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眼前有个迷路的人,在左与右的分岔口前将要做出选择。少年,你觉得他会选择哪边?倘若这个人在之前的一百次选择中都选择了左边。那么接下来的第一百零一次,你又觉得他会选择哪边?」
我保持沉默
「确实,以不确定性的概率来判断的话依然是一半一半吧。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能用理论来解释的事,也有很多错不在你自己,而是在这个世界本身的情况。用自己所知的世界来做片面性的解答往往都得不到正确答案。因为你所知道的命题,恐怕也只是这个世界法则下的冰山一角。」
我保持沉默
「所谓的理论其实就是统计,而统计永远都不可能全面,其中一定有生命体参合其中的假设。换句话说,你所操持的理由,仅仅只能让“其他人”容易接受,或者只让你自己能够接受。两者的不同显而易见,但相似或相同的部分也是不言自明。因为那全都是生命体的逻辑。」
我保持沉默
「所谓的生命体,其实无论是思考的方向,思考的深度,思考的准则,思考的内涵或是思考的结果都是有所局限的。那是绝对跳不出认知的范畴,非常狭隘却容易接受的局限。比如说人类这种生物,我就问你人类这种生物好了。他们生孩子,生男孩与女孩的几率,你觉得各是多少?」
我保持沉默
「差不多?你觉得差不多吧。就算有微妙的差别,在你眼里应该也是可以不去计算的数字。那好,我问你得出结论的理由是什么?得出结论的逻辑是什么?是普遍性?是大数法则?还是你的定向思维?我再问你一个多余的问题,你觉得人类是什么?究竟什么样的东西才能被定义为人类?」
我保持沉默
「在你眼前的世界,被你所获知的生命体?即便如此,符合你对人类认知水平的生物或许在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同样存在。或许在夜晚的星空中,某个闪光的光点上。我只是假设而已。你知道的,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么高的认知水平,只不过那无关乎我想说的事。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在我们无法认知的地方,是否有可能存在被你所定义的人类,却只有唯一的一种性别?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但你又凭什么断定不可能?」
我保持沉默
「你所看见的就只是这种局限,如同猫狗无法理解掉进陷阱的老虎究竟去了哪里一样。对它们而言,老虎是在地上凭空消失的,因为它们无法理解这个空间的构成要素。你知道立方体是什么吧?恭喜你了,至少你比猫狗要优秀的多。」
我保持沉默
「那么我再把话题转回来。你说血族之间的战斗只有代数的区别,关于这一点我不否认。一个第八代的血族可以制造出无数个九代目手下,也可以生育无数个九代目子嗣,而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当然其中也有“契约”的作用。但是,与你知道的一样,即使这些九代目的血族,我是假设不受契约影响的他们全部联合起来,也不会是那个制造者,也就是八代目的对手。」
我保持沉默
「当然,其中也有主观臆测的部分。因为史上最大的一次家族叛乱也不过是37对1,是37个不受契约影响的第十一代对1个第十代的战争。结果你或许也知道,是唯一的那个第十代获得最后的胜利。所以搞不好再多一点,比如40对1,50对1,或者100对1就能赢。不过,正如之前所说,我也无法推测自己认知以外的事,即使这样讨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
我保持沉默
「但我也知道几个,被自己制造或生育出来的次代血族,在1对1的情况下被打败的家伙。这种几率一般是会低到让人直接无视的,真要说的话大概是几万分之一,或者十几万分之一吧。但也不是没有,或者说每个时代都会出现几个,被称为“破誓者”的特例。」
我保持沉默
「一般而言,这种家伙都会立刻被氏族的长老或领地的亲王通缉,而不会任由其继续生存下去。你也知道,活太久了的血族对这种事很看重,他们是绝不会允许这种家伙继续存在下去的。就算他们不处理,卡玛利拉议会的老家伙们也绝不可能放过。无论花多少的时间或人手,也一定会坚持到抹杀为止。怎么样?稍微有点头绪了吧?」
我保持沉默
「你可别说是什么条条框框的戒条让他们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毕竟抹杀“破誓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对他们而言更不只是单纯的规则。没错吧?原本被视为“绝对”的力量受到威胁,任谁都无法保持沉默吧?既然能打败上一代,那就算打败再上一代,更上一代又有何不可?既然你都能破弃“血之契约”中绝对不能,或者说绝对无法破弃的这一条。打败了制造出你,对你拥有绝对支配权的“那个女人”了。事到如今,你究竟还在说什么是不可能的啊?少年?」
我保持沉默
「所以我才会对你抱有兴趣,才会特地跑到这里来,就为了见你一面呐。所以,你就不要辜负我的期待,爽爽快快的与我大打一场如何?你的对手正是第五代吸血鬼,或者直接叫我长寿者、玛土撒拉(Methuselah)也行。干嘛呀?别露出一副要死的表情好不好?能与传说一般的存在交手,你究竟还有何不满?」
我保持沉默
「你明白吧?就算是年轻的你也应该明白。我们这个种族,走到现在这一步之后还能去追求什么?是权利吗?确实有很多族人把时间花在这种地方,但你绝对不是这种类型。没错吧?所谓的“破誓者”又岂会对“传统”抱有一丝一毫的尊敬!倘若对权利这种东西怀有憧憬,是绝对无法背叛那最古老的誓约吧。所以你现在还剩下什么?我是问你“只”剩下什么,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才对。」
我保持沉默
「对吧?我们所拥有的就只有无限的时间吧?没有目标,没有希望,也没有任何权宜之计的我们就只剩下时间了吧?你有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有时候是不是会觉得自己比别人优秀?这个问题我都可以代替你回答,没错。我以前也这样想,甚至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权利根本不值一提。所以结果就是我们连个杀时间的手段都没有了,少年。我们自认为优秀的结果,就是让我们连如何生存下去的方法都找不到。谁说被眷养的猪是失败的物种?你认为怎么样?」
我
在那个年代,要比现在不成熟的多。
「你想说什么?」
「哦!终于有反应了,真是谢天谢地。虽然这样也杀掉不少时间,但我更讨厌没结果的行为。老实说你沉默的太久了,让我还一度怀疑你是不是人格缺陷者。那种东西我可敬谢不敏,我虽喜欢杀时间却很讨厌浪费时间。所以怎么样?决定要在这里和我大打一场了吧?」
「委屈您白跑一趟了,蓝血贵族。」
「不要用那个称呼来叫我,我不喜欢这么直接的名讳啦。是吗?你是说不想和我浪费时间。那么你就在这里被我杀掉也可以吧?你就这样毫不抵抗,就在这里被我撕成碎片。你是这个意思吧?」
「随便你。」
「哎,你明明知道我现在不想杀你,知道我舍不得现在杀你诶,说这种话不会觉得太奸诈了吗?我可是来杀时间的,杀掉对我来说太多的时间呐。你不可能没有这种想法吧?基本上,你不是和我同一类的吗?恩?话说回来你是第十三代吧,那具体来说是几岁啊?」
「我没有回答你的义务。倘若要我回答,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是说等价交换啊。成交,就让你先问吧。」
「为什么会找上我?」
「这个问题的价值可不高,因为我只需要回答你“感兴趣”就够了。」
「对什么感兴趣?」
「喂喂少年,我那样也可以算是回答吧?所谓的一人一次。。。」
「四十八岁。对什么感兴趣?」
「。。。还真是与外表不相称的强势啊,好吧。不过你为何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是“破誓者”,而我只不过是想杀时间罢了。所谓的杀时间可不能用那种结果明确的行为吧,你觉得怎样?说到底,会觉得踩死一只蚂蚁有趣的不就只有人类的小孩吗?」
「。。。。。。」
「哎呀,也不需要如此露骨的质疑吧?好啦好啦,这也算问题的后续,我就免费告诉你好了。不止如此啊,少年,并不单单只是这样。“破誓者”我也干掉过不少了,光这个十年就有二个哦。其实我有时也会接受卡玛利拉议会的委托啦,当然纯粹就只是杀时间罢了。那这次的任务是什么,你要不要猜猜看?」
「。。。。。。杀谁?」
「谁?事到如今你还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啊?就算是脑袋里装黄瓜的猪都猜到了哦,真是拐弯抹角的少年啊。好吧好吧,那我就大声的告诉你好了,大声的告诉你行了吧?——————你原本的所有者,你的Elder(尊长),被你杀掉的那个女人,被你视为唯一且不可替代的那个存在,就是我这次要杀的“破誓者”,你听清楚了吗?」
「闭嘴!!」
「闭嘴?真是有趣的台词。所以怎么样?想干的话正合我意哦?但你没关系吧?基本上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所以由你决定好了。明白了吗?杀掉“破誓者”的“破誓者”,你以为有此先例吗?」
「。。。。。。」
「怎么了?你不会现在才说听不懂吧。」
「。。。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理由?」
「“理由”?你是在用反问句来表达自己的惊讶吗?如果不是的话我可不会回答你哦,因为你还欠我一次呢。这样吧,我还是问你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好了。一百次选择了左边的人,在接下来的第一百零一次,会选择哪边呢?」
「。。。。。。」
「怎么了?啊!难道说小哥是只会索取却不愿付出的那种卑鄙小人吗?那我就真是看走眼了呢。你知道吗?让我看走眼的家伙,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哦?」
「。。。。。。左边。一百次选择左边的人,代表他只会选择左边。」
「什么啊,你这家伙,真的是别扭到不行诶。」
她————那个“蓝血贵族”,第一次笑出声来。
「你根本就知道答案的嘛。」
-------------------------------------------------------------------------------------------------------------
「哼!总是这样,我明明一直守在艾里克身边,艾里克却老是在想别的事情!——————难,难道艾里克是在想别的女孩吗?是、是家里的那个可恶的小魔女吧!啊啊!!我生气了!今天就让艾里克一个人回去!一个人孤独的走回去好了!」
说着,莉莉西娅就这样背过身,大跨步的走了回去。
她总是这样,有着过人的直觉,却总是猜不到正确答案。
是吧,三十二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蓝色。
不会——————
不,是不可能被猜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