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恢复健康的格里高尔再次找到了工作,而那间能引发神迹的教会也成了镇上的瞩目焦点。
有不少人都将这件事向外送信或是奔走相告,只是信件迟迟无人回应,而出了镇的家伙也没了踪影。
帕里斯言,那是因为不够虔诚。心中带着不纯的欲望接近神,因而受了惩罚。
然而实际,只是为了不让影响扩大,封锁了这个小镇作为试验点。
劫后余生,大起大落。
在生活再次好起来时,卡尔森夫人不乐意了。
不。
准确地说,从格里高尔受伤开始,卡尔森夫人的精神就不再正常。
她觉得,格里高尔从带来露琪的那天开始,自己就再也没有得到他的爱了。
名为嫉妒的感情日复一日在心中膨胀,最终演化为憎恨。
在这有些许回归正轨日子里,卡尔森夫人觉得唯独有一个存在是碍眼的。
那就是露琪·卡尔森。
杀掉她。
杀掉她。
只要露琪·卡尔森死了。
这个家就会回到曾经那样的快乐日子。
就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自己可以爱着托莉,爱着格里高尔,而格里高尔会给自己相应的爱。
可憎的露琪,打破了这平衡。
卡尔森夫人因此动了邪念。
即便格里高尔恢复了工作,薪水也大不如前。
所以其余三人也仍未辞去先前的工作。
于纺织厂下班后,卡尔森夫人跟露琪、托莉三人会在傍晚归家。
而在途中,会经过一条灯光损坏的平路。
在某天,同往常一样,三人回去时。卡尔森夫人以单独聊聊为由,抓起了露琪的手,快步将她与露琪拉开距离。
迅速进入黑暗之中后,她不再温柔。
一手捂住托莉的嘴,另一手用前臂死死勒住她的脖子,拖进拐角的小巷里。
生存的本能促使少女开始挣扎,但奈何孩童怎可能应付得过成人。
喘不过气,头脑发昏。露琪迷茫的眼神最终对上了卡尔森夫人。
在月光下,那翠色的眸子不复往日的温柔,如毒蛇般阴冷地向自己传达着“你必须死在这。”
露琪明白了,抵抗是无用的。
只是——
霎时间,失光的大道灯火通明。
因今晚有重要的客商临时到访,镇长派人加急修好了这段路的总电闸。
“妈妈?你们在做什么!!!”
虽然那小巷仍是昏黑,但借着大道的光也能将里面看的清清楚楚。
托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母亲正意欲杀死自己的“妹妹”。
杀人犯......
自己的母亲,会是这种人?
“托莉....我......”
卡尔森夫人的动作停下了,面带震惊与惶恐,就连思考都停止了数秒。
而后。
她崩溃了。
“啊!”
“啊!”
“啊啊啊!”
这可悲的女人崩溃地大声的哭嚎着,双手一次又一次地砸向冰冷的地面,最后全然不顾仪态拖着满是补丁的裙子,消失在黑夜里。
这天,卡尔森夫人失踪了。
在家里安顿好意识尚存的露琪,托莉与格里高尔找了一整夜都渺无音讯。
可在第二天,卡尔森夫人回来了。
同昨日不同,她显得异常平静,手上的伤口也得到了处理。
卡尔森夫人首要做的,是向着露琪郑重地下跪。
她说,自己一时被蒙蔽了双眼,才做出了那等事情。
后面,就是一段相当冗长的忏悔。
以任何人看来,卡尔森夫人的话都像是全然发自内心。
最终。
格里高尔给姐妹二人的房间上了锁,钥匙交给她们保管,同时也向卡尔森夫人承认自己的过错,保证不会再忽视她的感受。
而托莉,总会在出门的时候死死抓住露琪的手,不让她离开自己一步。
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裂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抹掉的。只是,就算是佯装也好,托莉也不愿这个家中的任何一个人出什么意外了。
那,卡尔森夫人当晚去了哪里呢?
她并没有去看心理医生。
而是跑去那教会,向着神明说出自己的罪过,她真诚的祈愿能抛下心中的恶面,成为一个好母亲,一个好叔母。
神明如她所愿,为她播下了福音。
大概是因为她也成为了忠实的信徒,卡尔森夫人与格里高尔疏远的关系越来越紧密。
“托莉跟露琪,明天同我们一起去礼拜吧?”
以至于,在某天的饭桌上,格里高尔发出了这样的倡议。
“真的吗?爸爸?我也可以去了吗?”
托莉非常激动,毕竟是“神明”给了这个家庭圆满。如果能去到能与神明沟通的地方,她必然会去祈愿这个家幸福圆满。
可——
“神父大人,我们两并没有听到神的声音。”
看着父母连通那些忠实的教众,都对“神”顶礼膜拜,托莉与露琪满是困惑。
“小托莉,小露琪,那是因为你们的信仰还不像这些叔叔阿姨们虔诚,只要认真祈祷,总有一天会受到神明大人的恩泽的。”
是的,总有一天。
但帕里斯可不会等到这一天。
星兽的福音已经予以足够,这些忠诚的信徒将为它的降生献上灵与肉。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随着一名信徒的高吼,其他所有人仿佛都受其影响,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格里高尔的右臂,卡尔森夫人的头似乎都无法再维持形状。常规的形态飞速崩解并开始侵蚀原本的身体,皮肤溃烂,露出下面鲜红,随之开始如肿胀,肿胀。
教会中满是残破的遗物。
一位位跪拜神明的教徒,此时此刻化作了一坨坨肉团,上面有着口,有着眼和蠕动的腕足。
“啊,多么美妙的形态。”
“以「卵」来孵化你们的灵魂,献给神明吧。”
......
帕里斯言毕许久,一切都没有回应。
他失败了吗?
不,不可能的自己不会出错。
是那些信徒!他们心存邪念,让自己得不到王的青睐!
“不忠的异教徒!”
一脚踏去,那不知是谁化作的肉团被破开一个大口,从中流出恶臭的脓血,但很快,伤口就迅速地愈合了。
“不忠!不忠!”
在帕里斯以“惩戒”来宣泄自己的怒火时,有什么人一脚踢上了他的侧腰。
力道很小,但让他失衡踉跄了两下。
“把叔叔和叔母还回来。”
拉着身后双眼无神的托莉,露琪平静宣泄出怒火。
“还?你们这两个异教徒的孩子也罪该万死!”
帕里斯向露琪的肚子猛挥一拳,接着又是一踹。
在倒下前,露琪将托莉护在了怀里,独自忍受帕里斯的拳打脚踢。
约持续了十分多钟,意识模糊的露琪没再感到新的疼痛。
睁开眼,是一坨坨肉团正缓慢地朝自己这边蠕动而来。
“异教徒的孩子,就成为异教徒的食粮吧。”
“给予你们这些不忠诚的家伙恩泽,可真是浪费了。”
这是露琪在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话。
当天,镇上没有成为信众的幸存者发现了教会的惨案,除了那些死不掉的肉团外,还有两位昏迷的女孩,只见她们身边遍地都是腐臭的血液,但除了其中一位有些外伤,其他方面都并无大碍。
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些蠕动的怪物如何诞生,也不知如何应对。最终把它们关进了监牢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不知为何,这个故事并没有流传开来,镇子也因为损失了人口快速走向衰败。
托莉同露琪,自然而然成为了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的孩子。
靠偷,靠抢。
能活下来,成为了她们唯一的目标。
直到有一天,露琪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声音,对她言说着杀死那些肉团的办法,但同样地,那些肉团虽已不是人的形态,但属于人的精神仍沉浸于在那联觉的幻梦之中。
“露琪·卡尔森。你有成为打破那美好,成为杀人犯的觉悟吗?”
露琪的回答是沉默。
可一醒来时,手上就多了枚怎么都摘不下的戒指。
今后。
姐姐不必再去看望那不再是人类模样的父母了。
毕竟托莉根本就分不清哪个是格里高尔,哪个是卡尔森夫人。
她只是靠着这一行为,来寻求着心灵的慰藉。
那是痛苦的幸福。
已经不必了。
不必了。
在监牢中,露琪看着那些肉团于静默的火中挣扎,疯狂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就注视着。
注视着。
一切都在燃烧。
愿这些悲惨的灵魂。
自那灰烬中,获得新生。
与此同时。
一位革职远逃的前将军,带着某个有些痞气的壮汉,来到了黎光镇——
“这里就是黎光镇吗?”
“是的,莫桑姐,看来跟名字不一样,是个颓废过头的地方。”
“无妨,就让我们看看佩尔科维奇在这搞什么名堂。就...先从那个金发女孩问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