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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亮17岁那年，庞大球体缓缓地降临于华田小区，散发出白色强光。

一批批红械人抱着婴儿从球体内走出来，她们各自走进新建的屋子或是空出来的旧屋子。

空出来的旧屋子都是孩子长大在城市里独立后，无人居住的地方。

具体流程很简单，没有多余的行动。完成任务的红械人从无人居住的旧屋子走出来，然后抱着婴儿的红械人走了进去。

“亮，离开的红械人会去哪里？”

月芽看着从旧屋子里走出来的红械人朝庞大球体走去，内心便浮起了疑问。

“应该是去城市里的废弃工厂吧，离开这里的红械人都会被废弃。”

听见亮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说出这种情况，月芽沉默了一会，然后继续抛出疑问。

“那亮的妈妈也会被废弃吗？”

“会的，迟早会的。”

“那亮也会被废弃吗？”

“我倒是不会，我只是会一直做着保姆工作而已。就像阿希要一直当医生，小芸也会一直是教师。毕竟Dream系统分配职业，我们才能获得工作，自然是无法更改的。”

“一直是多久啊？”

月芽眼神中充满好奇，亮第一次看见她有这么天真的模样。

“很久很久吧，直到我无法担任这个工作。”

（所以，Dream系统分配的职业对人生至关重要……）

“不需要有多余的思考。”

亮的红械人妈妈看着那些离开屋子的红械人，对他们表示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种事情是不对的！”

月芽拼命喊了起来，声音只有成人的一半。

“将我当成是老旧设备的废弃工作就行了，设备无法使用后就必须要进行处理。比如使用了多年的电脑设备与手机设备，无法使用便是无法使用，只能废弃。”

红械人轻描淡写的说着，毕竟除了月芽，任谁都已经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亮也对此早就无动于衷，作为当事者的红械人更加不在意。

”虽然我身为亮的妈妈，可以跟亮与月芽进行流利的对话互动。实际上我并不具备自主思考的能力，一切都是程序的设定。“

“妈妈说的对，月芽你不需要想那么多。”

亮牵着月芽的手，走在前往学校的路上。月芽已经7岁，就读华田小学一年级。

今天是月芽第一天去学校，红械人走在他们两人身后，陪伴着他们。

亮的妈妈拥有的三次出门机会，第一次给了亮，第二次给了月芽，还剩下一次。实际上，从来没有红械人使用第三次机会。

因为，谁都不知道在红械人新老交替的那天从旧屋子走出来时，是否要消耗最后一次机会。

虽然最终面临的是废弃处理，但废弃手段不仅仅是解体。

程序重置，或是改造成其他设备继续存在，这些处理在某种意义上都能说成废弃。

要是彻底耗尽出门机会，有可能就会无法离开这里前往城市的废弃工厂，直接被原地被进行废弃处理。考虑到这些而保有一次出门机会，便是所有红械人的共识。

通往华田小学的路上，有着一条被冻结起来的河。

夜晚降临时，静止的河水会发出蓝光。尽管所有人从小都看腻了这般景象，但还是觉得很神奇。

并非是觉得发光很神奇，而是所有人都觉得仿佛是看见了天空。

月芽挣脱开亮的手，她小跑着来到河边。

她跑到边缘处时，亮与红械人也追了上去。近距离观看，能感觉到一股冻结寒气迎面袭来。他们所站的地面与河水的位置大概相差1米，如同是身处在悬崖边。

“月芽，你想要第一天就迟到吗？”

亮倾斜身体，歪着脑袋伸到月芽眼前，故意露出生硬的笑容。

他本来以搞怪的形式来提醒月芽，但只见她突然一跃而起，朝被冻结的河水方向跳了下去。而就在她跳起来的瞬间，亮迅速伸手抱住了她。

亮本来就倾斜起了身体，加上所站的位置是地面边缘，就算他抱住了月芽也无济于事。

虽然只有1米的高度，但他们一起掉了下去。

撞击是无法避免的，在身体感受到撞击时，亮就意识到来不及了。他抱在怀中的月芽开始变轻，全身上下都出现裂缝。

映入亮眼中的月芽，此时就像被某物切割了无数次，化作了一块又一块的碎片。

（……该死的，又来了）

月芽消失了，亮伸手压住冻结的河水，缓缓地站起来。

这个时候，水面出现了异样。明明还是白天，却像夜晚时发出了蓝光。水面上冻结起来的雪白冰霜与蓝色光芒交织，就像在映照出天空的倒影。

但只要抬起头朝上方看去，看不见天空，只有银色平滑的天花板。

“月芽……”

亮感受着冻结河水的寒气，呼唤着。

（为什么？明明不是晚上却发出了蓝光）

他浑身感到冰冷，眼神充满了怨念。他认为自己该生气的，但他到底要对什么生气？

是他没有阻止月芽消失？还是没有阻止河水发出蓝光？

“亮。”

突然从后方响起了月芽的声音，亮马上便转过身。

他抬起头看去，发现红械人与月芽两个人正站在距离他一米高以上的地面。

“亮，快上来啊。”

月芽脸上挂着愉悦笑容，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红械人弯曲双脚蹲了下去，伸出纤细修长的手将亮从下方拉了上来，让他回到地面。亮则是无奈的看着月芽满脸笑意的脸庞，牵起她的手重新朝学校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