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诺*文森*梅洁卡,柔弱的外表毫无欲望的眼神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倘若没有斗士这个身份,她必定可以冠以邻家女孩的头衔。斗士终究是斗士,操纵机甲在竞技场上战斗,要说成为斗士的人没有欲求,那真是天下最冷的笑话。
我成为斗士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需要自立,自立需要金钱支撑。
在初中时期我依靠参加大乱斗获得的奖金我勉强维持住了自立自足的现状,高中的半年不参加正规赛是因为我身上带有的污点,那份罪孽实在太过沉重了,倘若受辱之人只我自己尚可无视,但是世俗是无情的它最终会波及到我的家人。
忍不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还真是丢脸,哪怕只是转眼的瞬间,这寻求安慰一般的自责也会以极快的速度占据我的内心。
“你好!”
“……”
雪诺只将门打开到露出侧脸的状态,她明显在防备着什么。
“我接受了学生会的委托,来调查失窃的下午茶点心。”
迅速而果断的摇头,雪诺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今天去过那个下午茶地点吧,贵族专用的庭院。”
摇头的幅度在增大,她的表情开始变得不耐烦,这是任谁都能一眼就能看出的猫腻,但是脑中回响着学生会成员的警告。我并不敢继续深究,别人终究是贵族,偷吃点心制造点小怪谈这种事最多算恶作剧,相比之下你逼问、硬闯之类的罪名可大多了。
“那么……我不打搅你了。”
抱着这件事就此终结的想法,我往后退了一步,雪诺将门轻轻关上也让我松了一口气。
“将这件事告诉学生会就行了吧。”
我喃喃自语着转过身,谁料刚刚关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了,脸色涨红的雪诺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没有等我有所反应她以正常男性无法拒绝的声线说出了一句魔咒。
“你能帮我保密吗?哥哥……”
哥哥!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称呼,常用于同辈男女之间表述亲属关系,但是对于我来说哥哥这个称呼就是个魔咒,它会勾起太多的东西。
“不要随便叫我哥哥,我受不起。”
“艾略克*安东尼*皮斯特罗斯哥哥。”
这个名字犹如一道惊雷,我立刻左右环顾,在确认没有人之后,我小心翼翼的对雪诺说:“冷静一点,我们可以进屋再谈吗?”
雪诺点了点头,我憋着一口气轻声缓步的跟随雪诺走进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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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整洁的房间布置得很有少女气息,雪白色的窗帘和床单,卡通熊印花的桌布,在她的房间角落还有一堆玩偶,在玩偶堆的前面有一张坐垫,一只白色的绒球正在坐垫中心蜷缩着呼呼大睡。
但是现在我关心的问题不是偷点心的罪魁祸首,雪诺知道的我的名字,或者说她知道我的曾用名!
“请随便坐吧。”
“不,你认识我?”
“我见过令尊的油画,你和他长得挺像。而且艾略克这个名字,我小时候在去皮斯特罗斯大公举行的舞会上听到过……”
这里面有很容易制造误会的成分,首先雪诺口中说的令尊,并不是养育我的父亲。我的原名的确是艾略克*卡洛,这是我被领养之前的名字,至于那个贵族的姓氏就是我养父的姓氏。
我亲生父亲是一名军人,也是一名世袭骑士,但是在如今这个社会,连普通的贵族都已经与平民无异,更何况一个区区骑士。没有薪俸,也没有领地的骑士阶层只是承接着上一辈传下来的虚衔,以至于在我父亲死后,我作为一个遗腹子直接被母亲抛弃在了孤儿院门口。
我被王国三大公之一皮斯特罗斯家族领养的时候,我还尚在襁褓之中,如果不是养父告诉我身世,我是绝对不会知道我来自何处。作为皮斯特罗斯家族的一员,我与家族共享了十三年的荣誉,直到我即将玷污家族名誉的时候,我毅然与养父决裂。
对于赋予我第二次生命的家族,我愿意用生命捍卫,但是很显然我面对的是不可能用暴力解决的问题,极力隐藏我的过去才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我父亲的油画在哪里?”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想办法烧掉那副油画。
“王都觐见之间的骑士长廊。”
“王都?!”
“卡洛骑士是崔斯卡战役的十杰之一,他理应受到这等礼遇。你不应该感到荣幸吗?”
“抱歉,我的脑子有点乱。”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么伟大,我与人类社会的真正互动的时间算起来也只有四年左右,初中的三年和五岁时那懵懵懂懂的岁月。
也正是五岁的时候,我错误的踏上了一条既能带来无限荣誉,又能带来无尽屈辱的修行之路。说来话长,有时间话再细细回忆往事吧,此时此刻我极力的想安抚雪诺,让她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你是不是被大公逐出家族了?在竞技场听到你自报名字的时候,我还很诧异。”
“是的,我做了些很坏很坏的事。”
“作为养子应该更谨慎一点,和女仆偷情之类的错误只有亲子才会被原谅。”
突然被扣上的帽子让我欲哭无泪,雪诺这么认为就姑且让她这么认为吧,在贵族家庭中能令人能快速想到断绝关系、扫地出门、剥夺姓氏的事,就是一大堆情债。
“虽然你是皮斯特罗斯大公的养子,但是很多人只闻其名,几乎都没人见过你,你果然是私生子吧……”
雪诺的语言就像一把把利刃插在我的心头,虽然现实远比她想的复杂,但是如果这样可以瞒天过海的话,也不失为一条权宜之策。
“这层关系您就不要深究了,如你所见我现在就是个平民。”
“下个星期你有授勋仪式,不借机回到大公身边吗?在竞技场里拼命,也是为了让家族再次认可你吧。”
不!完全不是这样!
虽然心里是这么说的,但是我嘴上还是硬生生的啃下了几个字:“是!没错!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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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我为什么要接受这种委托,到头来把自己坑了,偏偏作案的还是一个对我小有了解的贵族,天知道这个学院还有多少人会在无意中注意到我。我来到科普维斯读书,正因为科普维斯是一个新兴城市,在这里贵族和平民的差异已经降到了最低限度,但我好像终究没能逃脱自己的命运。
“抱歉,我不是有意挖掘的身世。只是感觉你这样的人很有小说主人公的特点,一下子就忍不住……”
我瞟了一眼雪诺书架上的小说集,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命运悲惨的复仇王子,这种命题不管过多少年都不会过时。
“我的过去就别说了,往事不堪回首。”我抬起头指了指那边坐垫里的缩成一团的生物说:“那是你养的雪貂吗?”
“它的前主人将它和笼子一起放在街上,我看它可怜就把它带了回来,你可以帮我保密吗?”
“我知道了。”
看来饼干小偷的事搞清楚了,学校里没有宠物食品卖,这只雪貂的口粮就成了大问题。而且雪诺是贵族,她出现在庭院区域不会引起别人的特别关注,再加上她小鸟依人的模样,伪装度足以瞒过许多漫不经心的茶客。
“我可以帮你隐瞒这件事,但是你要保证不再去偷别人的点心,这样我也可以向学生会交代了。”
雪诺诧异的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道:“我没有偷别人的点心啊。”
“没有?你不是拿了点心吗?”
“是啊,我今天只是拿了我自己的点心而已。”雪诺的眼睛中放出了异样的光彩,我似乎聊到了她非常感兴趣的话题。
我的视线再次挪动到雪诺的书架,在《我的骑士大人》和《贫穷贵族的罗曼史》之后,是一连串惊悚悬疑的小说集。真是标准的淑女向喜好,除了会给我增加额外的麻烦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