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恶兆
离开梅丽的首饰店后，宫羽与两个女儿一起漫步在钻石港湾的海岸上。
海风轻柔地吹拂着，它像一个温柔的使者，带着大海那样特有的咸涩气息，抚摸着她们的脸颊，带来丝丝凉爽和惬意。
此刻，夕阳渐渐西沉，喧闹的海岸上，不少人正享受着这美妙的傍晚时光。
宫羽看到了在梅丽店里遇到的那对年轻情侣，他们十指相扣，象征着永恒的钻戒在无名指上熠熠生辉。
不远处，“海的孩子”号正缓缓向着海岸靠拢。
船上的船员手里捧着今日的报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依次缓缓下船。
他们拿着一袋一袋鲜活的鱼类，看来，今日的收获颇为丰富。
然而，就在那海滨大道上，一个向路人行乞的乞丐闯入了众人的视野。他一见到船员下船，便赶紧迈开蹒跚的步伐，朝着船员们所在之处挪去。
只见他缓缓摊开肮脏的双手，双膝跪在尖锐的石砾地面，犹如一个病瘦却诚恳的求圣者，带着无尽的卑微，朝着来往的船员们不停地跪拜着，
口中念念有词，那模样仿佛只要他这般持续不断地祈求，食物便会从天而降，凭空出现在他的眼前。
可是路过的船员，却没有人愿意瞟他一眼，甚至都不曾在他身边停留哪怕一秒。
在他们心中，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与重要的人共聚晚餐更值得他们去关心的。
于是，等那条长长的队伍快要走完，乞丐的手中依旧空空如也。
就在这时，那个乞丐终于慢慢抬起他那苍白而枯槁的面孔。
宫羽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面容，在他那松弛的皮囊之下，仿佛仅仅藏着一具腐朽的头骨。苍白的皮肤上扭扭曲曲布满了令人可憎的皱纹，仿佛海风一吹，那张脸皮就会掉下来。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行将就木的身体上，却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恰似黑夜中那寻觅猎物的猫头鹰，他紧紧地盯着队伍里最后的一个船员。
对他而言，那是他最后的机会，他绝不能错失。
“妈妈，天要黑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吧。”这时，小玥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奶声奶气的，却透着有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嗯，妈咪，我饿了，你早上说过，今晚要做我最爱吃的。”另一边的小曦也跟着附和。
然而在她撒娇的时候，小曦柔软的小手却不自主地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腕，一双粉色的眼睛更是警惕地盯着乞丐的方向。
黑夜，如同一位神秘的访客，正迈着悄无声息的步伐，从遥远的天际迅速地朝这片大地赶来，很快就会将整个贝尔纳斯城笼罩在它的阴影下。
宫羽抬眸望着那愈发暗沉的天色，心想家里的那个估计也醒了，她们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那我们回家吧！”
宫羽轻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温柔。
“嗯！！”两个女儿齐声应道，那清脆的声音在这渐浓的夜色中回荡着。
正当宫羽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原本匍匐在地上的乞丐也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内心蠢蠢欲动的欲望。
只见他张开双手，身体轻轻一跃，此刻的他宛如一只灵敏的野兽，径直将目标对准队伍里最后落单的那名船员。
可是，如今站在乞丐前面的是一个有着魁梧身材的船员。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木桶稳稳放置在地上，随后单手握拳，暗暗蓄力。
紧接着，下一秒钟，一记迅猛且结结实实的直拳便如闪电般砸在了乞丐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
“滚开，死瘸子！”
宫羽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乞丐飞出老远，他双手紧紧捂着脸颊，在地上扑腾了好几下，接着便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仿若一个被抽去了灵魂的躯壳。
“妈的，要饭不成还想抢劫，老子不用吃饭啊，下次再敢过来就弄死你。”
那船员一边愤愤地整理着自己的服装，一边满脸厌恶地朝着那乞丐的方向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
随后，他拿起地上的木桶，目光不经意地看向宫羽这边，不禁惊讶道：“咦，小羽，这么巧，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借着天幕那微弱的余光，宫羽定眼一瞧，这不是西城区的文森特先生嘛。
“晚上好，文森特先生。”
“晚上好，文森特叔叔！！”
宫羽双手捏住裙角，微微低头，那黑色的秀发便如黑色的绸缎一般，从肩膀上缓缓滑落，被海风轻轻一吹，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那香气仿若无形的丝线，轻轻缠绕在众人的心间。
而她这极为平常的一个动作，却让文森特瞬间看呆了。
在他的印象中，似乎从未见过世界上有哪个女性能如宫羽这般，既保留着处子的清纯之感，可举手投足间又散发着一股成熟女性的独特魅力。
哪怕是此刻，她仅仅身着一套保守的束腰裙子，但只要她轻轻抬起眼眸，那双妩媚的琥珀色眼睛，便能瞬间将人的心魂给俘获。
只要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旁人便会忍不住想要将她占有，哪怕仅仅是一秒也好，都希望她能只属于自己。
“文森特先生，你没事吧？” 宫羽见文森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禁疑惑地问道，声音中透着关切。
文森特在心里暗骂自己：“文森特，你可真该死，家里还有小孩老婆在等着呢。” 嘴上赶忙回应道：“不好意思啊，小羽，刚才在想其他事情呢。”
接着，宫羽将目光移向了躺在地上的乞丐，面露担忧地问道：“那他，没事吧？”
虽说宫羽并非那种过于圣母心的人，不至于遇到一个人倒在地上就非要上去把人扶起来不可。但若是眼睁睁看着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而自己却什么都不做的话，她心里终究还是会感到内疚。
“他啊。” 文森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将两根手指轻轻伸到乞丐的鼻子下方，片刻后说道：“没事，不用担心他，他只是晕过去了。
恰在此时，有两个身着硬皮甲的巡逻守卫正好走了过来，文森特便一五一十地将方才发生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他们，而宫羽也在一旁证明文森特说的是事实。
两个守卫见宫羽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一介贫民，便表示这件事情由他们来处理就好。
“那文森特先生，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欸，小羽，先等等，我给你拿些鱼带回去。” 说罢，文森特从自己的木桶里取出一抽用小渔网裹住的海蟹，递向宫羽，微笑着说道：“拿回去和孩子们吃吧。”
“我不能要的。”宫羽将东西推回去。
“没关系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其实该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对。” 文森特一脸诚恳地说道，眼神中透着真诚。
文森特将海蟹重新放到宫羽的手中，他继续说道：“我知道在西城区这个小地方教学委屈您了，不过真的很感谢有您在。要不是您，小文森特恐怕会和我一样，大字都不认识一个。”
宫羽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她并过多地表现出来，而是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没有，这是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不过我还是想感谢你，我没日都要工作得很晚，爱人也常年生病在床，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平时怎么照顾小文森特。” 文森特感慨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
“所以请原谅我的自私，希望您在小文森特十岁前可以继续教他识字。”
宫羽听了文森特的话，心中微微一怔，她看着眼前这个为了生活辛苦奔波，却又时刻惦记着孩子教育的男人，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文森特先生，您放心吧，我既然已经教了小文森特这么久，自然是希望他能好好识字读书的，只要我还在西城区，就会继续教他。” 宫羽轻声说道，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定。
文森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感激的神情，“那就太感谢您了，小羽，您真是个好人。”
“文森特先生，您爱人的病还是很严重吗？”宫羽听小文森特说过，他们原本不是住在西城区，是文森特给妻子治病花光了钱财后才搬过来的。
“是啊”他叹息一声：“不说这个了，我先回去了，小孩和妻子还在等我。”
宫羽看着文森特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感慨。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海蟹，又看了看身旁的两个女儿，轻轻叹了口气。
“走吧，宝贝们，我们也回家。” 宫羽牵起两个女儿的手，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可是，没等他们走开几步，身后一声的惨叫划破这渐浓的夜色。那声音凄惨而尖锐，仿佛是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挣脱而出，让人心头猛地一紧。
宫羽下意识地转身，两个女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紧紧抓住她的手，那小手抓得紧紧的，仿佛那是她们此刻在这慌乱世界中的唯一依靠。
借着微弱的月光，宫羽看到原本躺在地上晕过去的那个乞丐，此刻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挣扎着，他的身体不停地抽搐，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发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巡逻的两个守卫也被这一幕惊到了，他们赶忙跑过去查看情况。
文森特虽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但也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下一刻，那个乞丐猛然抱住离他最近的一个守卫的脖子，狠狠地撕咬起来，活生生地从守卫身上咬下一块血淋淋的肉块，那场景血腥至极，令人不忍直视。
鲜红的血液顿时从他的脖子里喷涌而出，如同一股红色的喷泉，在这黯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宫羽赶紧捂住两个女儿的眼睛，不让她们看见这如同地狱一样的场景，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心中满是惊恐与担忧。
此时，空气里弥漫着鲜血的气味，周围行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整个海岸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恐慌之中，仿若一场噩梦突然降临，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看着乞丐那张沾满鲜血、皮肉掉落的脸，宫羽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蹿起。
她终于想明白，为什么那只吸血鬼要选择在西城区觅食。
又有谁会注意到，那些每日在街头巷尾行乞的可怜人，他们疲惫又麻木的身影在这繁华城市的角落里是那么不起眼。
直到，他爆发出如此骇人的疯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