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初雪提着一柄看似巨大，对她而言轻如片羽的骑兵长矛，在广阔的草地上奔跑。
闭眼前行，她健步如风。
身体内磅礡的力气给她一种感觉。 那是一种凌驾于世间满物的气概，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阻拦自己的畅意。
劲风打在她的脸上，无法吹动她的心境，但一道柔和的呼声却打破了她心中的平静。
夕初雪张眼望去，只见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孩正在呼唤这具身体的名字。
「贾默。」
简单的两个字，在她心中掀起了涟漪。
这具久久未曾落泪的身体，也在望向对方的同时泛起了泪光。
甩下巨矛，任其摔落地上，夕初雪张臂扑向少女。 一跃飞越近十米，她落地，轻踏，放慢步速，环过少女的上臂，把她深深拥入怀中。
「我好久，都没试过这么高兴了﹗」夕初雪把少女抱起，环视军人们热切的目光，望着少女大大的眼睛。
四唇相印。 浅尝过后，随即分开。
贾默抬头张口，正想发话，美艳的红唇再是被人深深印上。
夕初雪紧抱少女的柔体，以极近的距离，嗅着少女的体香，望着对方的美目，久久不愿离去，直到对方把她推开并叫出她的名字。
「夕初雪。」
「嗯。」男生点了点头，让他人无法看见的红光亮起。
贾默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在意身周火辣辣的目光。 他望向少女精致的面容，望向只有在对方掌控身体才会露出的微笑，淡声说道︰「你哭了。」
「你不也是哭了？」夕初雪笑指贾默脸上滑落的水滴。
「的确。」贾默似是被夕初雪感染，嘴角不为意地留有些少弧度︰「本来以为，这世上已再没有事物可以让我落泪。」
夕初雪看见一脸严肃却大言不惭的贾默，忍不住笑意。
「对了。」她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也印走贾默眼角的水珠，轻声说道︰「我好像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呢﹗贾，默。」
红光再现，夕初雪摘下眼前的小手，安放回呆滞少女的身旁。
她拉着少女，推开围上数圈的人们，低头望向矮上半截的杰克。
「你…你已经赢了……你还想要做什么？」杰克再次挺直身体，半合上的眼睛却暗淡得不带一点自信。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情。」夕初雪单手把少女拥入怀中，轻笑道。
「你输了的话，好像是要在地上哭哭打滚叫我爸爸的呢﹗」对上杰克发抖的身体，夕初雪昂首前踏，再补上一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初…贾默……我觉得这样子就已经够了。 」一道淡淡的女声从夕初雪怀中传出。
「够了？」夕初雪沉声道︰「你忘记他刚才的样子吗？」
「像你这样子做，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贾默走到两人中间，用女孩瘦弱的手臂抵住夕初雪。
「这怎么会没意义？」夕初雪一手把贾默拉回身旁，走到杰克身前︰「这是你之前答应我的。你现在不会是想反悔了吧﹗」
「我…我……输了……」
「跪下﹗」夕初雪冷声道。
「我我……」
「我叫你跪下﹗」夕初雪的双眼透出红光。
杰克双腿发抖，一个不为意，跪落在地上。
「你给我哭﹗」
「我哭不出来……」
「哭不出来那就在地上打滚﹗滚不动的话……」夕初雪的语气一句比一句重。
「贾默﹗你给我冷静一点﹗你平常根本不是这样子的﹗」贾默本人一手拍在自己身体的左脸上，让眼前那对腥红的双瞳恢复原先的黑色。
「就样子就已经可以了。对方已经认输，我们也没必要落井下石了，不是吗？」贾默不顾无力地向前落下的杰克，把夕初雪拉到一旁︰「而且，这样做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也得到不了什么。」
夕初雪愣了一愣，回身向着一众人说道︰「算了。这次看在夕初雪的份上，我就不向杰克要回他先前留下的承认了。」
拉过贾默的小手，她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向着食堂走去。
……
「真是气人﹗」夕初雪把装有午饭的托盘重重地拍在双人餐桌上，气鼓鼓地甩动脑后的马尾，对着贾默吼道。
「你又怎么了。」贾默把一口饭送进嘴里，含糊道。
「难得有机会可以在别人面前表演一下，你却连个机会都不给我﹗」夕初雪双手抱起，平放在桌面上。
「先不说你做的事情很幼稚，你那时候用的也不是你的身体啊﹗」
「切﹗」夕初雪咂舌︰「那是心理上的满足﹗你这个冷血的怪物是永远不会懂的。」
「你这只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
「我这也只是在帮你建立威信。」
「首先，我不需要那种虚名；另外，这样做根本建立不起威信。」
「我这是在帮你﹗」
「你只是在利用我的身体来满足你残缺内心中的欲望。」贾默用汤匙轻拍桌面，发出当的一声。
「是那样又怎么？只要我不把身体还给你，我所做的一切，不就都变得合情合理？」夕初雪叫道。
贾默低头，拾回汤匙，继续进食。
夕初雪见状，不好接话，也只能埋头解决食物。
……
「初雪，走了。」贾默见夕初雪把午餐吃完，左手提着托盘，站起，右手轻拍夕初雪。
「怎么了，你不生气了？」夕初雪抬头，鼓起脸蛋问道。
「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子做的。」贾默收手，向着餐盘回收处走去︰「而且，我也不会生气。」
夕初雪食指抓了抓左脸，拉下眼皮，做了一个鬼脸，却在贾默回头时收回表情。
「就算我跟你说再多的道理，你也不会听的，不是吗？」
「你明知道，还问？」夕初雪升高了音调，并在吐舌时再次拉下眼皮。
……
「那个…我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贾默看着身侧拉着他，身穿蓝衣蓝裤的夕初雪，低声问道。
「下午训练场的教官不是说，他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教你了吗？」夕初雪把肩上的长发顺回背后，抬头说道。
「那只是我，你呢？」
「我当然是跟在你的身边啦﹗」夕初雪倚在贾默的灰色线衣短袖上，柔声说道。
「那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贾默指着一栋栋多层式，有着落地橱窗的商店。
「我只是听依洛指到市集，想过来看看而已。」夕初雪嘟起嘴。
「这里是商店街，不是市集。」贾默望了望四周衣着光鲜的人们︰「你没感觉到其他人望向我们的不屑目光吗？」
「有吗？我也只是来这里看看而已。」说着，夕初雪已经被一间服装店里的黑底白边女仆装给吸引︰「贾默，你看﹗那件衣服多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你知道这里的东西要多少钱吗？」
「军人的工资不是满高的吗？」夕初雪甩开贾默，向着店铺走去︰「而且，我也只是看看而已。」
贾默跟在夕初雪身后，绕过一个个城中贵族，暗道︰「军人的工资是不低……但也要看和谁比……」
跟着夕初雪走进店中，贾默发现夕初雪已经让店员拿出一套合身的女仆装。
女店员留着波浪黑长发，略施粉黛却盖不过淡淡的雀斑。 她身穿套一的淡黄色制服，暗淡无光的双眼透出整天工作后的疲倦。
夕初雪并没有理会对方微微扁起的嘴角，拉上贾默的手，经过各式各样放在衣架人偶上的华美服饰，走到更衣室前。
「你觉得这件衣服好看不？」夕初雪把连身的女仆装挂在身前，张大水灵的眼睛，抬头问道。
「初雪，这衣服服……」
「我就问你，你觉得我穿上这衣服，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贾默连连点头。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夕初雪抓上贾默的手掌︰「我也想看看我自己换上这衣服后的样子﹗」
「你……」贾默想把夕初雪的手掌推开。
「贾默﹗」夕初雪甜甜地说道，脸上刚冒出的兴奋神色随着指尖一闪即逝的红光，归于平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