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穿着绯色衣袍,头戴乌纱帽,整体略显臃肿。
然而,他的那张脸却又英气十足,眉宇间透露着正义与凛然。
格格不入的脑袋与身体,像极了AI换脸技术。
“是何人擅闯州牧府呐?”
中年人捋着胡须,脸上挂着不太明显的愠怒。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很少有事情能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
中年人叫赵兴,在冀州牧当差少说也有五个年头,他还没遇到哪个人敢掀了州牧府的大门。
疑惑下,赵兴穿越层层士兵,看到罪魁祸首时眼神一愣。
他原以为是什么凶神恶煞,谁成想是三个女娃娃。
哪个女娃能有干翻大门的力气?
赵兴眯眼打量着三人,看着都不像啊?
破衣服的皮包骨头;红衣服的闺气十足;那银色头发的,看着就不可能。
银发的娃可少见哦,赵兴轻捻胡须。他记得以往进京时有幸见到过那位白头发的尊贵之人,但想来那位也不可能来这正闹着饥荒的穷乡僻壤。
想也没想出个结果,赵兴只得再次询问。
“是谁打坏了本府的大门呐?”
“我干的。”沙华不卑不亢。
赵兴从头到脚打量沙华,如果说打坏大门的一定就是这三个人之一,那这一位长的最高的的确是最有可能的那一个。
但他还是想不明白,一个弱女子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你砸坏本府大门,有造反嫌疑。”
赵兴尽量往严重了说,这样才能探听对方的底细。
他为官多年,要是一点手段没有,可坐不到这个位置上。
造反?沙华嗤笑一声,谁造反都有可能,就她沙华没可能造反。
不过还没等沙华反驳,那小乞丐就坐不住了。
“门是她拆的,我根本就你认识她们,大人饶命!”
小乞丐费了老大力气挣脱沙华的束缚,赶紧俯首下跪。
呦呵,光速切割?
沙华黛眉一挑。要不是你这个小崽子,我和小姐又怎么会跑来官府?现在开始切割,晚了!
“大人。”
沙华将怀中的攸宁放下,将双手叠在胸前,微微低头屈膝,对赵兴行了个万福礼。
行礼已经给足了赵兴面子,想让她像小乞丐那样下跪?对不起,做不到。
再反观攸宁,双脚重新接触地面后就没动过,什么行礼啊跪拜啊,她貌似想都没想过。
不过攸宁没行李,旁边的士兵可就有了发力的空间。
“丫头,见了州牧大人为何不拜?”
“无妨,让本府先听听事情的经过。”
见赵兴摆手,那士兵又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沙华对此险些没憋住笑意,让小姐跪拜,想玩九族消消乐了?
但她看赵兴的言行举止张弛有度,想来是个好官,便有对他恭敬三分。
“大人,小女子与我家小姐刚出市集,这小鬼便冲出来怒骂我家小姐。小姐帕当街争辩引起事故,所以小女子才前来报官。”
“可不曾想,小女子赶到贵府时,大人那守门的士兵又赶我走,说报官去什么衙门。唉,小女子初来乍到,哪里知道衙门在哪儿?所以为了让大人出来,小女子情急之下砸坏了大门。”
沙华说的过程全错,只有结果是对的。这一点老狐狸赵兴自然也听出来了。
你能找到州牧府但是找不到衙门,是因为我这儿的门面比较大吗?
赵兴捋着胡须,虽说这女人后边没有一句靠谱的,但前半段说的不像假话。
于是他看向那小乞丐,“她说的,是真的吗?”
“大人,冤枉啊!分明是她们偷了我的镯子!”
那小乞丐俯首喊冤,一直傻愣愣站着的攸宁终于有了反应。
“那镯子是你的?”
“大人你看,她都承认了!”
小乞丐赶紧直起腰板,恶狠狠指向攸宁。
“哎不是…我这是捡的啊。”
攸宁有些慌乱的拿出玉镯。长这么大她连熙和宫的花都没摘过,哪里敢去偷东西呀。
“就是,这镯子是小姐在街头捡的。”
沙华帮腔道。
三个女人一台戏,赵兴感觉像是进了茅厕,全是苍蝇。
他算是听出来了,屁大点事闹到他这里来来不说,还是个乌龙。
“你们闹了个误会,她们没偷你东西,你没搞明白情况骂人也不对。你道个歉,让人把东西还你,这事就解决了。”
赵兴有些生气。一句话就能概括的破事,害的州牧府大门没了。
“对不起。”
小乞丐倒是听话,立刻对着攸宁行拜礼,“镯子是我母亲的遗物,请两位大人大量,把它还给我。”
原本攸宁就没想拿这玉镯怎么样,小乞丐一道歉,她便直接塞给了她。
不过攸宁可不是省油的灯,你骂就白骂了?
嘿嘿嘿,连同镯子塞回去的,还有一张符纸,这符纸虽没什么危害,但会在短时间内影响气运。
你这小乞丐,等着倒霉吧!
不过沙华可没看到这些小动作,在她的眼中攸宁尽显宽容本色。
天哪,多么善良的小姐!
乌龙的事情解决,赵兴放小乞丐离开,但是大门这事还没完。
“你们之间的事解决了,现在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
赵兴冷声。这州牧府的大门可不仅仅是一道门,这大门就是他的脸面。拆了大门,不就是在打他的脸?
“大人,门是小女子打坏了,与我家小姐无关。小女子甘愿受罚,但请大人放过我家小姐。”
沙华戏精附体,言语间充满忠诚。该说不愧是活了几辈子的妖精,几句话就把赵兴拿捏住了。
她不提赵兴可能还忘了攸宁,但是她这么一说,攸宁也跑不掉了。
下人会犯错,不还是当主人的教导无方吗?
沙华内心窃笑。罚她的话可能是真罚,罚小姐?啧啧啧…
她吃准了赵兴一定会给做主人的攸宁一个教训,所以才故意提这么一嘴。
赵兴也确实这么想的。他倒没想真对攸宁做些什么,但是口头说教避免不了。
“仆之错,主之过。她之所以会做出这种无理的举动,都是因为你这个做主人…”
赵兴哽住了。攸宁压根就没听他说话,这也罢了。她手腕红线穿着的那玩意,把赵兴雷的外焦里嫩。
银色头发,菩提子,这两东西但凡只有一样,赵兴都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唯独它们放在一起,赵兴发誓十个他都顶不住。
“散了散了散了…”
赵兴脸憋的通红,挥舞袖袍遣散士兵,那速度之快,让他只剩下了两袖清风。
待院中只剩下三人后,赵兴恭敬将攸宁二人请到正堂,然后陡然下跪。
“殿下!饶命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