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诺斯心脏跳个不停,约瑟芬这时候进来完全是出乎他的意料,明明她之前那些话给人的感觉是会处理事务到很晚。
他现在的样子完全是个擅闯女浴室的流氓,一旦被她发现,照她的性子非得找人来抓他进监狱。
乌拉诺斯的内心如此确定着。
虽然乌拉诺斯不怕进监狱,也自信能把那里当成自己家一样想走就走,但这事会成为一道坎儿。
她肯定会用这事来攻击他,而且肯定会数落得他抬不起头,经过了此前的争吵后,他的自尊绝对不允许被她抓到把柄。
我可是魔王,怎么能留下这等污名。乌拉诺斯紧抓着拳头,心里想到。
看来他完全没自觉这种行为完全可以背得上流氓的污名。
约瑟芬现在用毛巾包裹着头发,脸上泛着红晕,全身上下一丝不挂,湿漉漉的,明显是之前有好好洗过。
“你、你工作结束得好快啊,不是说得干到半夜吗?”弥赛菈显然也没想到她会现在进来。回答也有点磕磕巴巴的。
乌拉诺斯此时正趴在浴池的底部,手指在弥赛菈的腰部拼命地写字:要好好掩护我啊,我可不想被发现。
弥赛菈被突然从腰部传来的触感吓了一小跳,但很快察觉乌拉诺斯是在她的皮肤上写字来和她交流。
她左手在乌拉诺斯身上摸索着,因为他是穿着衣服进来的,最后选择在他裸露出来的脸部来写字回答他:你欠我个人情。
记住了,姐。
弥赛菈的嘴角勾起一抹微微的弧度。
“都是一些无聊的文件,没事,再说了,我们已经好久没这样一起泡澡了吧。
约瑟芬走到浴池边,缓缓蹲下,双手撑在地板上,伸出一只脚轻轻放入水池中,然后是另一只脚,最后双手微微用力,说了一句“嘿”,整个人就那样直接砸入浴池里,激起一片水花。
“呜哇,飞我一脸水。”弥赛菈见状立刻抬手遮挡,但还是被溅了一脸水。
“哈哈哈哈哈!好久没这样做了。”
约瑟芬开心地大笑,似乎对自己的行为很满意。
弥赛菈记起来了,当时因为约瑟芬家里比较有钱,有很多的玩具,自己一去她家玩就经常玩到很晚,那时她的双亲就会邀请她在她家里吃饭,她还邀自己和她一起洗澡,而那时候,她就会像这样,从木桶的边缘直接坐进来,炸起一片水花。
弥赛菈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个人就这样笑了好久。
弥赛菈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看着约瑟芬的目光满是怀念。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这么看着我。”
“不,”她微微摇了摇头,“只是感觉你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啊。”
“你这问题问得真奇怪,我们的感情一直都是一样,一直都不会变的。”
约瑟芬把头挨在浴池的壁沿上,一脸陶醉的表情,显然也是在工作中积累了不少疲劳。
“对,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就在这时,乌拉诺斯忽然在她的腰上写起字来:问她双亲在哪里。
弥赛菈的眉头皱了皱,她不想破坏这来之不易的融洽的气氛,但这又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她现在是最放松、最松懈的时候,说不定能问到什么。
她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决定开口,她装作随意地问道:“芬,你的父母呢,怎么没看到他们啊?”
“他们……”
听到弥赛菈的话,约瑟芬的语气比之前明显要低落很多,连脸色都暗淡了。
“怎、怎么了,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发生了一些事。”
约瑟芬两手抱着双腿,头埋在膝盖上,蹲坐着,开始讲述起两年前的事。
弥赛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表现出一脸悲伤的神情,约瑟芬告诉她的遭遇基本上和从乌拉诺斯那里听到的差不多。
她还趁机询问了一下细节方面的问题,比如你的父亲为什么突然生病、有没有看到贼人的脸啊、知不知道他们是谁啊。
可惜得到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回答,她不敢问关于那个盒子的事,因为约瑟芬的叙述中没有提到关于那个盒子的事,如果擅自询问,说不定她就会知道他们在背后偷偷调查她。
弥赛菈故作伤感地说:“这真是没想到,原来你也遭遇了和我差不多的惨剧……”
“嘛,都过了两年了,早该走出来了,”她换上了一副轻松的神态,重新靠在浴池的壁沿上,双手大喇喇地放在与浴池前的地板上,“我现在只想完成父亲最初的理想,将迪亚巴特商会发展成萨佩顿城最大的商会。”
“是呢,我记得你也是受到罗格尔叔叔的影响,才想成为一个伟大的商人。”
“啊 ,父亲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商人,如果…………”
“如果?”
约瑟芬顿了顿,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话,但弥赛菈很清楚地感到,她的注视着浴室墙壁的眼神里,又隐隐出现了之前那种深邃的情感。
“不,没什么,”她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从浴池里出来,“我洗完了,今天处理工作都犯困了,先回去睡觉了,你呢?”
“我?我再等一下吧,好久都没泡澡了,想再好好享受一下。”
“是吗?”她微微一笑,走出了浴池的门,“别泡晕了哦。”
外面随后响起了窸窸窣窣擦身体和穿衣服的声音。
约瑟芬的浴室是两间的构造,浴池外的一间是淋浴室兼换衣室。
弥赛菈松了一口气,刚想叫乌拉诺斯起来,可谁知约瑟芬又从门外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她赶忙把乌拉诺斯刚要起来的头又摁了回去。
可怜的乌拉诺斯感觉自己的脸和浴池的底面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还、还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事,嗯~~~~~~~,”她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帮我跟那个竹竿说一声谢谢吧。”
“怎么了?突然。”
“说到底他不是救了你的命吗?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永远都失去你了,我先说好,我非常非常讨厌他,但不妨碍我对他说一声谢谢,如果你见到他,就跟他说一下吧。”
她说完后,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你听到了吗?”
“我又不聋。”
乌拉诺斯慢慢地从水里直起身子。
“你怎么能在水里待那么久?”
弥赛菈有点好奇魔族的身体构造。
“不过是几十分钟不呼吸而已,小事一桩。”
弥赛菈在心里感叹着乌拉诺斯视以为平常的强大。
“恶,被那野猫感谢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抹掉了脸上多余的水,又理了理头发,“她骂我还反倒好受些。”
“你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我看是你吧!”
乌拉诺斯撇了撇嘴,说:“那野猫,真是反复无常。”
弥赛菈定定地看着浴室门外,有点出神。
她突然说:“我还是选择相信她。”
“哦?”
“无论她做了什么,我相信她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如果结果不是你想得那样呢?”
“我会去查清楚,如果她变了,”弥赛菈突然笑了起来,表情异常的温柔,“那我就让之前的她停留在我记忆的最后一刻,让过去的她永远保留在记忆里就好。”
“你的意思是……”
乌拉诺斯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早已看出来,弥赛菈的那副面孔下所深藏着的,一种异样又恐怖的感情。
“你们还真是一对好朋友呢,或者说,同类呢。”
弥赛菈从水里站起身:“我也该出去了,再泡就真的要晕了。”
乌拉诺斯看着她毫无羞耻的模样,疑惑地说:“你不遮一遮吗?我真的已经全看光了。”
“随你吧,又不会掉一块肉,”弥赛菈平静地说,抬腿踏上了浴室的地板,“今天接受了那么多信息,我已经很累了,再对你发脾气只会让我更累。”
“嗯,我突然喜欢上了你现在这副大大方方到的性格,当然,是更加喜欢的意思。”
“谢谢夸奖,你也快点出去吧。”
弥赛菈随意地应答着,消失在了浴室里。
“我还是等在半夜吧,为了保险起见。”
乌拉诺斯又重新躺进了浴池底部。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看来当初选择救她,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浴室的灯灭了,但浴池的底部却不停地有泡泡浮起来,随着一声一声“啵”的破裂声,在这寂静的浴室里奏响着某种不和谐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