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灰霾笼罩，地面黄土飘洒。冀州城外，一群人无论男女老少，蓬头垢面，眼窝深陷。
他们几天没有进食了。从外地逃难到冀州，却不料冀州刚好闹饥荒，赈灾用的粮草还不够呢，哪轮得到他们这些流浪汉。
沙华看向百步之遥的城门，拦住了正欲前行的攸宁。
“沙华？”
团子少女偏过头，眼神透露着不解。
“小姐，前方皆是末路人，我们这衣着一眼瞧去就绝非普通人家，过去非被扒个精光不可。”
“啊？”
攸宁有些发怵，“那...那我们换个门吧？”
团子少女强忍着打架的眼皮，坚挺保持最后的意识。
她昨晚一宿没睡，原本想赶紧进城找个客栈休息，却没料到又出了岔子。
“倒也不必。”
沙华意味深长的一笑，摘下插在发簪上的石蒜发饰，正对着轻轻吹了一口气。
没有惊天动地的变化，只是那一朵曼珠沙华，开始散发淡淡的，红色的气息。
“小姐放心，稍微让他们恍神而已，无害。”
说罢，沙华拉着攸宁的手，信步穿越了城门。甚至就连守城的士兵，都忘记盘问两人的身份。
冀州城内与城门外的景象截然不同。
城中虽不如往日里的热闹繁华，但最起码街上仍有行人和商贩，倒也不至于冷清死气。
“看来饥荒的影响不小，也不知道官府的粮仓还能支撑几日。”
“小姐无需顾虑太多。”
沙华轻抚攸宁的头，“小姐只要做好自己要做的就好，其他的事有大人去做。”
团子少女乖巧点头，沙华顺势宠溺地将她拥入怀中，深吸一大口气。
嘿嘿嘿，小姐的体香...
攸宁终究还是睡着了。沙华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小心翼翼将怀中熟睡着的如水蜜桃一般的少女放在床上。
看着攸宁白嫩安静的睡脸，沙华嘴角微微扬起，她抵着下颚，微笑凝视床上乖巧的少女，逐渐进入假寐。
……
攸宁一觉睡到下午时分才醒，她是被饿醒的。
若非肚子开始抗议，她觉得她还能再睡两个时辰。
床上的少女坐起身，床边假寐的沙华也睁开眼。
“小姐，是饿了吧？”
攸宁保持沉默，若无其事地瞟了一眼棚板。
“走吧小姐，去吃些东西。”
沙华轻轻捏了捏床上正在装傻充愣那位的脸蛋。
拉着攸宁，沙华也不知道在街上走了多久，才找到一家开着门的餐馆。
倒不是说冀州吃饭的地方少，而是正在闹着饥荒，很多饭馆都关了门。
就连这唯一开着的饭馆，价钱也是翻了倍的涨。
但是沙华不在乎价钱。一是小姐身体重要，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得吃饱；二是这花的钱也不是她的，是攸宁的。
两人落座，来接应的不是小二，而是一位妇女。想来是特殊时期，这家店老板没多余的钱雇小二，再加上饭菜涨价，来吃饭的也就是寥寥几位像攸宁她们这样远道而来的大冤种，于是乎掌柜的就把自己媳妇拉出来当接应了。
这么做也有道理，没看到整个店里的顾客就这两位穿着不凡的姑娘吗？
攸宁点的菜不多，她知道形势严峻，能省一点是一点。
菜不多，上的也就快。
那妇女端着两盘菜出来，临走时还不忘好心提醒道：“两位姑娘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现在冀州的情况，有什么人都不奇怪。”
遇到了好心人，攸宁自然不会晾着人家。
“谢谢姐姐。”
团子少女也是会说话，一句话配上一个笑脸，让那妇女乐开了花，估摸着晚上能睡个好觉。
攸宁吃着饭，无聊看着掌柜的拨弄算盘清点账目。
“唉，明天关店吧。”
掌柜的摇头叹气，妇女也是一脸愁容，“那怎么办？光靠救济粮怎么够，家里还有好几口人指着这店过活呢！”
“我也没办法啊，这些天家里老鼠越来越多，很多粮食都遭了殃，再加上店里根本没什么客人，再做下去也是亏的。”
老鼠？
攸宁柳眉一挑。好像听师父说过有什么妖灵会吸引老鼠来着...
她放下碗筷，拿出那卷师父送给她的，已经快被她翻烂，而且不知为什么少了一页的《万妖通鉴》。
老鼠...老鼠...
“有了！”
“奚鼠，肉可以吃，皮毛可以御寒，但会吸引鼠类。”
攸宁一边自语一边将书卷收起，然后向着掌柜的搭话，“这家店里有很多老鼠吗？”
听见声音，掌柜的抬起头，无奈笑了笑，“是啊，小姑娘有什么驱鼠的方法吗？”
他倒也没对攸宁报什么希望，大户人家的小姐能懂什么驱鼠的方法，这么问不过是出于礼貌罢了。
“大叔，店里最近有没有什么用兽皮做的东西？”
少女天真无邪的询问，在掌柜的心尖刺了一刀。他嘴角抽了抽，怎么叫他媳妇姐姐，到他这就变大叔了？
他有那么显老吗？他大儿子也才八岁啊？
不过要说有什么是毛皮做的，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件。
“五日前，叔伯送了我一个银两袋，是用毛皮做的。”
说着，掌柜的把挂在腰间的银两袋解了下来，对着攸宁晃了晃。
和推理大差不差。团子少女双臂环抱，自信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验证这钱袋是什么皮做的了。
嗯...大神探攸宁不认识奚鼠的毛皮是啥样式儿的。
不过她不认识，不代表沙华也不认识。
神探攸宁对着她的助手沙华挑了挑眼眉，示意她去看看那钱袋是什么玩意儿做的。
领了她家小姐的命令，沙华过去一瞧。嘿，你猜怎么着？
还真是奚鼠皮！
好，结案！
大神探觉得这次她没掉链子，她终于能够独立解决事件了，非常的开心，非常的高兴。
嗯，独立...
“掌柜的，问题就出在这个钱袋。但我知道你是不信的，所以我拿一个更贵重的钱袋跟你换，如何？”
攸宁胸有成竹地和掌柜的谈判，沙华却是扶额。这败家孩子，迟早把她爹的资产给败光。
有便宜不占是○○！
掌柜的虽然只是个开饭馆的，但好歹也算是商人，眼力是有的。
他一看攸宁拿出个丝绸做的钱袋，还绣着镶金边的白菜，就知道这东西绝对价值不菲，当场就答应了攸宁的交易。
赚麻了呀！
掌柜的想。
攸宁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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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鼠，可食之。其毛制衣可御寒，然引同类。
——《万妖通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