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不特训，但不代表她不能用“特训”的名义，逗逗他…
放学后的旧操场空旷无人，夕阳把跑道染成暖金色。顾晞靠在双杠上，看着陆昭做完第三组热身拉伸。
少年额发微湿，运动服下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绷紧又放松。很认真，很专注——一如往常。
顾晞的嘴角勾起一个极细微的、与课堂上温和微笑截然不同的弧度。
“陆昭。”她开口，声音清亮。
陆昭停下动作，转头看她。
“今天先不练之前的那些了。”顾晞从双杠上轻盈落地，走到他面前三步处站定，“测试反应速度。规则很简单——”
她抬起右手，月光般的光粒在掌心凝聚，化作三枚拇指大小的银色光球。光球悬浮在空中，微微颤动，像有生命的露珠。
“我会以不同角度、不同速度发射这些光球。你要做的是——”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用手接住。不能用异能抵消，不能躲，只能接。”
陆昭愣了愣：“用手接？这些光球有实体？”
“月之力凝聚到一定程度，可以短暂实体化。”顾晞说得一本正经，如果忽略她眼底那点几乎看不见的笑意，“放心，我控制了强度，不会伤到你。但接不住的话……”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陆昭看了看那三枚光球，又看了看顾晞。少女站在夕阳里，墨色长发被染上暖金，脸上是训练时惯常的严肃表情。
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准备好了？”顾晞问。
“……好了。”
“开始。”
第一枚光球从左前方射出，速度不快，轨迹清晰。陆昭轻松接住——入手微凉，确实有实体感，像握住了一颗冰过的弹珠。
第二枚从右侧斜上方来，速度快了些。陆昭侧身抬手，也接住了。
第三枚——
从正下方。
几乎是贴着地面射向他脚踝。
陆昭反应极快，但动作还是迟了半拍。他下意识弯腰去接，光球却在他指尖擦过的瞬间拐了个弯，绕开他的手，轻轻撞在他小腿上。
冰凉的一触，随即消散。
顾晞背着手，一脸无辜：“反应慢了，继续。”
又是三枚光球。这次轨迹更刁钻：一枚走弧线，一枚突然变速，第三枚——
在他接住前两枚、双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瞬间，从极其刁钻的角度射向他膝盖内侧。
陆昭勉强侧身，光球擦着裤腿掠过。
“姿势变形了。”顾晞点评，“你这个样子，下一个动作真的扭的过来嘛。”
陆昭调整呼吸，盯着她：“你故意的。”
“嗯？”顾晞眨眨眼，“测试反应速度，当然要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攻击。实战中敌人会跟你讲规矩吗？”
她说得有理有据，表情认真得像在讲解数学题。
但陆昭就是觉得……她在笑。不是脸上，是眼睛里。那双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漾开，像月光下的涟漪。
下一轮。
这一次，顾晞加到了五枚光球。
前四枚陆昭都接住了，虽然有些狼狈。第五枚——
射向的位置极其微妙。
是腰侧。而且是左侧，恰好是他刚才接第三枚光球时身体扭转露出的空当。
陆昭猛地收腹转身，右手险险截住光球。但因为这个动作，他整个人失去平衡，踉跄了一步。
稳住身形时，他看见顾晞正低头整理袖口，肩膀微微耸动。
“你笑了。”陆昭说。
顾晞抬起头，脸上是完美的无辜表情：“没有。”
“你绝对笑了。”
“陆昭同学，训练期间请保持专注。”顾晞板起脸，但嘴角的弧度还是没压住，“再来一轮。这次……七枚。”
接下来的十分钟，陆昭在操场上左支右绌。顾晞的光球像长了眼睛，专挑他最别扭的角度——手肘内侧、膝盖后方、肩胛骨之间，甚至有一次险些命中后颈。
最关键的是，每一次攻击都控制在“刚好能避开但必须极限操作”的程度。不会真的伤到他，但绝对让他手忙脚乱。
又一次接住射向肋下的光球后，陆昭喘着气喊停。
“顾晞，”他盯着她，“你是不是在报复？”
“报复什么？”顾晞歪了歪头，墨色发丝滑过肩头。这个动作她很少做，显得有点……俏皮。
“报复我那天……”陆昭顿了顿，“不小心碰到你脚踝。”
操场上突然安静了。
夕阳又下沉了一分，影子拉得更长。远处传来篮球场的运球声，隐隐约约。
顾晞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后，她笑了。
不是平时那种温和疏离的笑，也不是训练时严肃的笑。是一个真正的、带着点促狭、眼睛弯起来的笑。
“原来你还记得啊。”她轻声说，指尖又凝聚出一枚光球，在掌心轻轻抛接，“我还以为陆昭同学贵人多忘事呢。”
陆昭的耳根开始发烫。
“那是意外。”他强调。
“嗯，意外。”顾晞点头，光球在她指间转了个圈，“持续三秒钟的意外。”
“……”
“而且握得还挺紧。”她补充，语气轻描淡写，“隔着丝袜都能感觉到你的手劲。”
陆昭整个人都红了。
顾晞欣赏了两秒他的窘态，然后敛起笑容，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不过你说得对，那确实是意外。”她散掉光球，走到双杠边拿起水，“所以今天的训练也不是报复，是正经的反应急训。毕竟——”
她回头，夕阳在她眼中映出细碎的金光。
“在真正的战斗里，敌人可不会只攻击你的正面。脚踝、膝盖、腰侧……这些脆弱的位置，都要能防住才行。”
她说得无比正经
如果忽略她转身时，那一闪而过的、得逞般的偷笑。
陆昭看着她走向操场另一端的背影，突然觉得——
这个总是冷静强大、仿佛无所不能的异能者，偶尔流露出的这点小小的“坏心眼”，竟然……
有点可爱。
他摇摇头，把这个危险的想法甩出去，跟了上去。
“继续训练。”顾晞已经恢复严肃，“刚才你下盘不稳的问题很明显。现在开始，加练腿部反应——”
她顿了顿，补充道：
“放心，这次不攻击脚踝。”
但她的眼睛分明在说：才怪。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月亮升起。操场上，少年追逐着银色的光球，少女站在月光下指挥，嘴角噙着无人察觉的、小小的笑意。
一切都很正常。
除了那些光球，总是“恰好”射向某些让人手忙脚乱的位置。
以及月光下，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谁也没说破的微妙气氛。
夜色渐深，训练还在继续。
而顾晞想，偶尔这样逗逗他，似乎……
也不错。
“不过，我是不是又给他特训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