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故人
宫羽惊讶地看着从翡翠门中走出来的故人，她头上戴着一顶由珠宝和细蕾丝制作而成的尖顶帽，如同火焰般鲜红的卷发此刻被扎成马尾慵懒地搭在右肩，左侧脸颊垂落的一缕头发搭配上精致的淡妆使她看起来成熟而妩媚，而那副金丝眼镜与手上拿着的魔导书又为其增添了一丝知性的魅力。
再往下看，她上身穿着一件能完美贴合身材曲线的，镶有金线和珠片刺绣图案的紧身长袖上衣，而下身则是一条黑灰色丝绸长裙。在那宽大而飘摇的裙摆下方，一双若隐若现的银白宝石高跟鞋随着主人的步伐闪闪发光，彰显了主人高贵的身份。
此人正是勇者讨伐小队之一，亦是她的徒弟——塞伦·佩雷格琳，旧大陆最强大的大魔导师之一。
“塞伦校长！！”两个女儿看到来人后都亲切地跑上去问候。
“安啦安啦，你们两个小家伙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塞伦浅笑着向她们靠近。
“校长，你不知道，我们刚才上学遇到了曙光教团，他们把我们拦下来了，说要检查。”小玥生气地说道。
“就是，就是，他们还惹得妈妈不高兴，太坏了。”宫曦也捏着拳头在一旁表达自己对曙光教团的不满。
塞伦看着两个女儿，眼睛里都是关爱和对晚辈的慈祥：“真是太可怕了，你们以后如果再遇到他们，不要和他们正面冲突，能躲就躲哦。”
接着塞伦将目光看向站在双胞胎身后的年轻女子，问道：“这位是你们的？”
听见塞伦的话，宫羽才反应过来如今自己的身份，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勇者伊蒙，只是一位平凡的母亲。
“初次见面，塞伦校长。我是宫玥和宫曦的母亲，名字叫宫羽。”宫羽走上前，双手微微提起裙子，装成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看到眼前年纪不大的学生家长，塞伦青绿的翡翠色眼睛闪过一丝疑惑，但是她很快就将这丝疑惑隐藏起来，不被其他人发现。
“夫人您好，我是塞伦·佩雷格琳，是伊斯维亚魔法学校新上任的校长。”
哦，怪不得了，难怪自己之前没有见过她，不过以塞伦在十年前就取得大魔导师的身份，在这个学校当校长会不会太委屈她了吗？
在这个世界中，魔纹代表着魔法师的天赋，身体有多少道魔纹就代表可以储存多少种魔法，并且魔纹如果储存了魔法后就永久不可改变，所以很多时候魔法师会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更加适合自己的魔法
但是也不是说一道魔纹可以什么魔法都能储存，一道魔纹只可以储存一个像“照明”的小魔法，而最简单的攻击性魔法火球术则需要两道魔纹，而一个禁咒则需要至少五十道魔纹才能储存，并且禁咒使用后会摧毁使用者用来储存禁咒魔法的魔法纹理。
为此魔法协会将世界上的魔法师进行分级：
一、麻瓜。身体只有一到两条魔纹，大部分是贫民。
二、法师。魔纹数量十以下，像尤伦一家，无法在魔法上有建树。
三、魔法师。魔纹数量十以上在五十以下的法师，在通过魔法学院的入学考试后，才能进阶为魔法师，魔法学院的学生大部分是这类型的
四、魔导师。同样的，数量五十以上一百以下的魔法师，只有通过进阶考试，才能晋升为魔导师。这类人一般只存在旧贵族和他们的继承人，身体需要拥有与魔纹匹配的魔力值。
五、大魔导师。魔纹数量达到惊人的一百以上，像塞伦这样的，全身上下一共有三百四十七条魔法纹理，几乎整个身体被魔纹包裹着，是这个大陆屈指可数的天才魔法师。
六、魔王，罗德维亚大陆唯一可知的站在整个魔法师顶点的怪物，全身上下数不清的魔法纹理与浩如烟海的魔力。
所以像塞伦这类型的大魔导师在罗德维亚大陆是极其稀有的人才，除非她自愿，否则梅莉蒂斯女皇是不会将这种人才安排到这里来当校长，或者有什么隐情在里面？
“好了，两个小家伙，你们快回课室上课吧，今天第一节课是魔药理论课，东西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哦，小曦，我们快点走吧，校长再见，妈妈再见！”
“嗯，走吧姐姐。”宫曦刚迈出步伐，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回过头对妈妈说：“妈咪，今晚您不用来接我，我们自己回家好了。”
说罢小曦就拉着姐姐，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嗯。”
宫羽默默地在身后挥手道别。虽然很有些失落，但是现在确实没有好的办法。她没想到就连贝纳维斯城附近也徘徊着曙光教团，不知道审判庭会不会也出现在附近，如果再贸然离开城里只会增加两个女儿被发现的危险。
塞伦呆在一旁默不作声，她静静地打量眼前的女子。
等宫羽回过神来，发现塞伦正左手横在腰间托着右肘，右手食指曲折轻轻按在嘴唇的位置。
这个姿势她很熟悉，这正是徒弟每次思考问题的小动作。
她碧绿的眼睛透过金丝眼镜将自己从脚扫到头又从头扫到脚，给宫羽的感觉就像是一条饥饿的毒蛇静静地发量心爱的猎物。
“塞伦校长，两个孩子就麻烦您了。我今天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宫羽故作镇定地说道。她很清楚这个弟子有明锐的观察力，只要稍不注意就可能被发现自己的身份，所以此地不得久留。
一方面徒弟们都长大了，她们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不再需要她这个师傅，另一方面她不想以现在的样子出现在她们面前，破坏了自己在她们心中的形象。
塞伦见宫羽准备要离开，立马下意识地拉着她。结果在触碰到宫羽手腕雪白的肌肤时，宫羽那浑身毫无魔力的身体还是让她吃惊。
在这个大陆就连魔法天赋最低的人都会有一点微弱的魔纹，而魔纹隐藏在人的肌肤之下，只有使用魔力的时候才会显现，魔纹的覆盖面积越大就证明使用者体内的魔力值就越高，而魔法使用越久，魔纹就也会变得越清晰。
但是她能感受到，眼前的女子身上没有一丁点的魔力值，这已经不符合常理，只有人死后多年化成骷髅，魔纹才会退散。
但是她无论是躯体，还是气息都与常人无异，谁也不可能将她与白骨联系在一起。
“校长，有什么事吗？”
宫羽有些生气地想挣脱被塞伦抓住的左手，就连语气的变得生硬，还故意将塞伦两个字省去，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自从宫羽变成这副身体后，不知为何她异常排斥别人主动接触她的身体，除了两个女儿外她都很反感这样，或许是魔晶石天然对其他人有抵触的关系。
听见宫羽的话，塞伦也放开她的手。
“实在不好意思，宫家长，其实我是有关于两个孩子的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花点时间？”
一听到关于孩子时，宫羽的心思马上都集中到两个女儿身上。
是成绩下降了？应该不是。小曦学习是差一点，但是小玥在上周测试拿了五个S+，应该不是成绩的问题。
被其他小同学欺负？不会吧，两个女儿都很可爱，也被她教育得平易近人，她想不到她们和学生会产生什么矛盾。
难道是早恋？嗯，这个或许还真有可能，10岁也到了会察觉男女有别的年纪了，而且两个女儿还那么可爱，有男孩子想和她们确定其他关系也很正常。哎，都怪自己平时没有注意这方面的教育，得回去好好教她们保护好自己。
渐渐地，宫羽又一个人陷入对女儿的教育思考里。
“宫家长，宫家长，您有听见吗？”塞伦盯着正浮想联翩的宫羽，好心地提醒她。
“哦，塞伦校长，您请说。”
估计天底下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会拒绝老师跟她说要与她讨论下孩子的问题。
“是这样的，可能宫家长您也有察觉，最近曙光教团的行为越来越极端了，尽管没有证据证明被暗杀的暗属性法师是曙光教团杀害的，但是很大可能性是出自审判庭之手，所以学校打算将所有拥有暗属性天赋的学生都转移到学校内居住，包括他们的家长，不知道您意向如何。”
听见塞伦的话，宫羽才明白原来不是要和她讨论孩子早恋的问题，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听到两个女儿要到学校寄宿，连忙摇头表示拒绝。
“不行，我不能同意。”
宫羽知道两个女儿都有很高的暗魔法天赋，那是她们种族的特性，平时都是被隐秘宝石压抑着力量才没有被发现。如果寄宿在学校那无疑将这种风险扩大，她绝不允许。
“为什么呢？”塞伦有些不理解，她继续说道：“在学校里至少要比外面安全得多，而且也有助于两个孩子学习魔法。”
“她们两个绝对不能寄宿，我不同意。”宫羽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塞伦，只能用自己监护人的身份表达自己拒绝的意思。
“那好吧。”见宫羽如此坚定，塞伦也不好意思继续坚持，只能不情愿的放弃这个提议。
然后话风一转，塞伦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下，不知道合不合适？”
“校长您直说！”
“宫玥和宫曦两姐妹和您之间的关系是？”
“她们是我的养女。”宫羽也没打算隐瞒，她已经猜到塞伦会这么问。
毕竟两个女儿从小腿覆盖到脸颊、密密麻麻的魔法纹理，一看就是从强大的父母身体遗传的力量。
因为魔纹有遗传性，两个拥有密集魔纹的父母会融合自己的魔纹诞生更强大的后代。但如果一方魔纹极少，就算一方很魔纹很密集，那就与可能影响到魔纹的遗传，导致魔力值变弱。像女儿这种大面积魔纹已经排除了只有一个强大父母的可能性。
“那她们的父母是？”
“我也不清楚。”宫羽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她们是我在战后去贝纳维斯的途中无意间捡到。”
是的，两个女儿确实是在战后她无意间捡到了。
“想不到两个这么乐观可爱的小女孩竟然有这种过往，真让人心疼！”接着塞伦叹了口气，又说：“哎，战争真是残酷呢！多少原本幸福的家庭就这么战争撕得粉碎。”
“是啊。”宫羽脑海里浮现了刚才遇到的三位年轻神职，年轻却满腔仇恨，如果不是战争，或许他们能呆在父母的臂弯下快乐成长，干着这个年纪应该干的事。
他们三人也算是幸运的，曙光教团至少给了他们一个家的地方。又有多少孤儿活不过第一个冬天呢？如果自己不是刚好路过遇见被遗弃在雪地上的双胞胎，那等待她俩的又是什么命运呢?
宫羽打了一声冷颤，不敢再往下想，那个答案不是她能接受的。
“十年前，我的老师也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忽然，话锋一转，塞伦默默地说道。
“是啊。”这时宫羽还沉浸在思考里，没加思考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听见宫羽的回答，塞伦终于确认了眼前的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等了近十年的人，那双碧绿的翡翠眼睛掩盖不住心中的笑意微微轻闭。
如果可以，她想现在就将她捉起来，困起来，让她一辈子都呆在自己身边，老师现在看起来那么脆弱，应该不用废多大力气就能将她抓住。
但是这么做不行，她很了解老师的性子，老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不过以前的老师在感情上无坚不摧，她们谁也奈何不了他，但是现在她有了两个软肋，不好好利用可不行。
宫羽过了很长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结果一转眼就看见塞伦又用刚才那看见猎物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一阵害怕。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塞伦就抢先了一步：“宫家长，为了学生的安全，我们最近要进行家访一次，不知道您今晚有空吗？”
“今晚没有我没有空。”宫羽果断地拒绝她，今晚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她来家访。
“那明晚呢？”塞伦知道她会拒绝自己，不过她也不气馁，继续问道。因为她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师傅不是一个善于拒绝的人。而且家访也不过是她临时想到的借口罢了，就是想看看老师这十年生活的地方。
果不其然，虽然宫羽很想直接拒绝说不用家访那么麻烦，但是又怕这个孩子较真。
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较真的人，为了练习魔法能将自己魔力完全耗尽差点氪命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制止还真不知道她会不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那好吧，就明晚。”
“嗯，那我明晚八点左右去您那。那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麻烦了，校长。”宫羽连忙摆手，表示自己有车在下面等着自己。现在她被塞伦这个孩子看得全身不自在，可不想再呆在她身边一分钟。
“那好吧。”塞伦虽然很失望，但是也明白不急这一时：“那我送您下去。”
“嗯。”也罢了，马上就结束了。宫羽心里默默地想着。
很快两人就传送到楼下，马可看到客人终于回来，连忙上前摆梯子，结果宫羽没等他摆好就一把爬进车里，像极了看见猫的老鼠。
虽然这很不礼貌，但是却让自己心理好受一些。
看见窗外对自己挥手告别的塞伦，宫羽就感到自己现在心烦意乱。
不过让她更心烦的还有另一件事情。她没想到曙光教团已经出现在贝纳维斯城附近，那贝纳维斯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不管是曙光教团还是那件未知的事情，这对她和两个女儿都不是个好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