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有那些过往的伤痛与失去的别离,人才能以人的姿态向明天迈进。”库卡里斯说道,他的眼中已然有了泪花。
谁不知道呢,当时用那种法术为了让所有在意他的人都忘却失去他的伤痛只是为了让他们……
不要悲伤。
凯特尔释然地笑了一下。
米雪儿则说道:“爸爸,你所做的只是用短暂的麻痹来救赎,但是这样伤口是不会愈合的,这种伤口随着岁月累积反而会潜伏在情绪的最深处,一旦它被发掘或者被触动,只会更加撕心裂肺。”
“你的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当时你为什么想不明白?”库卡里斯说。
“因为……”凯特尔沉默了一会后说:“因为我不能让她在这种情况下承受接连失去两位至亲之人的痛苦。”
这里的她自然是指莉薇丝。
当年,感受到自己的时日无多,凯特尔强撑着身体找到了一样被死亡缠绕的阿珠达雅。
“小雅……”
“汝也一样吗,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后开始变得这么弱小……”
“是的,我发现我甚至连为她做些什么都做不到。”
“你想保护她的心灵,因为她现在还不够成熟。”
“是的。”
“那就随吾一同,将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回忆全部抹消吧……”
当十五个魔法阵在彼此的手中破碎的瞬间,周遭便化为了全白。毕竟,有的魔法,一生只能释放一次。
两人也便被遗忘在了世界的边缘,随后便在尽头各自迎接了彼此的终结。
库卡里斯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我们知道你是没有办法,但是这或许也是你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对吗?大家都不希望看着莉莉变成那种歇斯底里的模样,她和小雅一样,都是深爱着血月海每一个人的人。她们都不能也不应该变成那个样子,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对吧?”
理解,但是这或许并不是当时最好的做法。
“非常感谢你们的理解。”
“这不代表我认同了你。”
“但是今天孩子们还在,你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给我来个过肩摔吧。”
“算你逃过一劫。”
凯特尔笑了两声,随后看向了自己面前的两小只道:“结了婚之后就稍微歇息一下吧,如果你们已经见过那个在死魂炉内的我的主体,你们应该已经明白接下去要去哪里了吧。”
希贝尔说道:“嗯,泰塔斯山脉的阿连德山,那里会有人在等我们。”
“你让她们去找布伦努斯那家伙?”库卡里斯问道。
“嗯,在那边有她们需要的东西,当然,也有龙翼的去向。”凯特尔说。
“龙翼……那是属于你的东西,并不属于那群人类。”库卡里斯说。
“但是,即使那个人的身体内留着罪恶的血,他自身也是无罪的,一个恶人的后代,如果不行恶事,他又何必背负着恶人之名呢?”
“你还是过于善良了。”库卡里斯叹了一口气。
是的,这位蓝发的青年无论何时都是这般善良,他用自己的爱去接纳整个世界,却被这个世界的倒刺所伤。
“不,我不及她们两位,我只是在用真心去对待每一个人,而她们是真正在拿爱在灌溉这个世界。”
凯尔特伸出手摸了摸两位公主殿下的头然后说道:“差不多到时间了。”
“你要走了?这次可是真的永别了。”库卡里斯说道。
“爸爸……”两小只不约而同地看着这位才相认不到几小时的父亲,纷纷表达了不舍。
“去追寻自由的足迹吧,龙翼的事情,我希望你们能拯救那个被诅咒困扰的人。”
“那应该就是芙洛拉了吧?”米雪儿问。
“芙洛拉?”凯特尔重复了一遍。
米雪儿解释道:“她是人类的圣女,每次使用魔法都需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那很好,看来你们已经找到她了,带她去找布伦努斯,那里有解开我血脉诅咒的解药。当然,爸也要在走之前给你们送点祝福的礼物。教堂后院那一株最大的蔷薇下,我埋了一个盒子,或许过了千百年,它有些被腐蚀了,但是里面的东西还是可以用的,那是我在环游这个世界时留下的珍宝之一,当然,还有给希贝尔的,你也要珍惜它。”
凯特尔的身形开始逐渐消散,放在两人头上的手也穿过了两人的躯体。
“爸爸,我再给你注入点魔力……”米雪儿说道,但是库卡里斯摇了摇头,阻止了她。
“他的魂魄已经在崩溃边缘了,你不管再怎么注入魔力都留不住他,不用浪费了。”库卡里斯说。
“毕竟,这座教堂是我与她定下誓言的地方,今天能看到你们在这里交换彼此的余生,我也满足了。爸爸会一直祝福你们的……”
凯特尔的笑容温暖似春日的太阳,只是看着他的脸,两人便觉得无比温暖。这束暖阳将她们的内心的阴霾驱散,最终拨开迷雾让那一片盎然的生机重新再次感受到来自太阳的暖意。
“谢谢……”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在残魂的最终一刻,凯特尔是否有过多的不舍,没有人知道,因为这缕残魂不是真正的他,他的本体也不会记得自己在最终找到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并把自己的祝福送给了她们。
“他走了……他其实早就走了。”
有两朵小小的厄尔庇斯花,冲破了草地的阻碍,扎根在了圣坛的泥缝之中,而这个位置,正是凯尔特刚刚站着的位置。
这朵厄尔庇斯花,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叶片,花瓣,都是透明的,它或许不是自然生长出来的厄尔庇斯之花。
但是,它却在众多没有味道的厄尔庇斯花之中,散发出了与众不同的清香。
“摘下它们吧。”库卡里斯说道。
这股清香,有一股淡淡的泥土香,混合着百合花的宁静,并不张扬的同时,还带着一股来自森林的稳重与可靠。
魔法凝结的晶体,是他在魂魄残留的最后一刻留下的,只是他还是忘不了那他最爱的魔法以及那他最爱的花朵。
两位少女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道花朵的一瞬间,花朵便被牵引到两人的手上。
那是一位不称职的爸爸对未曾谋面的女儿最深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