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恢复寂静。
金色光辉掠过窗棂，白瓷地砖上的斑驳阴影光暗交错，少年身姿挺立，和煦暖阳仿佛化作一层薄纱，为他入驻停留。
保温杯静静立在桌面，挥发的白雾热气渐渐殆尽。
墙边唯一的绿植盆栽，静悄悄地于角落绽放出鲜活花朵。
视线里的少年一步步走来，阮箐箐却傻傻的站在原地，听着自己耳畔的心脏跳动声。
“走了，呆头鹅。”
季沐伸出手摆了摆。
“傻了?”
阮箐箐有些怔愣的看向他，眼里的暮色也在这一刻褪去。
她低下头，伸手轻轻拽了拽少年的衣袖，“...没有。”
季沐不禁哑然。
都愣了这么久还嘴硬说没有？
没去戳穿这明显的谎话，他带着对方准备离去。
“那走吧。”
“季沐同学，先等一下。”
身后的教导主任显然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放少女离去。
“我知道你很乐于助人，但阮箐箐马上就要转到其他班级了。”
他搭起官腔，露出一个看似真诚实则虚伪的和善笑容。
“你不如把这份善心留给其他需要帮助的同学，班级才是一个集体嘛。”
季沐脚步顿住。
“我倒是忘了这件事。”
看着重新折回的少年，教导主任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看来也没外界传的那么护短嘛，还以为.......
“啪——”
用力的一记响亮耳光将他半张老脸打得偏向一边。
火辣似烧的疼楚持续在脸颊上传递，教导主任体虚的身形差点没站稳。
他表情既懵.逼又痛苦，过来好半会而才找回神智的怒目视之。
“你干什么！”
季沐扭动腕骨收回，“这一巴掌，是我替呆头鹅还给你的。”
他虽然来的比较晚
但是从少女脸上的红痕以及散落在地面的书本，不难推测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教导主任一只手捂住火辣辣的脸，嘴角往下扯的咬紧牙关。
妈的，大意了。
这个家伙，依旧还是那个行事毫无逻辑的神经病！
“季沐，再怎么样也不能打老师。”
班主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到了。
她赶忙开口从中调解，“赶紧向张老师道歉。”
先前听教导主任说过少年行事作风古怪又暴躁，她原以为是对方夸大其词。
现在看来，好像说的还有点委婉了。
“就是这个道理，身为教导主任我难道连教育手底下学生的资格都没有吗？”
见有人帮腔，感觉自己又可以的老登再度支棱起来，表里不一的扯出些大道理。
“学校里不好好端正态度，到了社会肯定会吃大亏。”
“我现在严厉点训斥也是为了她好！”
正说的起劲，对上少年那漠然的视线，他又立马偃旗息鼓，气势顿时矮了一截。
只能硬着头皮最后bb了一句。
“.......再者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吃点苦怎么了。”
季沐面无表情，“那你多吃点好了。”
没苦硬吃?哪来的脑瘫。
“季沐，张老师也是为了学校以后长远的发展才行为过激了点。”
充当和事佬的班主任站出面，语气略带责怪，“你这次贸然动手打人确实是你的不对。”
季沐不当回事的“哦”了声，语气毫无情绪。
“既然老班都这么说了，我刚才的行为也只是比较过激，希望你们别介意。”
公式完全照搬，简直敷衍的不行。
首次品尝到少年犀利言语的班主任噎住。
一时间竟也找不到有理有据的句子去反驳。
“冤有头，债有主。”
学着他们说话的语速，继续慢悠悠反问。
“受害者有罪论那套歪门邪道的理念早就过时了，老是牵扯到无辜的人身上干什么?”
毫无新意的低端且恶毒。
也就以前的琼瑶剧才会整这么抽象的活。
“季沐，我们没有任何要怪罪小阮的意思，只是想让她转班级避避最近的风头。”
班主任自知理亏的解释。
“主要近期学校发生的一些事确确实实是由小阮才引起，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她柔下语气，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一个月以后曝光大会的重要性想必你也清楚，如果在那个期间有任何影响名声的污点出现.......”
“很简单。”
季沐轻描淡写的出声打断，“你们可以直接换个品行端正的学生上台演讲。”
什么狗屁学校群体精神不精神的
早在前世为了生存拼命打工赚钱的时候就丢掉了。
只要自己的两千五百万受到委屈，那就一切免谈。
听见少年的回答，班主任嘴角微抽。
关键曝光大会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要是连主角都不参加，那这个大会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动不动掀棋盘，别人还咋玩?
“季沐！”
潜水观战许久的教导主任终于坐不住了。
“你怎么可以如此不负责任！”
涉及到自身利益，哪怕他再怎么怵对方，也得顶着压力迎难而上。
“正所谓学校是我家，你更应该荣辱与共才是。”
“如今玉兰高校正面临真巨大挑战，你不仅不去想着怎么排忧解难，还选择冷眼旁观。”
“作为里面的一份子，也身为新生代表的牌面，你难道就不会为自己这种行为感到羞愧吗!”
季沐:“不会，因为我没有道德。”
“你!”
“我不仅没有道德，我还没有素质。”
季沐一脸坦然的淡淡道。
“就是街边的狗朝我犬吠几句我都得踹上两脚，怎样呢?”
“你，你.......”
教导主任颤抖着手指向他，脑子里根本想不出能应对这句话的反驳。
毕竟哪个人狠起来能连自己都骂！
淦！这怎么可能吵的过。
“没别的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季沐礼貌躬身。
“当然，老师如果执意要求呆头鹅离开，那这个班级我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客气的来了波先礼后兵，他拉着身旁安静许久的少女朝办公室外走去。
门口没走出几步，屋里传来了班主任沉默良久后的声音。
“季沐。”
“曝光大会的性质不同以往，校长也说了，新生代表的发言奖金比之前最起码要多出二十万左右。”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拿出自己最后的杀手锏。
“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本以为按照少年见钱眼开的性子，这句话多多少少能掐住他的命脉。
但对方下一秒给出的答复却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无所谓，我不在乎。”
班主任神情诧异。
“如果一个学校所有的过错都需要受害者去承担，那这个所谓的新生代表.......”
视线里，少年微微偏过头。
漫不经心的声音恰如斜上枝头的那一缕清风。
“就让别人去当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