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不管自己再怎么饿也得找个地方暂时撑过今晚,更何况已经发现肉食动物吃剩下的骨架,就这样赤裸裸的在夜里游荡不是办法……
趁着太阳还未完全落下的红光,玄乐在杉树林中寻找暂时可以撑过今晚的落脚处,爬上没有树木遮挡的山顶眺望,有的是看不见尽头的树林,好在听到水流声让心里稍稍松了下。
寻声来到河岸边,空气中充斥的腐肉臭味,让人不适。
用脚尖试探河水的温度,冰凉刺骨的感觉瞬间顺着脚趾而上,冻得他一激灵。
清洗自己被松针扎破起泡的红脚底,林中却响起一阵破人心胆的虎啸,恐惧胆怯顿时让他迈不开步子离开。
还没缓过来,紧随而至的冲击波便将玄乐推飞,结结实实砸在树干上,一声闷响落到地上动弹不得。
耳鸣中隐约听到猴子的哀嚎此起彼伏,随之看见猴子像是被死亡追赶一眼惊恐,从他眼前的树梢间争先恐后的逃向远处。
正欲挣扎起身,身体各处的疼痛却将他束缚在地,玄乐并不是什么有着强烈求生欲望的人,干脆平躺在地摆大字等着死去。
胸部剧烈的刺痛,想肋骨怕不是没几根好的。
数着有几只猴从他面前逃走,以不去在意身体的剧痛。
耳鸣消退后,感觉有什么庞然巨物在向自己靠近,低吼一刻不停,它的每一个脚步都使得林抖山震,近岸的河水被激起层层波纹。
紧接着数不清的触手卷起阵阵腥风闯入玄乐视野中,捕获树梢间逃命的猴子,随后缠绕、挤压……
“嘭!”
在猴子尖锐刺耳的嚎叫声中,它被触手挤爆。有些不幸的猴被好几只触手争夺,如五马分尸般在半空中撕裂。
残骸血水如雨而下,噼里啪啦,落到身上,一时玄乐分不清鼻腔里的血腥味是自己的还是猴的。
触手很快注意到他,对于这未曾见过的裸体“直立猿类”感到陌生,像是有眼般于半空远远盯着。
一只从触手争抢中逃出来的猴子跌落在玄乐旁,捂着断臂伤口目光凶狠地盯着他看不到的地方,呲牙咧嘴,似乎有什么巨物在那儿威胁到它的生命。
紧接着巨大的阴影遮住玄乐的面庞,那是颗毛茸茸的脑袋,血混合着恶臭的粘液它的嘴角滴落在玄乐的胸膛。
一只触手将另一只尖叫着的猴儿递到其嘴边,一口吞下。咀嚼头骨的声响如同锐器划过黑板的噪声,折磨玄乐的身心。
怪物在享用一番新鲜的猴肉后,用触手将他倒吊,打量这闯入自己领地的家伙,玄乐也因此看全这巨兽的身躯。
如卡车般的虎躯将数棵两人都抱不来的杉树压断,数根光滑粉嫩的触手从虎尾根部抽出,像蛇抬起身子般。其身上稀疏的橙红毛发下遍布蠕动的白蛆,灰暗的眼眶中满是密密麻麻的绿瞳。
“魔虎……”玄乐被这一幕吓得失了心智,口中喃喃。
魔虎凑近细细嗅着玄乐气息,恶臭的呼息拍在他的身上。
脑子早已被惊愕恐惧侵占,来不及多想,条件反射似握紧手中黑刀,对准那满是蛆虫的大鼻……刺入!
这一刺反而激怒了魔虎,狠狠将玄乐甩了出去。
在砸断几棵杉树后,他嵌入树中,吐出的黑血沾到黑刀之上,在红日的照射下五彩斑斓。
玄乐从树上落下,左臂已经折断,露出惨白的断骨,韧带耷拉,却没在感到多大的疼痛。
他猜想现在是在靠身体内的肾上腺素吊了一口气,眼中事物看个清晰,连草丛中虫儿的爬动声也能听得细致。但这有什么用,就算是普通的老虎他一个平常人又能有什么办法,更何况现在面对这怪物般的生物。
“这还不如摔死……”
浑身忍不住的颤抖,玄乐把刀扔向一旁,闭上双眼,展开双臂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就这样死去吧,光是活着就已经够累的了。独自一人来到世界,被亲生母亲殴打抛弃,替她在父亲身边赎了二十来年的罪。
而在成长岁月里,不眠之夜打碎压力痛苦自己安安静静的咽下,没经历过安慰,没感受到爱,只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靠利益联系。善于交际,却不会与人交心,只在乎自己。
终于找到人生方向,将未曾得到过的爱都献给笔下同样经历的女孩时,却被他人偷去。
想好好休息,却来到危机四伏的山野中。
但至少在最后,让自己掌握一下人生的选择吧,哪怕都是死。
恶虎甩开鼻上流出的血水与白蛆,恶狠狠的盯着玄乐,数根触手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眨眼间便逼到身前。
“啪。”
玄乐所在之处没了他的身形,空余团团血雾弥漫在空气中。魔虎收回触手,却依旧警惕着盯着,刚才它的攻击并没有杀死猎物的感觉。
为了确认这只是个错觉,魔虎触手一抽,将那只断臂猴也抽成血雾,相较下来大差不差。
就在它认为玄乐已死,下一秒,血雾聚成一滴黑血,其中长骨抽筋。眨眼间,那个光溜溜的家伙再次出现在眼中。
它不服气的咆哮一声,冲击波再次将玄乐击飞,魔虎顺势扑杀上去撕咬他的筋肉,吞咽他的内脏。
……
玄乐忘记是第几次从死亡中归来,只见天边日升驱散黑夜白雾,阳光铺在深绿的杉树上,清冷的空气中带着一丝血腥。
地上散落自己残破的体块,树枝间挂着心肺内脏。
魔虎一顿停下攻击,瘫倒在地不知怎的抽搐起来。
玄乐双眼无神的望着翻白的天穹,疼痛早已将他的神经麻木。身体似乎成了无主之物,玄乐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脚,脑中回荡着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还没死掉。”
扭动着坐起身,他默默看着魔虎没了生气,虽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也无所谓了。
反正自己死不了,可能它是撑死了吧。
“咕~”
肚子一叫,玄乐才想起了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捡起一旁的断腿,对着白嫩的小腿肚子咬了下去。引起自己小腿的同样位置一阵幻痛,他慢慢咀嚼品尝这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