开。
他的大徒弟追上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师父,这个张京哲,总不会真的是什么前宰相的孙子吧?”
“管他娘的。”何师傅确实是横,啐一口,说道:“就算是,现在也是落魄了,怕他作甚。”
大徒弟闻言,干笑道:“师父,就算不是,他也是沈家的女婿,还是……”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何师傅哼一声,说道:“沈贺虽然有点儿能耐,但到底就是个书生,百无一用,至少不善经营,更不善勾心斗角。我看呐,沈员外打下的这份家业,早晚得落到沈二爷手里。沈家那孤儿寡母的,怕是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他张京哲?”
沈二爷,即沈贺的叔父。
大徒弟不由叹气。
何师傅斜了大徒弟一眼,想到这大徒弟的品性,不放心的叮嘱道:“不怕归不怕,可也不能欺负人。”
“嗐,师父你这话说的。”大徒弟苦笑,“我不是那般坏种。再说了,他还有个黑灵媳妇呢,那可是十足十的坏种。我又不蠢,不想作死。”
“知道就好。”
“呵呵,师父您歇着,我去干活。”大徒弟说罢,又回了厨房,径直来到张京哲身后,想了想,挤出一副笑脸。“老弟,后厨可比前厅忙活,受得了吗?”
“啊,还好。”张京哲笑道,“也确实累点儿。”
“习惯就好了。”大徒弟道:“我呀,一开始也是扛不住。没办法不是?想吃这碗饭,就得吃这份苦。”
“呵呵,是啊。”
“行吧,有啥搞不掂的,跟我说一声,别见外。”
后厨的人,除了何师傅说了点儿硬气话,旁人都十分客气。事实上,就算张京哲没有诸多身份加持,也依然不会被太过冷落了。毕竟,他在听风楼里干了三年,跟后厨一帮人,也算是熟悉的。
晚上收工回家,路过东来客栈。
张京哲想起来徐十三就住在这里,然后又想起了腾冲。若非因着自己托她转交玉佩,她也不至于落得今日下场,心中实在是有些愧疚。
却是不知腾冲住在哪家客栈。
即便是不好开口道歉,也该去探望一下才是。
心中想着这事儿,张京哲溜达着回了家。
吃饭的时候,聊及白月光“腹中”孩子的名字。白月光笑吟吟说道:“张家千金的名字,自然是要夫君你来取才对。”
沈辞有些狐疑,心说这都没显怀呢,就知道是个千金了?难不成是黑灵的特殊手段?
张京哲苦笑,说道:“算了吧,我肚子里没啥墨水儿。沈辞,你想一个。”
沈辞立刻拒绝,“又不是我的孩子,你自己取吧。”
“好吧。要不……就叫‘张小修’好不好?”
“好!好名字。”白月光拍手叫好,“夫君太厉害了,这名字取得意义非凡。”
沈辞眉头一紧,心说这算什么好名字?名字不好也正常,毕竟张京哲是个粗人。问题是这样一个名字,你白月光也能拍手叫好?另外,叫“小修”也不合适啊。因为……算了,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孩子,随便叫什么好了。
“我就是随便一说。”张京哲没有因为白月光的吹捧而晕了头,“还早,叫什么名字,再说吧。”
“夫君随便说的名字,便已经极好了。”白月光笑道:“仔细想想的话,肯定能想到更好的。”
“呵呵,吃饭,吃饭。”张京哲笑一声,给白月光夹菜,“尝尝这个,何师傅新研制的菜,味道不错的。”
沈辞斜眼看看张京哲和白月光,暗暗撇嘴,兀自吃喝。
吃过饭。
张京哲进了西屋次卧。
脱衣服的时候,他注意到沈辞微微蹙眉,更抬手掩住了口鼻。
“咋了?”张京哲问。
沈辞道:“有味儿。”之前在堂屋里敞着门儿,又离得远一些,没有闻到。此时关上了门,又坐在张京哲身边,立刻就闻到了张京哲身上的油腥味儿。
张京哲怔了怔,闻了闻身上衣服,恍然大悟,无奈说道:“厨房里干活,难免有点儿味儿。”
“洗一洗吧。”
“哪有天天洗澡的?”
沈辞皱眉,说道:“我便是天天洗。”每日里,不等张京哲回家,她就已经洗过了的——跟张京哲无关,只是习惯了干干净净的。
“怪不得柴烧的那么快。”张京哲累了一天,又被沈辞如此嫌弃,自然是很不爽,一时间上了劲儿,犟道:“明天再说吧。”注意到沈辞嫌弃的眼神,竟是粗暴的将她拉过来,按在了床上。
办完了事儿,张京哲冷静下来,有些后悔了。“咳,今天也晚了,明天一定洗澡。”
沈辞背对着张京哲,不理他。
片刻,才说话,“孩子的名字,不能叫张小修。”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发表意见。
“不好听是吧?”张京哲问。
“是不好听,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
“我爹叫沈修。”
“呃……”张京哲猛然想起,已故老丈人的大号叫做沈修。竟然想给自己的孩子娶老丈人的名字,自己这个女婿做的,真是不称职啊。“抱歉,我……咳,我一时没想到。”
沈辞不再说话了。
张京哲心中有愧,想到刚才还有些粗暴,更是不安。犹豫了一下,抬手想要抱着沈辞。手刚放在沈辞身上,就被她嫌弃地推开了。
这就是热脸贴上冷屁股了。
张京哲很是不满,赌气背过身去。本不想再搭理沈辞,可忽然想到一事,便问道:“腾冲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城西客栈。”沈辞回了一句,之后忽而皱了皱眉,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毕竟是我害了她,也该去探望一下。”张京哲说道,“对了,听说大舅哥跟腾冲走的很近。”
沈辞愣了一下,有些意外,问:“你听谁说的?”
“徐十三。”顿了一下,张京哲又道:“以大舅哥的身份而言,若是想娶一个易女,怕是不易吧?”
沈辞轻声叹气,想到大哥之前爱慕白月光,如今若真是跟腾冲走的很近……唉,也不知大哥这是什么毛病,怎么竟是会看上易女呢?易女是漂亮,可是……
沈家已经够乱了,若是大哥再跟腾冲生出什么事情来,定然会更麻烦。
既然是徐十三说的,应该错不了。
徐十三是个谨慎的人,不会乱说的。
看来,明天得进城一趟,跟大哥说道说道。
就怕不听劝啊。
张京哲见沈辞不搭理自己,干脆也闭了嘴巴,安心睡觉。
第二天,张京哲进城,后厨忙活一阵,跟何师傅请了个假,又买了一些点心之类,往城西客栈,寻腾冲而去。
此时,沈府。
沈辞正在苦口婆心地劝着大哥沈贺。“二叔三叔那些人,一直等着找你麻烦呢。你如何能在这个时候跟腾冲乱来啊?”
“怎么叫乱来了?”沈贺有些不满,“我和腾兄,一直都是挚友。此时她遇到了变故,我偶尔陪她吃吃饭,散散心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你可别想歪了。”
“就因为是挚友,所以更有可能。”沈辞脸上忧色不减,叹一口气,又道:“大哥,就怕是居心叵测而不自知。当及时止损,莫要越陷越深啊。”
“呵呵呵,你想多了。”沈贺随意地笑了笑,“朋友有难,不思相助,还想趁人之危?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注意到沈辞表情严肃,沈贺又有些尴尬了,“是,我承认,一开始的时候,我不知是谁,对她确实有点儿想法。但自从知道是腾冲之后,便彻底杜绝了那般心思。唉,毕竟是好友,如何下得去手啊。”
沈辞皱眉道:“下不去手?这意思……还是想下手的,对吧?”
“咳,别胡扯了,走,去看望母亲吧。今早老娘还跟我念叨,担心你过的不习惯呢。”沈贺拉着沈辞起身往后宅而去,“家中事情,一切有我,你无需过问了。如今妹夫想学厨艺,虽然是贱业,却总也好得过跑堂儿。待学艺有成,愚兄给你一处铺面,开个饭馆儿,日子总也过得……眼下二叔三叔盯得紧,不好办……”
兄妹二人陪着母亲说了会儿话,沈辞告辞离开,沈贺也离开沈府,往城西而去。他答应了腾冲,今天陪她去城外垂钓。看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匆匆到了城西,已然能看到城西客栈的店招了。
却见一男一女从客栈里走出来。
竟是张京哲和腾冲。
两人说了些什么,张京哲便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沈贺脸上露出笑容,抬手正要喊住张京哲,想着若他有闲暇,一起去垂钓,也是极好的。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想到张京哲抢了自己心爱之人,收了自己至亲之人,如今竟然又来找腾冲……
沈贺眉头深锁,心中念叨:妹夫啊妹夫,你……不能吧?
看到腾冲回了客栈里,沈贺也没喊她,不急不忙的前行。
两人是一前一后进的客栈。
待腾冲进了二楼房间关上门,敲门声便响起了。
看到沈贺,腾冲笑了,“还以为你不来了,你妹夫刚走。”
“呵,他来做什么?”沈贺说着,注意到了桌上放着的点心。
“他说没事儿过来看看,还带了点心。”腾冲有些唏嘘,叹道:“京哲此人……不错,我与他虽然相识不久,他却还念着我呢。”
“嗯……走吧,去钓鱼。”沈贺说道。
他有些心神不宁,对于张京哲的到访,竟是有些担心。
莫名想起了沈辞的劝说。
难道说……
自己对腾冲,真的是居心叵测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