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泷·皮尔斯,今天起作为临时演员加入剧团,请多关照。”
看着少年向自己与身边的剧团成员招手,麟子全然忘记了刚才被安德森数落一通的不快。
因为,她懵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自己在做梦?还是......
麟子紧锁眉头,像是会见几年未见的老同学一样,试探地问道:“你...是泷没错吧?”
眨眨。
少年的回应只有眨眼睛。
眨眨。
麟子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回应。
“以为你是用触角就能交流的星天牛吗?”
泷直接进行了恶人先告状。
“不是泷你先这样的吗!”
经过这一番验证,麟子确实能肯定这真的是泷,而不是某个长得很像的陌生人。
只是......
“皮尔斯是什么奇怪名字啊。”
“不喜欢吗?备选方案还有杰克逊、麦迪文、约翰尼。”言道一半,泷轻轻凑到麟子的耳边:“谷川泷现在可是名人,我用那个名字,他们是该请神父还是精神病医生?”
麟子仔细一想,泷说的确实在理。
毕竟谷川泷之前不出名,现在套了谷川家少爷加上身亡的消息上了头条,那确实人尽皆知。
“那...为什么泷也来当临时演员了?”
“手上的事情暂时都没什么头绪,有点担心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于是就和团长商议了一下......想要替代原本的临时演员。”
泷双手一拍。
“当然,是十分和平的手段。”
想了个办法?十分和平的手段?
泷越是强调越是让麟子觉得背后另有隐情,只是麟子就算追问,泷想必也不会答。
这件事实际上是泷主动向安德森请缨,表示自己更适合那个“浪人”的角色,当时的安德烈起了兴致,今早直接让泷去试镜了一下那个角色。
借着当“废柴恶役”的经验,泷确实把这个角色演得很好。
不过...安德烈觉得这太屈才了,为了他的演出更上一步,他想把泷跟麟子调动到更合适的角色上。
“那个,两位。”刚从团长办公室室回来的简拿出台本,交给正在秘密交流的二人。“今后的演出...还是由麟子来担任。只是彩排时,你们两个要排这场戏。”
这台本中,二人的角色都不再是“反派龙套浪人”。
麟子将饰演“黑蔷薇”在岛国结识的浪人伙伴,而泷则是受雇佣来杀死黑蔷薇的浪人杀手。
在这剧情中,麟子和泷曾经是共同作战的友人,而麟子的角色为了让“黑蔷薇”去解决危机,站出来拦下泷饰演的昔日旧友。
二人不得不开始一场决死之战。
“原本的《黑蔷薇流离谭》没有这场戏吧?”
毕竟相当于看过了无数场,麟子对内容自然是滚瓜烂熟,这位浪人伙伴完全是临时产物,而浪人杀手原本则由黑蔷薇独自打倒。
“是的...团长希望发挥你们两位高水准的技击水平,临时增添了这场戏。啊...对于麟子来说会多几场内容,因为这个角色也跟黑蔷薇有关系,但别担心,这改良版的剧本团长打算在最后一天才实行,就算两位做不到,也可以按原来的剧本演出。”
“当然,泷先生的薪酬也是照旧发的,只是...团长说他会亲自看你们彩排。”
果然如此。
最近跟安德森的接触让麟子明白那家伙对于演出的要求极高。
如果说简对演出的严苛程度是老师,那安德森就是校长。
虽然戏份变多对于想表现自己的麟子是好事,但安德森亲自“督战”,只怕每天都是高压生活。
任重道远啊......
麟子暗暗想着,视线看向身边的泷,心里似乎找回了些平衡。
也是时候,让这位“大少爷”体验一下打工人的残酷了,特别是上司还是超地狱级别的那种。
然而实际情况是——
“演英司的那个新人!看你的样子像样吗!”观众席上的安德森重拍了一下旁边的空位:“挺胸抬头,姿势要更有自信!有点正义之士的样子!”
好像只有自己这边被骂惨了!
在自己对面窃笑的泷怎么演反派演的这么好?难不成作为黑暗系主角在这方面就是有天分吗?
“还记得我们见面不久那天吗?我抓你做了陪练。”
“你有样学样地做着武士的姿势,实际上却根本一窍不通吧?”
抓紧手中的剑,泷摆起架势。
“你把自己禁锢的太死了。拘泥于「武士」不该这样出招,而溃散了自己的「形」。”
“用上你自己的招式吧,让那位臭脾气团长,见识到武者的,见识到麟子你自己的「形」。”
“然后战胜我。”
泷完全说中了麟子内心的想法。
麟子总是拘泥于自己扮演的不够像这个角色。
而泷认为掌握角色的演员不应被角色所掌握。
真正的演员,其自然的演技不会是生硬照搬这个角色的行为,而是自己对这个角色彻底理解后,模拟这个角色会做出的行为。
那种状态下,演员既是这个角色,又不是这个角色。
如果这个角色让每个人扮演都是同一幅模样,那么...就会失去其独特性,成为人人可饰演的路人。
好比简的“黑蔷薇”,换任何人来演,都演不出简的感觉。
展现自己的独特性。
让这个角色成为非自己不可的存在。
虽然麟子从泷的话语中领悟的没那么清楚,但多少算是明白了关键。
不再是像正儿八经的武士那样举刀,而是以自己的方式。
“那么,我要上了。”
......
安德森看在眼里。
不知道这位新人男临演说了什么,让那少女逐渐上道了。
原先的角色属于垫脚龙套,安德森对麟子要求并不像其他主要角色一样高。但现在麟子是属于主要角色外的次要角色,要想达到自己理想中的效果,那必然是要一番打磨。
“制作”完美的棋子的方法,安德森是了熟于心。
尽到团长的责任与义务,让所有人对他自然地敬畏。
而后,就是施压。
唯有那在恶言下反省自我并向前的人,才能他所需要的,棋中的“王”。
他们会觉得是安德森的严格让自己收获了赞誉,是安德森让他们有了今天。
最终成为一枚离开“后”一无是处的傀儡。
这就是安德森的目的。
落月剧团不是“大家的剧团”,而是“独属于安德森的剧团”,他要将一切尽在掌握,用以复现自己笔中的景象。
可这个少年正在撬动自己宝贵的原石。
放在平时安德森绝不允许。
但现在不是过问的时候。
他必须先把这场戏确定下来。
至于他为何要紧迫地加上一场戏?
那一切都要回到落月剧团首次在拥光之顶演出的那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