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我不会……”李祎晴试图拒绝，但她根本不想这样说，她与其说是在担心自己不会打耳洞从而弄伤师妹，倒不如说是在对抗自己的那份无耻的想法。
而这份对抗的力量，连她自己都觉得单薄得可怜，另一份想要帮师妹打耳洞，想要把师妹变得残缺，想要由她自己亲手给师妹身体不可逆转的伤痕的想法，几乎占据了内心。
矜持的想法被一口吞没，只要再轻轻一推，李祎晴便会沉沦下去。
“很简单的，傻瓜式操作，就这样放到耳垂上，用力一摁，咔嚓一声，就完事了。”许巧零将最后这一下推了出去。
现在的师妹应该无论如何都是要打这耳洞的了，既然师妹这边已经无法劝住，与其让店员来帮她打，还不如自己来，李祎晴抿了抿嘴，不再多想，便伸手接过打耳洞的工具。
“让我来吧。”
李祎晴的语气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比以往任何一次答应许巧零时都要坚定。
“……师姐放心来吧。”许巧零倒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稍稍怔了一下，接着拉来旁边的凳子坐下，挽起耳朵两旁的发梢扎好，把两只耳朵显露出来，安静下来后的许巧零显得比以往都要十分乖巧。
李祎晴向店员询问了打耳洞的详细操作，性格认真的她，听得十分仔细。
“好的，谢谢，我明白了。”李祎晴了解清楚后，转身看向许巧零，伸手摸了摸她肉肉的耳垂，“你准备一下。”
许巧零缩了缩脖子，“已经准备就绪。”
“行，那你面向我，别乱动。”
“来吧，放马过来吧。”许巧零铆足了劲，好似要做什么很悲壮的事情一样，她双手抓着凳子两边，身体僵硬得像一块铁疙瘩，甚至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李祎晴拿着定位用的笔，靠近许巧零的耳朵。
“咿……”许巧零立马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狗狗一样，猛地把脖子一缩。
“这还没开始钉呢。”李祎晴看着师妹这夸张的反应，觉得超级可爱。
“还，还没有吗？”
“是在你耳垂上做标记的笔。”
“这样嘛，刚才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来吧。”
“你要是害怕，我们就不弄了好吗？”李祎晴好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却又想把稻草丢开。
“才不害怕呢，师姐你觉得我像是怕疼的人吗？我最喜欢被师姐弄疼了，你快动手！”
“别在外面说奇怪的话。”李祎晴瞪了她一眼，然后靠近她的耳朵，找到正确的位置，点了一下做好标记，顺便在她耳旁小声说道：“明明号称防御专精，却很胆小。”
“那不一样，现在又没有开启灵力护体，而且疼痛是有分类的，师姐帮我打耳洞的话，确实就不会怕了。”许巧零身体放松了许多，但手还用力抓着凳子边缘。
李祎晴确认好两只耳朵标记的位置是对称的之后，拿起真正的打耳洞的工具，伸向许巧零的耳垂，将钉头对准标记，另一只手按着许巧零的脑袋。
“这次真的别乱动了，等下打歪了。”
“嗯，来吧。”许巧零闭上了眼睛。
李祎晴用指腹点在按钮上，现在只要按下去，师妹的身体就会被刺穿出一个孔洞，而这个孔洞只要不进行特殊处理，那便会永远留在师妹的身上。
李祎晴心里有点紧张，她不知道这种事情是否正确，但只要正视自己的内心，就知道自己完全渴望这样做，而且必须由她自己来做，换成任何一个人来对许巧零做这种事情，她都不愿意看到。
给师妹身体留下伤痕这种事，由她来做才好……
咔嚓，打孔器的按钮按下，清脆的声音响起，将它拿开之后，一个带有普通花瓣形状的临时耳钉，钉在了许巧零的耳垂上。
这便意味着事情已经发生，师妹的身体，被她留下了不可逆的伤痕。
“嗯？”
许巧零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的样子，“弄完了？”
“痛吗？”
“没有任何感觉。”许巧零为了确认，伸手摸向自己耳垂，当她摸到那硬硬的耳钉，脸上才出现感受到一丝丝痛感的皱眉。
李祎晴担心劝住道：“你先别乱摸。”
“来来，另一只耳朵。”许巧零将剩下那只耳朵朝向李祎晴晃了晃，有了第一次，身上的紧张感完全消失，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大大咧咧，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
“嗯。”李祎晴取过另一个打孔器，伸向许巧零的耳垂，这次比刚刚要快很多，几乎是一眨眼，就完成了打孔。
“呼……”
两人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比起肉体接受蚊子叮咬般疼痛的许巧零，李祎晴受到的心理压力才是真的大。
她做了一件坏事。
如果将来有一天，师妹觉得耳朵上有个洞不是什么好事，应该不会怪她吧？
“谢谢师姐。”许巧零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钉，好似一副很珍惜的模样。
“还有最后一步呢。”李祎晴回过神，拿起店员早就准备好的两枚治疗小符箓，贴在许巧零耳垂上。
符箓灵光一闪，表示治疗已经完成，许巧零耳垂上的伤口完全愈合，现在就把耳钉取下来，戴上她刚才挑选的心仪的耳环。
许巧零没动，而是她摇了摇脑袋。
李祎晴明白她的意思，伸手帮她撕下耳垂上已经失效的治疗符箓，接着一只手扶着她的耳朵，一只手把耳钉取下来。
一个细小的耳洞出现在李祎晴眼中，原本平整的耳垂，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改变。
看到这个耳洞，李祎晴心中的情绪被瞬间强化，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她伸手摸了摸，耳垂原本的触感就很好，现在被开耳洞的位置新增了一点异物感，摸起来更有层次感，李祎晴忍不住多揉了几下。
“师姐，痒。”许巧零缩了缩脖子。
李祎晴这才松开手，帮许巧零把另一只耳朵上的耳钉也取了下来。
两个耳洞清晰可见，它们的存在就好像一对标记，是李祎晴亲手留下的标记。
这对标记和普通的标记不一样，是破坏了师妹的身体才能制造出来的标记，它的分量很重。
李祎晴心情很沉重，心中不免有罪恶感，但还有一份她不得不承认的情绪在身体里躁动，让她全身都变得很热。
——是开心，是喜悦。
哪怕她想压抑，想否认，这份喜悦的情绪也还是在她身体内疯狂跳动。
这对耳洞，好似在说眼前的少女是可以任由她破坏，任由她蹂躏，任由她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私人物品，李祎晴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词汇，耳垂上的孔洞，就好像一些奴隶主给自家奴仆烙下的印记一样。
李祎晴知道自己这样联想达到了荒诞不经的程度，她想摇头否定，但身体却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她，不让她去否认，甚至逼迫着她去承认。
“师姐帮我戴。”许巧零把她挑选的红色小玉石耳环，递给了李祎晴，今天的许巧零每一个步骤都让李祎晴来主导，像极了一个懵懂的小孩在撒娇一样。
李祎晴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她接过递来的耳环，她的目光在耳环和耳洞间来回移动。
亲手为她打耳洞，再亲手为她戴上耳环，就好像给那个标记画上最后一笔，只要耳环戴上，预示着师妹成为她私人物品的标记就会完成。
李祎晴伸出手，伸向许巧零的耳朵。
不对！她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戴上这副耳环，师妹并不会成为她的私人物品。
“师姐，怎么了？”看到李祎晴停顿了好久，许巧零一脸疑惑。
“等我一下，我突然觉得这副耳环不是很适合你，我去给你拿另外一个。”
“啊？”
李祎晴不顾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师妹，快步离开前台，径直走向耳环所在的区域。
那枚红色的耳环，是师妹自己挑选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戴上去之后，也只是意味着师妹的耳朵上戴上了师妹自己挑选的耳环，和她李祎晴不存在任何联系。
所以她要自己为师妹挑选一个，在她亲手打的耳洞上，为她亲手戴上自己亲自挑选的耳环，这样才完整。
李祎晴觉得今天的自己简直是疯了，如果是以前的她，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事情，也不会有那么强大的行动力去做这种事情。
她看着展柜上的耳环，说要为师妹挑选更合适的耳环，但她脑海里根本一片空白，到底怎么才叫做合适，她根本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打扮的爱好，眼前眼花缭乱的展柜，让她越发觉得师妹挑选的那枚红色小玉石耳环很好看，也适合。
说已经说出口，如果挑选了一对好看的，岂不是很对不起师妹。
李祎晴心中燃起一朵名为着急的火燎，她的目光在展柜上来回扫视，最终落在一朵向日葵上。
口口声声说要挑选一对适合师妹的耳环，但实际却是更想挑选一对能证明归她所属的耳环。
向日葵……寓意太明显了，李祎晴不太想让自己现在这份奇怪的想法被师妹察觉。
她继续寻找，既要挑选好看的，又要挑选能代表她自己的，如果能提前查找一些资料就好了，现在这样挑选出来的，也是仓促之下作出的下策选择，李祎晴有点想打退堂鼓，这种事情明明应该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进行。
不行，李祎晴咬了一下嘴唇，让凌乱的内心平静下来，事已至此，不可能再退缩，以后或许不会再有机会，但相反，以后也可能有很多机会，这次仓促以后再补偿就好了。
下定决心后，李祎晴抓起一个和许巧零自己挑选的那款红色小玉石差不多的耳环，只是上面的玉石不是红色，而是淡蓝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