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赛菈,快点进去!!”
是父亲的声音。
今天是弥赛菈·露贝尔库为数不多最喜欢的日子。
并不是什么盛大的节日,也不是她的生日。
单纯的只是能吃蛋糕的日子罢了。
她训练一结束,就不管父亲的呼喊,高高兴兴地跑去佩吉奶奶的蛋糕屋,买来了自己最喜欢的水果蛋糕,想要在家里好好的享受一番。
这种机会可不多,父亲很严厉,她只有在自己确确实实地完成了一天如同地狱般的剑术训练后,那个魔鬼般的男人才会勉强同意给予自己这些微的奖励。
这种稀少的日子一直都是这样度过。
本来明明是这样才对………………
她看着窗户外凶猛燃烧着的橘红色火焰,在焦急的声音中转过了头。
眼前的男人推开了放置的地窖入口木板上的橱柜,猛地打开了入口。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蛋糕才吃了一半的时候,外面突然发生了一声剧烈的爆炸,门外紧随起来就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来的人是住在隔壁的铁匠肖叔叔,此刻他额头淌着鲜血,气喘吁吁,好像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父亲冲了过去,两人神情激动地说了什么,肖叔叔就又跑了出去。
窗外的火势渐渐开始向四周蔓延,熊熊烈焰吞噬着各个房屋,烟雾弥漫,呛人的气味让人窒息。
男人见弥赛菈没有反应,咬了咬牙,赶紧跑过来抓起她的手,来到地窖边,弥赛菈的眼角略过那个静静躺在桌子上的蛋糕。
蛋糕已经被吃了一半,艳红色的果酱从蛋糕的夹心层中滴落,她感觉那副画面就像肖叔叔额头上淌落的血液一样,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腥甜的气味。
男人双手撑住她的腋窝,将她放进了地窖里。
“父亲,外面发生了什么?”弥赛菈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吐出这样一句话。
男人的眼神凝重,神情凝重却又温柔地说道:“你在里面躲好,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从里面出来,知道吗?”
突然,一阵凄厉的哭喊声传来,伴随着刺耳的惨叫,让人心头一颤。
这声惨叫让弥赛菈从那虚幻的想象中渐渐回到了现实。
“父亲要去保护其他人,“父亲伸手向她的头,把她整齐的黑色长发揉得乱糟糟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火光映照在他坚毅的面容上,透露出一股不屈的决心,他说道,”放心,你父亲我可是勇者啊,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父亲,我想要和你一起战斗。”她坚定地说道,眼神中却隐隐透露出恐惧。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保护好那把剑。”
弥赛菈知道父亲说的是那把挂在地窖最深处的、一直不让她触摸的剑——圣剑阿斯塔罗特。
“绝不能让那把剑落入任何人手中,非到万不得已,你也不能使用那把剑,但是…………”父亲顿了顿,神色复杂地说,“如果实在是到了生命的危急关头,那就用它吧。那把剑是你的希望,但……很大可能……也会成为人类的绝望…………………”
弥赛菈感到周围发生的一切变得真实的瞬间,她一把抓住父亲的手,紧紧握住,眼泪如泉水般涌出,一滴一滴地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脸颊。
“不,我不要,父亲,不要走…………”
她有种预感,父亲这次离去就好像母亲上次离开那般,再也不会回来了。
脸上再次挤出一个微笑,很快又渐渐消失,却而代之的是一副担忧和不舍。
父亲用剩下的手又用力摸了摸弥赛菈的头,把她柔顺整齐的黑发弄得一团糟,随后他毅然决然地扯下弥赛菈紧紧抓着的那只手,把她完全推回了地窖里。
“父、父亲……”
弥赛菈还想说些什么,但父亲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之后的话吞了回去。
“因为父亲我啊,是勇者,所以一直遵循着助人不求回报的原则,我这一生帮助过的人多得数都数不完。”
“但在失去你母亲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我tm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好事,这些事甚至不能给我一个好的回报,让我及时救回你的母亲。”
父亲地拳头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可是,“他的拳头松了松,说,”在最后的最后,你父亲我还是想要去拯救那些深陷灾难的人,谁叫钱恩那老混蛋的酒那么好喝呢。”
弥赛菈的父亲说着说着,表情却开始变得轻松起来,好像他即将要去参加一场酒会一样。
“你要活下去,知道吗,连同我和你母亲的份一起活下去,即便你要独自一人。”
“只要你还活着,我就好受点。”
他看了看地窖下面,里面黑漆漆,看不清现在他的女儿脸上是什么表情,他也没在意,把地窖的木板关上,带着毅然决然地神情,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外面的火海之中。
弥赛菈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身子颓然地依靠在地窖酒缸上,回想着刚才父亲的话语,感受到了他的无奈和绝望,但同时也感受到了他的爱和牺牲。
泪水再次从她的脸上流了下来。
昏暗、安静的地窖仿佛隔绝了外面的混乱一样,但即便如此,弥赛菈似乎仍能从皮肤上感受到外面火焰的那种令人恐惧的炙热,她静静地坐着,思绪万千。
她想起了父母曾经的温暖和关爱,想起了他们一家人曾经的幸福时光。
明明几个小时之前还像往常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遭遇这样的事。
她想不通,她能做的只有期待父亲会像往常一样解决一切,然后打开地窖的门,并高高兴兴地告诉自己他已经搞定了。
地下室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她平常并不反感酒的气味,但现在却让她感到窒息。
父亲平常很喜欢喝酒,所以这里藏着许多他从各地收集来的酒。
她想起了父亲喝酒时发自内心的大笑,眼角又湿润了许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弥赛菈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心里的焦虑却无法消退。
突然,她听到了楼上传来的脚步声,心跳加快了几分。是父亲回来了吗?还是别人?她不敢确定,只能紧紧地抱着自己。
“还有人吗?”
不是父亲的声音。
她心脏扑通一跳。
“应该没有了吧,不过还是再好好检查一下。大人说过不能让任何一只苍蝇活着飞出去。”
她的心脏开始狂跳,仿佛要调到嗓子眼。
“你还真是固执,不能这样做能不能让你升职加薪。”
“你别管,事真多,哦对了,你是从广场那边来的吧,那个家伙这么样了,我听说他杀了我们好多人。”
“哈,哪轮到你关心,放心吧,他早被大小姐和那个帽兜子解决了,他的尸体也许现在正和其他那些反抗的人一样,在火里烧着呢。”
弥赛菈心中一阵震惊,她内心清楚他们说的是谁,这个村子没有人比他父亲厉害。
如果他们这么说,那说明父亲已经………………
她不敢再想下去,双手拼了命地捂住嘴,但还是挡不住从指缝里流露出的轻轻的呜咽声。
可他们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连伤感的时间都没有留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