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要上了。”
如果只是正儿八经的技术,麟子不可能是泷的对手。
只是......
哪怕是一点也好,她也想跟上泷的节奏。
因为她不想“输”,不想在舞台上与泷对比时显得相形见绌。
兵械交锋并非是一个长久的过程,从出招至决胜,大多数时间只需短短几轮。
获取优势甚至取胜的手段,无非三类。
先之先、对之先、后之先。
分别为——
察觉对方的进攻意图,抢在其出手前反制。
抓取对手出招时的动作,在其招式过程中做出反制。
被抢占先机,防御对方进攻时,捕捉对方姿势的破绽,做出反击。
除以上的点外,还有个浅显易懂的道理。
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
出手,一定会出现破绽。
而如何建立优势,让对手无法利用破绽,便是关键。
“哈啊!”
向着对方举刀横挥,麟子打算先发制人。
泷弯身向后,迅速拉开与麟子刀刃的距离。
在这挥出→挥动的动作时间中,就是留给泷的反击时间。
没有花哨的招式,泷侧身向前,举刀笔直而下,目标直至对方的面门。
料到了。
在泷腰身弯起的那一刻,她双手使力竖起刀身,随即变招往右上,准备朝对方的下落的剑身挥去。
这击若是命中,便可击开对方的武器,趁着这空隙再度攻击得胜。
!
是假动作。
泷让故意让麟子察觉自己攻击动作的瞬间,那刀就没再挥动,诱骗出她做出变招。
然后,抽身侧步直击对方毫无防备的左身。
虽然没有开刃的道具,搭在脖子上还是有些冰凉。
经验差距太大了。
麟子眼中泷就像经历了无数的战场,看破了自己的动作,抛出诱饵。
被利用了对之先,又被先之先看破。
不依靠灵铠,但凭借技术追上泷确实很难。
“演的什么!”观众席上的安德森怒吼道:“怎么是刺客这边赢了英司啊!”
“抱歉,团长!我一不注意就认真了。”
泷低头致歉。
但安德森却是另一番考量,既然泷能得胜,那么为何不把角色对调呢?
“团长,请在给我一次机会!”
像是看出了安德森的想法,麟子大声请求着。
原石在发光。
但。
「没那个必要,不是吗?」
「一枚棋子而已。」
诡黠的声音又在安德森的耳边响起。
是啊,“它”说的对。
“没那个必要,角色现在开始互换,给你们一个小时重新熟悉台本。”
被优化了。
麟子自然是不甘心的。
只是她找不到任何开脱的理由。
“对不起,麟子,是我......”
“不,泷你没有错。是我能力不足。”
抓住泷握刀的手,深吸一口气。
麟子朝对方微笑。
“作为主角的左膀右臂,你可要加油啊。”
?
等一下,等一下。
麟子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
视线模糊了。
眼泪止不住。
“不要..小看我...我...嘶...也会...嘶...追上泷的。”
声音夹杂着啜泣。
明明想说一个很帅的台词,让泷加油的。
只是现在......
不甘心啊,不甘心。
可绝不能就此止步。
唯有将这盈满的苦涩碾碎,方才拥有闪耀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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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团虽然只有简的一间房还有空床位。
但并非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住人。
就比如说道具仓库,在这冷天不透风,宽敞,至少还能睡好几个人。
作为新人,泷唯一的去处就只有这里。
搞砸了。
原本就是想看看麟子在这里怎么样了,结果一出手反倒把她工作给抢了。
彩排,直至晚上的演出结束,泷都没跟麟子说上一句话。
原因无他。
这件事,只能依靠麟子自己解决。
泷过去说些什么,都只会像是“怜悯”。
“唉。”/“唉。”
坐在“床”上的泷与室友异口同声发出一声叹息。
而后,两人相视。
是的,泷有个室友。
那就是同样没有资历的梅森,由于先前的房间全分配满了,余下的一间只剩下他与简,梅森又不愿意住在一起,于是搬到了道具仓库。
这两人互相看向对方的表情都像是在问对方“你在叹什么呢?”。
泷很想把注意力从这件事上挪开,率先开了口:“那个...要聊聊吗?”
“在我想聊之前,我倒是希望你也能谈谈自己的事。”
梅森确实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而这个新加入剧团的比自己年龄稍大些的家伙,确实是最合适的对象。
毕竟那些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根本不会顾虑自己的感受,绝对会把自己说的话当做谈资,胡乱出馊主意。
“该怎么说呢...那个新加入剧团的女孩子你认识吧?我好像不小心把她原本的角色给抢了。”
泷说这话时双手抱头,他已经恨死今天的自己了。
“剧本的角色本来就是要由更合适的人来担任,你只是能力更强,会有什么错?”
“听好了......”泷说到一半,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我叫梅森。”
而梅森很识相地回应。
“听好了,梅森。这件事,我希望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看泷那严肃的模样,梅森也不由得咽了咽唾沫:“...嗯。”
“你说的没错,常理上看是这样的。但是我喜欢她!我是担心她才来这个剧团的,结果把她角色抢了。”
“我想到她现在肯定很难受,我也就...很难受。”
泷明白,麟子是要强的。
正因为越是要强,对这件事就越是会耿耿于怀。
理应如此。
但麟子实际上对这件事看的很透彻,她觉得人应当方知自己的极限。胜,或许是妄想,可她也不想输的那么难看。
这个角色到底是由谁扮演并不重要。
真正令麟子在意的,是自己没有做到预想的期望。
她本想扮演好角色,与泷打的有来有回。
无关胜负,只愿对方能看到那——自己在台上闪耀的模样。
这是麟子加入剧团的动机所在,可三两招就被放下,着实难看。
所以,今日的夜,少女未归。
她于合作区僻静的空地用着那道具刀挥起银光。
脑中思索的,是假想,是对方强大的具现。
一定要追上。
麟子想做到的,是如那划过夜片刻的流星。
在对方的眼中留下。
短暂,却永恒的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