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开心得不得了。
早晨起床后,爸爸妈妈还有姐姐都会跟自己说“早上好”。
我以前并不知道,在醒来时发现有自己的家人在身边是如此美妙的事。
还有,家人聚在一起吃早餐。
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让人期待的事。
姐姐,会帮我扎头发。
“——的头发,真漂亮啊!”
姐姐用梳子给我梳头时,常常这样说。
被自己最喜欢的姐姐夸奖,我高兴又骄傲,对每天早上的这个时间喜欢得不得了。
姐姐的指尖,转眼间将我的头发扎成团子。
仅仅几分钟,睡乱头发的迷糊猫,就变身成可爱的女孩子了。
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时,自己曾把姐姐当作魔法使。
在我兴奋地把自己的感想告诉姐姐后,她一脸吃惊,接着微笑了——再一次温柔地抚摸起我的脑袋。
在这之后,我们吃掉妈妈做的美味早餐,相互“我出门了”“一路顺风”地问候着,朝学校走去。
从学校回来时,妈妈会出来迎接我们,还会说“欢迎回来”。
吃完晚饭和喜欢星星的姐姐一起上楼顶观测天象是我每天必做的。
炎热的夏日中,我们会先铺好塑料板,两人睡在上面,一起仰望星空。
姐姐一一指着闪闪发亮的星星,把这些星星的名字和由来告诉我。
幼时的自己虽没能完全理解,但我很喜欢看着热心解说着的姐姐的样子,便每天都回去屋顶。
不久睡意袭来,意识开始朦胧,姐姐总会苦笑着,说“不小心说得太多了”,然后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
被这种感触包围安稳地入睡这件事,我也很喜欢。
接着又一觉醒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这样平常无比的生活,让我幸福的不得了。
再一次跟爸爸,妈妈,姐姐问候,让我喜悦得不得了。
只属于自己的家人。
只属于自己的空间。
爱自己的人们。
自己也爱的人们。
这样幸福的时光,将久久继续下去,幼时的自己曾如此相信。
然而,这样的世界终结的哪一天,来得很突然。
并不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既不是由于事故,让大家去了另一个世界,也不是双亲离婚导致家庭分崩离析,亦不是因为血亲出现,主张他们有抚养我的权利。
那天。
我非常期待那天。
毕竟,姐姐约好了要带自己前往天宫塔。
只是,那天,姐姐也把学校的朋友一起带上了。
没错。
仅仅,如此而已。
无需另外记录的,一如往常的一天。
但对我来说,怎么也不能容许。
因为,姐姐,是只属于我的姐姐才对。
姐姐,应该是只爱我就好的人才对。
她应该只爱我才对。
这样的姐姐,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与我不认识的朋友玩耍。
那个人,还侵蚀了只属于我和姐姐的领域。
光这样一想,心脏就感到像紧紧拧住一般,很辛苦很痛苦却毫无办法。
我努力忍耐着,努力想要与大家一同享受那天的。
然而在瞭望台眺望着小镇的景色时,姐姐的朋友对我这样说了。
“呐,——酱。你的头发真长呢,稍微剪短一些不是更好吗?呐——也这样觉得的吧?”
接着,被寻求同意的姐姐她,稍微想了下,看了下我,这样回答道。
“嗯……是呢。稍微长了点吗?下次剪短一点吧?”
并不是,两人带有恶意吧。
姐姐和她的朋友,只是因为发觉我走路时长长的头发会随之摇动,就这样说了罢了。
但这些话,给我的冲击宛如握紧我的心脏,要把它捏碎了一般,于是我一个人飞跑着离开了天宫塔。
太悲伤了没有办法啊。
姐姐,明明说了漂亮的。
姐姐,明明说了喜欢的。
朋友随口一说就改变了姐姐。
也就是说,姐姐比起我更看重朋友。
姐姐如果处于某种只能在我和朋友们二选一的状况中,肯定会选择朋友们吧。
想到这些,不安就像落在衣服上的墨水一样,迅速扩散开来。
一直没有根据的认为爸爸妈妈姐姐是最爱自己的。
但他们三人,在我出现之前一直就生活在这世界上——各自抱持着我所不知道的人际关系。
爸爸也是,妈妈也是,姐姐也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与我不认识的人,相互问候交流,相视而笑……
“唔……啊……”
仅仅只是认识到这个事实,一股呕吐感就从胸口涌了上来。
知道了去爱与被爱的心,终于明白到,这种感情是“悲伤”。
接着,那时候——
……
“唔……”
与六喰约会后过了一晚。
夜风比平常稍早些醒来。
并非有特别要做的事情,也并非被闹钟闹醒。
昨晚,因为在意着六喰离开之时留下的话,夜风没能睡个好觉。
再加上,他做了个噩梦。
跟那天,从宇宙坠落后梦见的相似,是个让人很是悲伤的梦。
一个宛如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的,栩栩如生的噩梦。
嘛……,虽然夜风在来新家后有的不是新姐姐,而是两个可爱的妹妹就是了。
“嗯……”
睡眠不足让夜风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但若想再睡个回笼觉也很难。
反正也睡不着,稍微早点准备好早餐吧。
夜风瞥了一眼时钟确定时间,稍微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了起来。
踏着悠悠的步伐下到一楼,洗了脸换了衣服,又穿上了男人的战斗服——围裙的夜风熟练地开始做早餐。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呢。
大概在烤鱼开始飘出香喷喷的气味时,夜风听到了二楼传来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看来琴里也起床了。
她昨晚在处理对六喰的搜索和观测资料,直到很晚还在【Fraxinus】进行工作。
身体上残留的疲劳感应该比夜风还重。
琴里边擦着眼睛,边用僵尸一般的姿势慢悠悠地晃下楼梯。
夜风面带微笑的稍稍抬手问候道。
“早上好琴里。”
“嗯……早上好……”
突然。
琴里刚这样说完,忽然好像发觉了什么似的,猛地睁开眼睛——
“咳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了,这般巨大的悲鸣。
“……!?怎,怎么了……?”
夜风用手捂住耳朵,向琴里投以困惑的表情。
“怎么了啊,琴里,发生什么了吗?”
然而琴里似乎没有打算回答夜风的问题,她反而用锐利的视线盯住了夜风。
然后,她发出了饱含警戒的声音。
“你究竟是谁啊!为什么出现在我家里!?”
那太过出乎意料的发言。
“欸……?”
让夜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究竟是谁,被这样问到夜风也很困扰。
为什么出现在我家里,被这样问到,夜风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不管怎样夜风已经在这个家断断续续也住了十年以上,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有兄妹关系。
“呃……你在说什么啊,琴里?”
夜风有些困惑,往琴里走近一步,随即琴里便要制止夜风似地大喊道。
“别靠近我!我叫警察了哦!”
“诶……”
疑惑的夜风擦去额头上流出的汗水。
琴里究竟在搞什么啊。
开玩笑的话也太逼真了。
总而言之——
正当夜风苦思冥想时,琴里焦急地从近处拿起一个装饰品。
“你这个家伙……在发什么呆啊!都叫你滚出去……了啊!”
“诶诶!?”
琴里把手上拿的装饰品狠狠地投了过来。
夜风快速移开身子,躲开攻击。
“喂,喂,很危险的——”
“吵死了!快滚出去啊!”
琴里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又拿起了下一个投掷品。
虽然不知道琴里怎么了,但总之话说不通这件事夜风倒是理解了。
夜风拿起自己的书包和夹克逃离了这里。
“额,呀!”
“啊!喂,别跑!”
才刚说了滚出去,现在又说别跑啊。
虽然如此,现在不是悠闲指出这点的场合。
夜风拿起放置在玄关上的鞋子,穿上后跑出了家的外面。
“呼……”
然后他在路上跑了一会儿,在确认摆脱了琴里的追击后大大吐了口气。
接着他平稳好呼吸,取下围裙,穿上成功带上了的整套校服穿好。
“真是的……就算再怎么睡眠不足也太迷糊了吧。我也是会生气的!”
夜风自言自语道,随后望向现在正走着的路。
现在是正月。
说真的只穿一件夹克冷的要死。
条件允许的话,夜风想回一趟家把防寒用品带上。
虽然是这样,但因为琴里还有可能犯着迷糊,暂且还是先别回五河家比较好。
尽管她应该不会真的把警察叫来,但大吵大闹的话有可能在附近造成流言蜚语。
关于人的闲话可以持续七十五天,但对最近的夜风来说,他陷入了七十五天过去之前再次传出新的流言这样的恶性循环。
真希望在可能的范围内避免恶评的扩散。
“没办法了……去学校吧。”
夜风说出了放弃的话语,边被迫用手感受寒风,边颤抖着地走在放学路上。
然后,打了好几次喷嚏走了几十分钟后。
夜风终于到达了都立来禅高中。
夜风脱下鞋子换上室内鞋,走向教室,以习惯的动作把包放在桌上,拉出椅子坐下。
“嗯……?”
在温暖的教室里呼了口气的夜风感受到了一股微妙的违和感。
有种弄错结果进了其他教室的感觉……是该这么说吗。
教室里的同学们,时不时用不明所以的目光看向夜风这边,还小声交谈着。
“怎么了……?”
夜风歪歪头,接着看了下自己的打扮。
但是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以防万一他摸了摸头发,也没有发现头发睡乱的很有个性。
“嗯……”
难道在这寒冷的天气中,没穿外套颤抖着上学是一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夜风暂且得出这个结论,开始从包里取出文具和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