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国北哈提雷斯:博瑞尼肯森林深处。
一位清瘦的男人正坐在火堆旁,他捂着肚子,有些苦恼。
“该死的兽人,一个两个还好,世界上这么多兽人,要是各个都跟那个一样,这猎兽者不就跟个纸糊的娃娃一样?”男人在左右衣兜内摸索,拿出了一瓶魔药。
他紧握着这瓶价格昂贵的药水,愤愤道:“妈的……还得绕个远路,不然肯定得被那个冒险者抓个正着。”
男人仔细端详着这瓶颜色浅绿的魔药,喃喃道:“走了十几年弯路,好不容易走上一条道了,最后还是给我干砸了。回去之后,老爷子怕是要发火,打断腿都是小的,用没用那瓶药结果都一个样,这么个兽人,谁打的过啊,真希望老爷子能谅解谅解我。”
老爷子,自然是猎兽者们的头头,已经年逾百岁,可他一直以来对兽人的仇恨,无人可知一二,只是成为他的部下,有好处,才会有这么多猎兽者存在。
其实大多数人对于现在的兽人也很同情,尤其是在银狼首领死亡以后,地位直线下滑,有些强悍的个体干脆直接脱离了部族,加入到了人类的团体当中,不乏在帝国、王国担任重臣。
所以说到底,除非个人恩怨实在强烈,比如这个刺杀枫的男人,不然没人会冒生命危险去杀掉每一个兽人,得不偿失啊,还很容易结怨,导致一代一代彼此杀戮下去。
“咳咳……”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一位身形高大,且浑身遍布着紫金色条纹的光臂男人,从林中走了出来。
“你是谁?!”清瘦男人提高音量,但那人只是静静看着他,站在一米开外,笑容诡异。
“猎兽人这个组织,除了顶头的那几个狩猎者以外,还有谁能做到行必成,杀必死?”
清瘦男人一阵心虚,这句话刚好戳中了自己的痛处,恐怕刚刚说的那些自言自语,都已经被眼前这个人给听到了。
但他却还是面不改色,直言道:“你也是猎兽者?”
高大男人冷笑道:“我怎么可能是这么弱小的人的伙伴,”他突然抬起一手,凭空掐住了清瘦男人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这个世界上这么多种族,你们杀的过来吗?还不如加入他们,让自己脱离弱小的族群,每种力量还都能分一杯羹,你不就想杀谁就杀谁了?”
清瘦男人瞪着眼珠子,双手胡乱抓握,可就是解不开掐着脖颈的力量。
只见两人之间,一条红色的丝线越来越明显,清瘦男人只感觉这股力量越来越用力,马上就要窒息了。
“大道理我们每个人都懂,魔法也好,武学也罢!圣人不死,则大盗不止。规矩定的死死的,那我们还怎么对魔力进行更进一步的研究?只有高位者死了,我们才有实现梦想的机会!”
那高大男人像是发泄不满的情绪一般,再次伸出另一只手,咧嘴一笑,一条如红色丝带般的气息搭在了清瘦男人头顶。
随着高大男人慢慢扭动着双手,嘎吱声作响,清瘦男人再也无法反抗了。
那两条如丝带般的气息并未散去,而是抽离出了高大男人的手臂,飘向空中,凝聚成团,霎时间,两只红色毛发的魔物从空中重重落下,开始分食起了草地上的尸体。
“呵呵……气化成风,肉成泥。命运就是如此不可捉摸。慢点吃……不急。”高大男人抚摸着两条恶犬,笑了笑,随后顿时警觉了起来,看向一旁的林间暗处。
“情理之中,却又是意料之外。是自己想来的,还是被叫过来的?”
林间,走出一位戴着墨镜的男人,他并未有答复这个问题的雅致,而是继续向前,来到火堆旁,双手依旧插在兜里,比那高大男人显得更加从容。
他身着一席锦袍,仰着头,有些鄙视地看着那高大男人,说道:“怎么?对我来这里有异议?还是说,最近手又痒痒了,想再和我碰碰?行啊,要是觉得自己够格了就试试,我保证会手下留情,不杀了你。如果不想,就别给我在这碍眼。”
“切……我华丰难道还怕你?只不过得了亲戚辈的光罢了,做事一点都不像是个强者的风范,小心谨慎,也不知道被你错过了多少好事,要换作是我,我早就……”
高大男人华丰正要继续说下去时,那锦袍男子便撇过身,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华丰急忙走上前,那两只魔物随后也化为了一团魔法气息,变成了他脑后的两条红辫子。
他握紧双拳,拦在了锦袍男子身前,就这样,两人面对面互相看着彼此,一言不发。
那锦袍男子就是不愿意多走一步绕一个弯,他就是想看看,你这华丰到底什么时候会让出路来。
不料比锦袍男子高出一头的华丰先败下阵来,像是打着预防针的口气说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那个‘唯一’,是几十年来唯一一个成功的个例,你要是敢杀了我,你就不怕被那个人杀了?”
这里距离卡金村足足有三四公里之远,而锦袍男人前进的方向,正是卡金村。
他盯着华丰那双紫色瞳孔,笑道:“人如鸿毛,命如野草。没了你,世界每天照样为我转,你以为你就是那个‘唯一’了?只是你这个唯一,有些虚假罢了,和他比起来,呵……你也配?”
华丰有些恼火,刚要开口大叫男子的名字,然后进行叫骂的时候。
只见锦袍男子在眨眼之间,便完成了攻击,动作迅速,华丰就连他什么时候出的手都没有看清。
他只感觉腹部一阵炙热,自己如发射出去的弓箭一般,佝着腰,倒飞了出去。
同时以锦袍男子为中心,迸发出来的气场与拳势,如雨打落叶般,使得四周的老树灌木都产生了剧烈的摇摆,久久不能平静。
华丰接连撞断了好几棵高木,匍匐在地,撑起身子都有些困难,吐出黑血,嘿嘿笑道:“我……我只是没准备好……你这卑鄙小人……”
锦袍男子瞬间出现在眼前,终于用了一种他最喜欢的视角看着华丰说道:“如果你不也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根本不会对你出手,因为你不配。但正因为你也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打你,我不会手软。”
华丰再次口吐浓厚黑血,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随后仰着头看着锦袍男子,邪魅地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锦袍男子顿了顿,像是听清了华丰的说辞,又补了一句道:“你配死在我的手里。改天你想寻死了,我乐意送你去见帝祖,你找他老人家比划比划吧,不伦不类的杂种。”一边说着,他一边绕过华丰,向着卡金村走去。
华丰则是爬在地上,安静的,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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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毛发的狐族少年枫,身上涌起如艾斯克所说的“法子”里才会出现的白透气息。
立身于院中,在艾斯克的注视下,枫会意着缓缓打出的每一拳。
保持白透气息翻涌的同时,打出的一拳还不能迅速。闭上眼去感受这一拳的门道,便是艾斯克想要枫去做的。
“枫,你继续稳着,我给你说一说这武学九品是什么意思,想必在你的脑海里也有些印象了。没错,上中下三品当中,下一品就是入门的等级,我虽然没有资格鉴定,但却能一眼看出来。
“一招一式不全是经典,重在拳走之势富有朝气,杀心与恻隐之心在拳下游走。武学更高阶段的解读,利用在魔力炼体方面,体内魔力混涌拳罡,一言以蔽之,通俗点就是:心要稳,只要稳住了气,那出拳的意义,自然会明了许多。要是一步一脚印之后,仍然对魔力还不够通透的话,那就是杀敌之力有,而防身护体之能全无,懂了吗?”
枫沉思片刻,再挥一拳,这一拳柔软似水,但气息却如同划破皮肉的旋风。
艾斯克点点头,十分满意,继续道:“而魔法,则讲究:心要诚。大千万法,重在玄机,自然与世界并存,无一人可做到心蒙尘,而行无因。武与法,正是世上魔力之根源,心稳心诚全在一念之间。”
枫还是闭着眼睛,可突然莫名其妙地问道:“那魔力有自己的想法吗?我不求它,它会主动帮我吗?”
这个问题一看就是无稽之谈,可艾斯克还是认真的思考了许久,说道:“会,人生天地间,魔力伴随一生,我用它生,它无我则死。只是不管是武学还是魔法,它却不曾告诉人们正确的使用方法。我认为,魔力应该是能够改变天地的力量,如果有人能掌劈大江,那么就不可能没有人一拳开不了山岳。”
枫对此并无太多兴趣,只是脚下游走更甚,气息如探路先锋,复刻着艾斯克舞拳的全过程,已经有了一十二遍,已然烂熟于心。
枫睁开一丝红线的灰瞳,气息高涨,起势,大声问道:“世上真有掌劈大江,拳开大山的人吗?”
艾斯克没有否认:“较为少数,我并不在其一,大部分都是逍遥者。”
枫志得意满,正要挥出最后一拳,走完最后一步时,白透气息立马变为了碳黑诡气,如鬼脸相望,注视着枫。
“枫?!”艾斯克快步上前,先是一掌拍在背部,随后左上右上肩部各点一下。
漆黑魔力收缩体内,枫与艾斯克长呼一口气。
艾斯克问道:“是累了吗?”
枫不好意思道:“不累……还是去看看她醒了没吧?”
艾斯克不解地笑道:“那姑娘我看也没有到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的地步啊。要说好,我不是做媒,那姑娘我可不清楚来由何处,只是救其一命,是我的情分,你可不要乱下套啊。”
枫摆摆手,走进了里屋。艾斯克无奈叹息,仰头张望着满天繁星,群星遍布,尤有一颗星星显得极为特殊,似有移动,迅速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