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逛这么久，也该去吃些东西了吧?可以吗?”顾晞回首望着陆昭问道。
陆昭颔首：“我没意见。”
“那我就先走一步，你可以继续在这边逛逛，那家店今天挺火的，我呢…得先过去。”顾晞纤细的指尖卷起一缕发丝，抬眼望着陆昭，说道。
陆昭注视着那张惊艳的过分的脸颊，微微点头：“好…”
……
悄然入夜，随着夜幕降临的还有那自高空之上，徐徐飘落的雪花。
本来以为不会落下的雪，却在今天即将结束的那一刻，落了下了。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脖子围着围巾，微长的发丝有些许凌乱，却为他带着几分清秀的五官带了凌乱的美感。
鼻子被寒风吹的有些许发红，他抬眼望去，餐厅的大门之上是三个大字“慢时针”。
一家很有名的平价西餐厅，因为足够有特色的装修，也是这座城市的约会圣地。
少年呼出一口气，在寒冷的天气中化作白雾升腾消散，他单手发力推开了大门。
“你好?”
“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嗯，好的祝您和您的朋友用餐愉快…”
“谢谢…”
目光飘散期间，也和招待员寒暄了几句，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餐厅深处那道有些艳丽的红色身影。
红色的毛衣，黑色的长发，侧脸被桌上蜡烛灯的光镀上温柔的金边。她正低头看菜单，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只有她一个人。
陆昭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走到桌边时，顾晞正好合上菜单，抬起头。看见他，漂亮的眼睛弯了弯，露出一个足够击穿少年心脏的笑容。
“你来了…”
陆昭痴了一瞬，同样也是笑着回应：“嗯…”
他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桌上已经摆了两杯水，蜡烛灯的火苗在玻璃杯壁上跳动。
“等很久了？”陆昭问，声音比想象中轻柔。
“没有，刚到。”顾晞把另一份菜单推给他，“看看想吃什么？今天的圣诞套餐好像不错。”
陆昭接过菜单，却没有立刻打开。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被暖气熏得微红的脸颊，鼻尖那点可爱的红，还有那双在烛光下亮得惊人的眼睛。
这一刻，餐厅的喧闹、爵士乐、食物的香气，都退成了模糊的背景。
只有她。
只有这个圣诞夜，这张桌子，这两个人。
“怎么了？”顾晞眨了眨眼，“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陆昭移开视线，耳根发热，“就是觉得……你今天很好看。”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太直白了，太蠢了。
但顾晞没有笑他。她愣了愣，然后低下头，嘴角却微微扬起：“……谢谢。”
气氛微妙地柔软下来。
陆昭翻开菜单，假装认真看菜，余光却还在瞟她。她正小口喝着水，喉结微微滚动，睫毛在烛光下像蝶翼轻颤。
“那个……”陆昭开口，想说什么。
“哎呀！终于找到了！”
一个元气十足的声音突然炸开。
陆昭浑身一僵。
他缓缓转过头，看见薛望正从过道那头挤过来，身后还跟着……周瑾？
薛望今天穿了件极其夸张的圣诞毛衣——红绿条纹，胸口织着一只发光的驯鹿。周瑾则规规矩矩地穿着深蓝色大衣，围巾围得严严实实，眼镜片上还沾着未化的雪沫。
“顾姐！昭哥！”薛望一屁股坐在陆昭旁边的空位上，“你们到得好早！”
周瑾在顾晞身边坐下，推了推眼镜：“抱歉，路上有点堵车。”
陆昭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目光转向顾晞，眼神里写满了“这是什么情况”。
顾晞似乎也有点意外，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我在街上碰见学委一个人在逛，就拉她一起来了！”薛望说得理所当然，“圣诞夜嘛，人多热闹！”
周瑾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纸袋递给顾晞：“顺便给你带的。姜饼，我下午刚烤的。”
顾晞接过，打开纸袋，里面是几个造型精致的姜饼人，散发着淡淡的肉桂香。
“谢谢。”她轻声说，眼神柔软下来。
陆昭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像个突然闯入别人聚会的局外人。
所以……不是约会？
只是普通的……四人聚会？
他想起下午顾晞说的“聚一聚，就我们……”当时他太紧张，后面的话好像没听清。
现在想来，她说的可能是——
“聚一聚，就我们……和薛望？”
这个认知像盆冷水，浇灭了他心里那点刚刚燃起的小火苗。
“陆昭？”顾晞叫他，“你还好吗？脸色有点不好。”
“……没事。”陆昭扯出一个笑容，“就是有点饿。”
“那就点餐吧！”薛望兴奋地举手，“我要圣诞套餐！听说有烤火鸡！”
周瑾翻开菜单：“我看看……这个意面好像不错。”
顾晞看向陆昭：“你呢？”
陆昭看着菜单，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的余光瞥见隔壁桌的情侣——两人正低声说笑，男生轻轻握住女生的手。
而他这边……
“我也要套餐吧。”他说，声音有些干。
点完单，服务员收走菜单。桌上暂时安静下来，只有爵士乐在流淌。
薛望最先憋不住话：“对了昭哥，你下午跟顾姐去哪玩了？我发消息你都没回。”
陆昭感觉到三道视线同时聚焦在自己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就……随便逛逛。”
“逛了三个小时？”薛望挑眉，“都逛啥了？该不会……”
他拖长声音，视线在陆昭和顾晞之间来回移动，脸上露出那种“我懂了”的欠揍表情。
陆昭的耳朵开始发热。
顾晞却笑了，很自然地接过话：“逛了集市，滑了冰，喝了热红酒。怎么了？薛望同学有意见？”
“没有没有！”薛望立刻举手投降，“我怎么敢有意见！我就是好奇嘛……”
他压低声音，凑近陆昭：“所以，昭哥，下午玩得开心吗？”
这个问题问得太直白。
陆昭感觉到顾晞的视线还停在他脸上。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还行。”
“还行？”薛望挑眉，“跟顾大校花单独约会，就只是‘还行’？昭哥你要求也太高了吧！”
“薛望。”顾晞轻声提醒，但语气里没有责备，反而带着笑意。
“好好好我不说了。”薛望坐回去，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周瑾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说：“根据心理学研究，当一个人对某件事的评价过于简略时，通常意味着情感波动较大，难以用语言准确描述。”
薛望：“……学委，你说人话。”
周瑾：“就是太开心了，说不出来。”
陆昭：“……”
他现在感觉这两个人很适合被拌进他面前的意大利面里。
前菜适时地送上来了。四人开始吃东西，话题也从刚才微妙的氛围中转移开来。薛望开始讲他最近在风语阁听到的各种离谱传闻，周瑾偶尔用科学知识反驳，顾晞则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句。
陆昭切着盘子里的沙拉，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顾晞。
她正小口吃着前菜，侧脸在烛光下柔和得不可思议。偶尔抬头听薛望说话时，眼睛会微微弯起，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很美。
美得让他心跳加速。
但也美得……遥不可及。
因为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约会。只是朋友间的聚餐。普通的，热闹的，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圣诞晚餐。
“陆昭。”顾晞忽然叫他。
“嗯？”
“手绳，”她指了指他的手腕，“戴着还习惯吗？”
陆昭低头，看着腕上那条深灰色的手绳，月亮金属片在烛光下泛着微光。
“习惯。”他说，“很喜欢。”
“那就好。”顾晞笑了，那笑容在烛光下温柔得让他心头发紧。
主菜上来了。烤火鸡香气扑鼻，配着蔓越莓酱和烤蔬菜。四人分食着，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薛望讲了个笑话，周瑾没忍住笑出声，顾晞也笑得眼睛弯弯。陆昭看着他们，看着烛光下三张年轻的笑脸，心里的那点失落，慢慢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温暖。
是的，温暖。
虽然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虽然多了两个“电灯泡”，虽然这根本不是他期待的二人世界……
但这一刻，坐在这里，和重要的人一起分享食物，听他们笑，看他们闹……
好像也不错。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