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巧零感受到脸上传来痒痒的触感，知觉逐渐恢复，在本能的驱动下，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场景并不是昏暗的山洞，而是明亮的房间，刚醒来的许巧零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好在随着视线的移动，看到了自家师姐后，她吊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只是这心脏刚安放下，又立马被提了起来。
她现在完全清醒了，晕厥前的记忆就像是灌入她的大脑一样，一股脑地全部涌现了出来，她对师姐所做的事情，敞亮地展现在她眼前。
她与李祎晴的视线刚一交汇，身体立刻就打了个激灵，就好像小孩子做了错事被发现了一样，浑身上下都开始冰冷。
……并不是好像，是真的做错事了！
许巧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全身的肌肉都在同一时间抽动了一下，整个人立刻蹦了起来，向后滑跪，匍匐在床板上。
“师姐对不起！”
她用尽全身力气不断重复着道歉，心想这样肯定还不够，便把额头猛地砸向床板，疯狂地进行着磕头。
呜啊……许巧零完全不敢停下来，也不敢看李祎晴一眼……师姐她肯定在生气吧？被我这样的变态抓着脚舔，是个正常人都会生气吧？呜呜，被师姐讨厌了，像我这种人，不不，是虫子，这种虫子就应该留在地底下度过余生。
“停下来。”
许巧零感觉到一只手按在了她的头上，制止了她磕头道歉的动作，接着又把她提了起来，让只敢看着床板的她视线被迫看向前方，看向抓着她的人。
“呜呜，师姐，对不起……”许巧零看到李祎晴的脸，心虚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滚。
“你为什么要道歉？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李祎晴一脸严肃，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许巧零。
“啊？”许巧零歪了歪头，一脸疑惑。
李祎晴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后，语气郑重地说道：
“师妹，对不起，我没能控制住自己，让自己进入了失控状态，还把你弄得遍体鳞伤，我真该死，回去之后，我会自己向宗门领罚，除了宗门的惩罚外，师妹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还有，我不会和你缔结姐妹关系，你可以不用再跟着我了。”
许巧零听着李祎晴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信息量有点大，脑子差点没跟上，她愣住了一小会，捋清思路后心中不由微微一笑。
像这样一下子说出好几个信息组成的话语，肯定是在心中打了腹稿的，恐怕师姐在自己晕厥的这段时间内，一直在想着道歉的事情，内耗了好久吧。
许巧零觉得这样的师姐有点可爱，至于师姐为什么道歉，她又不是真傻，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
但这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两句！
“师姐，我原谅你了，这事你就别再想了，还有其实你不用道歉的，我这个人比较奇怪，我喜欢被弄疼，所以还蛮开心的。”许巧零轻描淡写地说道。
“嗯？”李祎晴疑惑了一下，然后又皱起眉头，“但是……”
许巧零知道师姐想继续道歉，于是立刻用力抓起她的手打断道：“师姐，先别说这个，你刚刚说什么？不和我缔结姐妹关系？这我就不能当作没听到了，我不同意，我拒绝，我义正辞严地拒绝！”
李祎晴又愣了一下，她总是跟不上许巧零跳脱的思维，“你继续留在我身边的话，今天的事还会再次发生，你会死的。”
“我才不会死呢，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那是因为有修为远高于我的猿毛蚁后消耗了我的力量，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师姐，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还下一次？下一次你都不一定打得动我。”
李祎晴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跟得上许巧零的脑回路，但不得不说许巧零这一声嚣张的激将法，还真在一定程度上冲开了即将淹没了李祎晴的无尽的自责。
“自负的人死得更快哦。”李祎晴没好气道。
“哈哈，师姐，我对于防御是真的很有自信。”许巧零露出开心的笑容，她知道自己成功把师姐从牛角尖里拉了出来。
看着师姐陷入沉思，许巧零收起笑容，现在是能否说服师姐的关键时刻，她把早就想和师姐说的话，开门见山地说了出来：
“师姐，请把我留在你身边吧，倒不如说，你必须把我留在你身边，我可能是你解决失控体质问题的关键。”
“？”李祎晴猛地抬起头，看向许巧零的眼神，仿佛是一个溺水者看到了救命的绳索，不过这种软弱的眼神，很快就从她的眼睛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严肃的表情，“什么意思？”
“师姐，你的失控是可以主动提前释放的对吧？比如今天出门你特意选了中午才出门，上午的时间你应该是去宗门附近的山脉里，找了一只妖兽来进行释放是吧？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样。”许巧零用问题回答了问题，把内心的猜测确认一遍。
李祎晴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是的，可以说是可以提前释放，但不一定有效，就像今天。”
“今天情况比较特殊嘛。”许巧零轻笑一声摆了摆手，让气氛不再那么严肃，“可以就好，那……师姐有尝试过把人类当作提前释放的对象吗？”
李祎晴没想到许巧零会这样说，脸色阴沉下来，像是生气了一样，“我怎么可能对人类做那种事情！”
“师姐，先别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许巧零伸出两只手做出安抚的手势，“我只是……算了，我先说重点吧。”
许巧零原本是想先把心中的疑问确认一遍，确认可行后，然后再提出自己心中所想的解决方案，但这样好像只会让师姐的心理防线筑得更高，没有办法，她只好先说出来：
“师姐，如果对真人提前释放是有效的话，我希望你把我当成那个释放的对象。”
“不行，我说过我不会对人类做那种事情。”李祎晴好似早就知道了许巧零要说什么，几乎是立即回答道。
“师姐，事到如今你应该知道我有喜欢被别人打的特殊癖好了吧。”许巧零用了很大的勇气才把这句话说出口，脸一瞬间就变得滚烫起来，她强忍着害羞继续厚着脸皮说道：
“这样一来不就刚好达成了你情我愿了吗？这种事情只要是你情我愿，就不会有负罪感。”
“那也不行，就像今天一样，你会死掉的。”
“师姐，你的失控体质，应该是体内某种力量不断增多，不断侵蚀你的意识，直到它增多到你无法压制，然后才会彻底侵蚀你的意识，让你失控对吧，而提前释放的目的，就是在那股力量还没那么多的时候，主动放弃压制，让自己进入失控状态，这种时候的失控状态，因为那股力量并不多，所以不会像今天这样失控得那么严重，对吧？”
许巧零基于第一次见到失控状态下的师姐和今天作对比，以及一个多月来的相处，大致已经摸清了师姐失控体质的运作情况。
李祎晴没有开口回答，但眼睛闪烁不定，已经说明了许巧零的猜测基本正确，当然，许巧零也没想过自己会猜错，她的猜测，甚至现在提出来的解决方法，早就已经有实践作为证明。
许巧零接着开口，把这个证明说了出来：“师姐，之前我求你打我屁股的时候，不是释放得很尽兴吗？”
李祎晴犹豫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她完全没想到许巧零会提起这件事，恐怕是知道在铁的证据面前，再沉默下去也没有用，于是她叹了一口气，说道：
“没错，我的体质的情况和你说的基本一致。”
“那不就行了。”许巧零悬着的心终于舒坦了，“为什么要拒绝我的解决方案呀，师姐只要有一点点失控的感觉，就找我释放，这样一能把对我伤害降到可控范围，二能够随时随地释放，极大程度减少师姐在外面失控的可能，这怎么想都是完美的解决方案呀！”
李祎晴摇了摇头，“这样太奇怪了，我不能把你变成我释放的工具，而且你也有自己的人生，怎么可能一直绑定在我这里。”
“为什么不可以？”许巧零即答。
如此迅速且坚定的回答，让李祎晴愣住了许久，她移开视线，不敢和师妹炙热的眼睛对视，但她又摇了摇头，“就算你能和我长久待在一起，我也没有办法接受，我觉得那样的自己很奇怪。”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师姐在那天自己也是感受到了这个方法的可能性。
许巧零才发现自己忽略了那么显而易见的原因。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许巧零一样坦诚面对自己的怪癖，有些人会觉得那样的自己是得了病，甚至还会去找心理医生治疗。
尤其是像师姐这样本身还真是因为病——先天体质导致的，她就更无法接受了。
把她从小折磨到大失控体质，现在要让她主动去接受失控时的感觉，甚至把它当作快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做到。
不过，许巧零并不认为师姐是讨厌那种感觉的，因为那天师姐打她屁股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真正的开心。
哪怕是真的讨厌，只要慢慢引导，还是有接纳的可能。
许巧零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带着师姐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师姐，你不要想得太极端，一切事物都可以从最简单的开始尝试，对了，要不我们先做个小实验？问题出的这个解决方案还不一定有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