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帝姬制度最早可追溯至久远的内战时期。
当时的凯撒在内战的骚乱中不知所踪,回环塔地下的永动机也就此陷入了停摆,整座城市也由此陷入了大面积瘫痪。而继续战争就在这样的境况下进行了一个月,交战双方都难以为继,于是商议暂时放下纷争,在一场会议上共同选出一个各方势力都能接受的凯撒。
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打破对立的僵局,一些中立势力也受邀参加了这场会议。最终,各方势力在互相妥协后迅速选出了新的凯撒,并重启了永动机。而或许是双方的矛盾通过这次会议得到了缓和,那场漫长的内战也随之宣告终结。
因为这场意义深远的会议,这种能兼顾各方需求的选举演化成了‘选帝姬制度’延续了下来。凯莱克斯的各方势力共同保证了选举会议——金玺会议的超然性,而参与了最初会议的势力也均获得了选帝姬的资格。
选帝姬按照7宗罪的原则设立了7个席位,在现任的凯撒任期已满或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卸任的时候,她们便会参加金玺会议,并投票选出新的凯撒。这些选帝姬们所属的势力不一定拥有最强的实力,但在特定领域一定有着斐然的影响力。选帝姬的席位为世袭制,但当其影响力出现极大衰退时,其席位也会被他人篡夺。在凯莱克斯的历史上,就曾发生过多次选帝姬席位的非自然更替。
而出于对实力强大势力的制约,选帝姬自身不能当选凯撒。金玺会议在传承了数届之后,实质上便成为了强大诸侯扶持己方代理人的游戏。
迩后,时光流逝,权利更替。
如今坐在金玺会议博弈桌上的是以下7位佼佼者——
企业独立国代表四席:波西米亚选帝姬,萨克森选帝姬,勃兰登堡选帝姬,普法尔茨选帝姬。
圣迹会特许区一席:美因茨选帝姬。
自由市代表一席:吕贝克选帝姬。
骑士团代表一席:骑士团联合选帝姬。
(备注:文中所设定的7位选帝姬原型为神圣罗马帝国1356-1621年间设立的七位选帝侯:波西米亚选帝侯,萨克森选帝侯,勃兰登堡选帝侯,普法尔茨选帝侯,美因茨选帝侯,特里尔选帝侯,科隆选帝侯。四位世俗选帝侯和现实历史保持一致,但为了削弱代表天主教廷的圣迹会势力,三位主教区选帝侯(美因茨,特里尔,科隆)仅保留了实力相对强大的美因茨,剩下两个席位则由汉萨同盟的领袖——吕贝克,和一个虚构的由条顿,医院,圣殿三大骑士团组成的联合势力——骑士团联合所填补。请勿因为虚构小说而混淆了真实历史。)
“那么,下面公布本次的投票结果。”
带着深深的疲倦,诺兰·佛罗伦萨·美第奇重复着那句不知道说过了多少遍的台词。
作为联合理事会的首席执政官,她早已习惯忍受漫长且枯燥的工作,但长时间呆在这种勾心斗角的险恶环境,还是令她的精神积蓄了相当程度的疲惫。
投票的统计结果的出来了,票型依然是三对三,面对这毫不意外的结果,诺兰机械性地重复着下一个动作。
“本轮投票依然没有达成一致,下面是自由讨论时间,请大家经过商议确定下一任凯撒的人选。”
“那些假惺惺的试探就免了吧,现在的回环塔已经停止运行一周时间了,诸位的能源储备还撑得住吗?”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一位穿着黑色基调军服,看上去有些大大咧咧地少女。她在胸前盘着双臂,躺在椅背上轻轻晃动着椅子,向着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对手露出了挑衅般的笑容。
“能源技术一向是勃兰登堡优势领域,按照我们现有的储量,撑够一个月是完全没问题的,但到时候可就不知道诸位会是怎样了。”
——莱茵兰·V·霍亨索伦,现任的勃兰登堡科技的领袖,也是本次金玺会议上渴望实现自己野心的选帝姬。她力求将隶属于自己势力范围的普鲁士特区市长推举为新任凯撒,为自己日后的扩张野心铺平道路。
“无妨,萨克森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就算是付出一定的代价,我们也会挫败你的野心。”
平静迎接她挑衅的是一位留着淡红色长发,浑身透露出高贵气质的少女。她的衣着穿搭透露出一种雍容华贵之感,举手投足之间也显露着一种优雅与从容。
——克里斯汀·布雷希特,萨克森集团的新晋领袖。
萨克森的自管区和勃兰登堡毗邻,克里斯汀也自然地延续了前任领袖遏制勃兰登堡的外交策略。她选择投票给一个强大的新兴势力——多瑙联合,企图引入第三者来牵制勃兰登堡。
坐在克里斯汀身旁的是一名留着波浪短发,看上去有些不起眼的少女。她所领导的普法尔茨在诸位选帝姬中算是实力垫底的存在,她也不得在审视局势后选择某一方的阵营。在之前的数轮投票中,她都选择和萨克森的克里斯汀站在同一阵线。
而坐在勃兰登堡选帝姬一侧的则是一位表情严肃,正襟危坐的少女,她便是三大骑士团共同选出的总代表——菲娅娜。即使是在室内,她依然穿戴者近乎包裹住全身的盔甲型灵格武装。而在自由讨论的时间之中,她也一直闭目养神,表现得没有一丝兴趣。
不过在前几轮的投票中,她都选择了莱茵兰(勃兰登堡选帝姬)推出的候选人,也无法判明她这样的抉择是出于怎样的利益考量。
“……这场闹剧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金玺席位上传出的一声疲倦的叹息深深地激起了诺兰的共鸣。
发出抱怨的正是隶属于自由城市同盟的吕贝克执政官——布洛盖缇娅。她顶着一对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淡蓝色的长发也显得凌乱干燥,似乎是被金玺会议和吕贝克的国内事物折磨得心力憔悴。
“……不管是谁都好,总之你们先选出一位凯撒吧。”
和其它选帝姬不同,吕贝克特区十分袖珍并高度依赖对外贸易。永动机停摆后,整个凯莱克斯的经济活动也一并陷入了停滞,吕贝克的财政状况也迅速糜烂。也多亏了执政官布洛盖缇娅的高超手段,才勉强维持了特区最低限度的能源供应,使局势没有演变为骚乱或起义。
布洛盖缇娅也是在座的所有选帝姬中最希望选出新任凯撒的一位。她并不看重凯撒的人选,甚至多次改变立场,投身于票数可能更多的一边,却屡次未能打破僵局。
而在她旁边的则是空置的,本该属于波西米亚选帝姬的座位。而如今,她已被当作了凯莱克斯的禁忌,众人对她此次的缺席也讳莫如深。
虽然她的席位还被暂时保留着,但凯莱克斯的各方势力都心照不宣地将她排除在了下一次金玺会议之外。
而造成如今僵局的始作俑者正是那最后一位不速之客——美因茨代理选帝姬,同时也是圣迹会调谐司的新晋领袖,莲羽·帕斯蒂尔。
那位拥有着米色长发的少女正以极为放松的姿势坐在座位上,惬意的喝着红茶,就宛如在参加一场好朋友之间的温馨茶会一般。
诺兰一向觉得,圣迹会是整个凯莱克斯中最为畸形的组织。
它掌握着管理远古技术(包括灵格武装和永动机)的巨大权利,却又在名义上恪守着中立。在出身自美第奇家族的诺兰眼中,巨大的权利是不可能催生出一批恪守中立的苦修者的。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在漫长的历史博弈中,圣迹会通过自身的影响力在联合议会上通过了设立特许区的决议。这些特许区拥有着和自由市相同的袖珍规模,名义上也下辖于圣迹会,但它们终究脱离了圣迹会的本体,没有被强制恪守中立的原则。
于是,以这些特许区为触手,圣迹会缓慢但坚决地一点一点试探着‘中立’的底线。而如今,甚至已有一个特许区位列选帝姬之席,让圣迹会能够光明正大地介入到凯莱克斯最高领袖的博弈之中。
而在这次的金玺会议,新晋的调谐司司长,莲羽·帕斯蒂尔甚至更进一步,直接让特里尔选帝姬称病,改由自己代理出席。
而在历史上,各个势力之间也的确存在代行选帝姬职权的例子,所以诺兰也缺少能将对方从金玺会议上驱逐的决定性理由。
她隐隐有种预感——或许圣迹会恪守中立的时代,在不久之后就要结束了。
“……”
由于莲羽接任调谐司的时间很短,所以,这也是诺兰第一次和莲羽的正式见面。
在这之前,她已经听说过了许多关于她的传闻——狡猾,擅长玩弄权术,富有野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简直像是自己在遇到露易丝之前的翻版。
在之前的数轮投票中,她不知道使用什么方法看穿了吕贝克执政官布洛盖缇娅的站队,每一次都精准的将票投给了她的对立面,使得票数始终维持在三对三的僵局。
而诺兰也对她的目的心知肚明。
金玺会议为了杜绝出现各方无法达成共识的僵局而设立了一个保险机制——在金玺会议召开一个月后如果仍然未能选出凯撒,将由圣迹会推举人选代行凯撒的职能。
诺兰有些震惊于对方直白的野心。
不过,其它的选帝姬也并非蠢货,真的到了最后期限,她们也不会坐视诺兰坐收渔翁之利。
到时候,就看各方手上持有的砝码,和交涉博弈的技巧了。
“……”
似乎是注意到了诺兰的视线,莲羽立刻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
“执政官阁下,主持会议辛苦了,需要来一杯红茶提提神吗?”
“……不用了,您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金玺会议看来还会举行很长时间。”
“多谢你的体贴。”
莲羽发出了轻笑,似乎是非常享受诺兰冷淡视线。随后,她将手按在了胸口,用有些做作地语调说到。
“真希望大家能在下一次的投票中达成一致啊。”
“你最好是真的想。”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圣迹会本该是凯莱克斯的守护者,而非支配者。如果您真的为这座城市着想的话,就请终结这场闹剧,尽快选出下一任凯撒。”
“没问题,我会在下一次的投票中加油的。”
莲羽露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诺兰于是也失去了继续和她对话的兴趣。
目前,金玺会议上的局势已经十分明朗了。
勃兰登堡和骑士团联合组成了联盟,萨克森和普法尔茨则联手与其对抗。吕贝克希望能尽快结束金玺会议,尝试站在人多的一方,而莲羽·帕斯蒂尔则为了自身的野心,故意站在吕贝克的对立面,让票数维持僵持。
如果这次的金玺会议能更晚一些就好了。
那时候,波西米亚或许就已经失去了选帝姬的资格,而新的势力则会填补它的位置,票数也不会是这种尴尬的双数。
“……”
打破现在僵局的方法有两种。
其一是让两大联盟之一破裂,其二则是找出莲羽·帕斯蒂尔作弊的方法,让她无法再维持刻意的平票。
无论是哪一种,诺兰都没有头绪。于是,各方就在这反复的试探中,迎来了下一次投票。
“……”
“……”
“三对三,依然是平票。”
在这之后,又经历了数轮投票,但现场依然的没能打破僵局。
一股洋溢着倦怠感的寂静笼罩了整座议会厅。
前不久还争锋相对的选帝姬们此刻都已经失去了互相试探的兴趣。
对方的诉求已经明了了,自己的手牌和底线也了然于心。之后就是毅力,耐性,以及所属势力综合实力的比拼。
大家都在默默地等待着下一轮投票的开始。
直到某一方彻底无法忍受这样的持久战时,选举的结果才会浮出水面。
“咦?”
而正当这个时候,诺兰突然察觉到了异变。
身为首席执政官,她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接管了联合理事会的能源管线控制权。那些管线本来一直连接着功率贫瘠的备用能源,但就在刚刚,它的输入功率骤然提升。
沉寂了许久的地下网道久逢甘霖,从回环塔的方位输送来充足能源滋润了近乎干涸的储能设备。经验丰富的诺兰立刻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布洛盖缇娅的脸色也悄然发生了变化,在和吕贝克特区进行了一番联络之后,她那张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的笑容。而其他席位上的选帝姬们也纷纷和自己的属下进行了联络并获悉了现状。
“……”
“……”
“这可真是前所未闻的大事呢。”
最先打破的沉默的是莲羽·帕斯蒂尔,此刻的她依然保持那副人畜无害的无辜表情。
“在金玺会议结束之前,永动机就被重新启动了,回环塔竟然承认了未经过我们选举的凯撒的权限。”
“……”
“所以,现在这场金玺会议还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吗?”
“……”
列坐于席位上的选帝姬们均一言不发,脸上也神色各异。
“……关于这件事,就由我来为大家说明吧。”
诺兰带着轻松的表情扶了扶眼镜。蛰伏了许久的她终于抓住了机会,准备控制金玺会议的主动权。
她快速整理了脑中的线索,理清了现状。
这应该是特别行动科科长的计划取得了成功。那个被露易丝选为继任者的男人,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真的绕过了‘金玺会议’重启了回环塔。
“……”
事到如今,诺兰依然对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心存芥蒂。但现状已是如此,诺兰只会在审时度势之后做出最理性的选择。
“刚刚重启回环塔的应该是联合理事会所推选的代表——也是露易丝亲自指认的后继者。”
她刻意模糊了那个男人的性别以及来历等不利条件,并让选帝姬们相信他本就是和联合理事会关系匪浅的关联者。
“露易丝似乎提前预感到了自己的失踪。在这之前,她便开始着手于选定自己的继任者,并给联合理事会特勤科的科长下达的秘密任务,让她在自己失踪之后,将继任者带往回环塔。”
“哼,果然是我们的那位传奇凯撒的手笔啊!”
骑士团联合的总代表菲娅娜发出了冷笑,似乎是联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她的目光正变得愈发的冰冷。
“……但是,她究竟是怎么越过金玺会议,将凯撒的权限传给其他人的?”
“关于这一点的原因,现在还仍在调查中。露易丝大人已经失踪了一周了,我们也无从得知她的方法。”
“……这是明显的越权行为吧?”
“越不越权已经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凯撒的权限在没有金玺会议的参与下完成了交接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
来自普法尔茨的少女怯生生地发出了抗议,但马上被从座位上站起来的莲羽给吓了回去。
“我们的无法得知这会对凯莱克斯一直以来的系统造成怎样的影响。金玺会议是否还具有效应,之后的历任凯撒又将会如何诞生?”
她微微转身,向诺兰露出了令她火大的笑容。
“不过,首席执政官似乎已经想到了解决的方案吧?”
“……是的,我这里有一个不成熟的方案。因为既定事实已经发生,我提议大家顺势选举那位露易丝大人选定的继任者成为新的凯撒,这样金玺会议的结果至少和事实保持了一致。”
为了不给其它的选帝姬思考时间,莲羽紧接着的发动了追击。
“为了不再出现平票那种绕圈子的情况,这次我们就先通过举手表决达成一致,然后再进行投票吧。”
没有任何人拒绝莲羽的提议。毕竟之前那种平票的局面,就是她本人亲自运作的结果。而如果是依次进行的举手表决,吕贝克选帝姬便可以根据莲羽的态度来调整自己的站队。
“那么,大家依次对露易丝指定的候选人进行表决吧。”
“萨克森赞同提议。”
“普法尔茨赞同提议。”
萨克森选帝姬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遏制勃兰登堡,她对勃兰登堡代理人以外的候选人本就没有太多的排斥心理,普法尔茨作为其同盟,自然也一并选择了跟进。
“……”
布洛盖缇娅没有立即表态,她默默地注视着莲羽,却发现对方也带着笑吟吟的表情回望着自己。短暂的对峙之后,吕贝克的执政官明白了对方不肯在自己之前表态的坚定想法,最终只得发出了一声疲惫的叹息。
“……吕贝克赞同提议。”
接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莲羽的身上。
这位特里尔的代理选帝姬之前一直维持着票数的平均,次次都站在布洛盖缇娅的对立面。骑士团联合的总代表和露易丝的关系险恶,而勃兰登堡选帝姬也依然可能坚持推举己方代理人的方针,如果莲羽选择反对提议的话,最后的票数可能会又一次陷入3比3的僵局。
“特里尔选帝姬……”
“……”
“……赞同提议。”
她眨了眨眼,露出了俏皮的微笑。
“我可是迫不及待想和新任的凯撒见面了。”
“既然已经形成了多数优势,剩下的也没必要表决了吧?”
菲娅娜——骑士团联合的总代表发出了冰冷的声音,而一旁的莱茵兰(勃兰登堡选帝姬)却举起了手,露出了一副感兴趣的表情。
“也让我表决一下吧,勃兰登堡——赞同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