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你以后的房间了。”
美狄亚推开门，指着这间装潢尚算过得去的房间说道。菲儿小心地从门框后探出头来打量着房内的情况，但这良好的情况反而让她有些忐忑起来。
“我可以住这么好的地方么？”
“你以前是圣女吧，这种下等人的房间对你来说也是好地方？”美狄亚走进房间，推开窗子，一缕夹带着花香味的清新空气便溜进了房间里。窗外是一个花园。
享乐屋的花园却不像内院那般被棚顶所覆盖，却是在露天的情况下，由一圈圈的半透明玻璃块组成了拱立的天顶。阳光分别通过露天的天窗以及玻璃进入花园室内，交杂投映下复杂而斑驳而略带彩色的光斑。菲儿跟在美狄亚身后，通过这个小小的窗口看出去。
明明只是一扇窗，却像是打开了心灵般令人感到舒适。
“我们崇尚简朴的生活，没住过很好的地方。而我还在魔界的时候，我每天不是睡在石板上，茅草上，就是挂在睡着的魔族们身上——他们累得毫无防备，自然也就忘了把我放下去。”
菲儿紧紧抓着窗台说道。
“那还真是令人难以适从。”美狄亚像是随意地回了一句。不过这位新晋的下等娼妇也没有在意她的新老板的发言，只是在继续看着这花园里花农来来回回，蝴蝶翩翩飞舞。
“不过，首先，你还是要适应一下别人触碰你身体的事情。要不然，我可就得给你安排那些喜欢胆小，害怕，有反抗倾向或者有受害创伤的施虐狂嫖客了。”
菲儿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美狄亚，但后者却没再说话，似乎在等她自己作出回应。
“是。但我不太……或者说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去适应。那些回忆甚至不会出现在我的梦里，那已经超过噩梦的范畴了。”她斟酌着字句，偷偷看着美狄亚的神情。
“和别的风月场所比起来，我们倒是少了个调教师，因为我们是魅魔，本不需要如何去辛苦学习，也不用其他人来纠正指导，”美狄亚转过身，背对着花园和阳光，开始思考起来，“真要做起来，似乎还没什么人选了。埃米奇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肯定做不好，大概还是得我出手。”
“那——”
菲儿的话音未落，花园外的街道便传来一阵骚动。许多人头簇拥着，经过花园的外门口，东奔西跑，不知道在慌张什么。
“看来你得自己好好思考一会了。留在这里，自己处理一下房间吧，要是会化妆，就去梳妆台那里自己琢磨一下。就算你一时半会入不了屋，你也得在外面迎宾揽客。唉，刚好又把阿瑟他调出去了……”
留下指示后，美狄亚迅速离开了房间。菲儿下意识地走出几步，想看看她究竟去哪了，但只能看到美狄亚的身影消失在下一楼的楼梯旁，就像一股血色的旋风一般。然后一楼又传来了医务室里埃米奇和美狄亚说话的声音，但很快这个声音也远去了。
然后又是一声几乎能将耳膜都震破的爆响。菲儿快步走回窗台，往外面看去，却只能看见一团五彩斑斓的烟云在街道上升起。花农们有的被吓跑了，有的反而想凑热闹，跑到门边看着外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以前带着圣骑士团东征西讨的时候，靠的多是名义和声誉领兵，在神术上的天分并不高。即使得到了神明的注视，她也只是能够以更大的能量去催发相对普通的术式。而如今她信仰几近破碎，心灵也毫无立足之地，甚至还在远离信仰的民众们如此远的地方，即使是号称最简单的照明术，她恐怕都已经施展不出来了。
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横来的灾祸，她大概也和尚在魔界那时的她那样，只能任人宰割了。
所以……她又为什么要去担心这些事情呢？菲儿自顾自地笑着，她想蜷缩着哭，但她却一反常态地更想笑。她回到房间中央，转着圈扫视了一番，然后便打开衣柜，取出了两套原本便放在这里的衣服。比起美狄亚穿的那种简便与典雅并存的小袖燕尾裙，这两套更像是制式裙式，但束腰和搭配的套袖倒也很适合她——除了胸部。
她没有内衣，只有一件袍子，那有她几乎半个头那么大的胸部只能朝下收着。但，虽然久未锻炼，她的肌肉却不曾松弛，年轻的**也不像街边打瞌睡的老妇人那般下垂，而是坚挺地高高拱起，这就使得如果穿紧身的裙式，她的胸部只能将前方高高顶出，难以遮掩收束。不过，这也不是她在意的点，相反而言，她甚至有些乐意。
“这样也不错嘛，哈哈！”她对自己笑着说。但是笑声很干涩。
是的，她确实无数次地被强迫地展示过自己的身体了，而且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不得已，但是对她自己而言，这一切才发生了短短的三个月——虽然在她的感觉中像是过了三四年，但最后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甚至，更令人感到悲哀的一点是，在三个月前，她甚至是未经人事，天真无邪的处女。
菲儿再次沉默下来，套上群装，塞好胸部。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梳妆镜中的自己伸出手，试图自己抚摸自己的脸。
但镜子是冰凉的。
“姑娘们，没事了，下来吧！客人们都还在呢！”
楼下内院传来美狄亚的声音。菲儿低头看了看布料下难以遮掩的凸起，摇了摇头，提起裙摆，离开了房间。
也许什么都不去思考，才是活下去最容易的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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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此时人虽然比刚刚要少一些，但仍然略有拥挤，都聚在一块等待着美狄亚说话。一些躲在楼上的魅魔们，也慢慢地回到了内院的大厅。她们有些已经发现了与她们略有些不同的菲儿，但是没有声张。
“抱歉诸位，刚刚有一伙毛贼混进了城里抢东西，不过马上就被我们解决了，请大家不用担心。下午的酒水，算我请大家的！继续作乐，继续快活！”美狄亚拍了拍手，示意已经无事，让大伙散去。
本来也见惯了突发事情的众人们都轻松地欢呼起来，对他们来说一点危险还不如免费的酒水的吸引力大。但刚从大厅大门阔步走进来的一个的胖男人却很不高兴地叫住了她。
“嘿，美狄亚，你就是这么对待给你解围的人的，连我的名字都不提一下？”
他把手中提着的一个脸上浮现着黑气的人丢到一旁侍从的手里。
美狄亚转过身，一脸赔笑道：“阿克塞尔大人，您是我们这里的贵客，本来是不应该麻烦您出手的……”
“哼，算了，也不跟你计较，把你的姑娘们都叫出来，也不用打扰其他人，就让我看一遍挑得了。”阿克塞尔摆了摆手，转身走向一栋白色的带有长廊的楼前。楼前有一个小水池和一排沙发，他舒舒服服地坐了上去。
于是在美狄亚的招呼后，尚未工作的魅魔们便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陆陆续续走到阿克塞尔的面前，接受着后者检阅般的挑选。不过这位颇有品味的大人似乎有些兴趣缺缺，虽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魅魔们的身体，但是眉头却没有跳动过一次。
“菲儿？你怎么下来了？”美狄亚发现了还站在角落里看着众人的菲儿，小吃一惊，赶紧小步走过来询问。
“大人您说要我们下来，我就跟着下来了。”菲儿如实回答。
美狄亚扶了扶额头：“偏偏是这时候你这么听话，我明明首先让你等在房间里。你一个完全没经验的雏儿，要是被那个魔法师看上了，到时候怠慢了他，我该怎么赔礼？赶紧回去！”
“等等。”
阿克塞尔的声音就在她们身侧响起。两人悚然一惊，回头一看，阿克塞尔已经不知何时站在她们身旁。
“没经验，我倒是不怎么介意，主要是这姿色嘛……啧啧，”他终于开心地微笑了起来，“我还说，你这群魅魔身上的味道，我都闻惯了，怎么突然飘过来一阵清香？原来是这位姑娘。如何，美狄亚？我就要这位了。”
“阿克塞尔大人！”美狄亚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菲丽丝今天才刚刚进来，别说经验，就连待客接物都还是一窍不通，在下怕她会怠慢了您……”
“哈哈哈哈，我开心，便是好事，就算是个只会咯吱咯吱说着机械腔调的魔偶，只要足够漂亮，足够美丽，我也不会抱怨，只会略作调试，驻足欣赏。美狄亚，对于艺术品而言，这样不正是正确的观赏方式么？”
阿克塞尔走近了菲儿，只是眼神一动，后者的身子便如弹簧般整个绷直了。
“确实很僵硬，但正好用来放松。对了，老地方应该还有给我留着吧？”他揽过菲儿的肩膀，像是巧合般地避开了后者所有的敏感点，开始往楼上走去。
“是的，随时准备着。”美狄亚已经呆住了。
“那就好。”
位于白房子内侧隐秘处的房间，豪华的对开大门在无声无息中悄然打开，又悄然关闭。房内的灯在一瞬间被全数点亮，照亮了这个宽阔而略显空旷的房间。铺着华帐的巨型床铺置于房间的一侧，另一侧则置放着些奇怪的木板和木质支架，还有一些玻璃碗被随意地置放在地上。
菲儿像是被控制了一般机械地走到了床边坐下，眼睁睁地看着这位肥胖的魔法师捣鼓他的奇怪事物。
但在似乎一切将要开始之前，阿克塞尔却是先将自己那宽大的法袍给脱到了一旁，露出了他那油腻的身子。
可更不寻常的便是他的身体：无论是脖颈还是胸口，是背脊还是腰腹，是手臂还是大腿，上面都有无数的红肿团块浮现着。而更为异常的，则是在这些肿块之间，有无数条红色，黑色，白色的由颜料构成的纹路，将它们串联在一起，构成了一整幅仿佛立体式的一树红白色花卉开花的图案。
菲儿认得，这是她学习治疗时见过的梅毒，但如此特殊的症状，她还是从来没有见过，因为她不曾用蹩脚的治疗术真的去治疗重症病人。
阿克塞尔对此非常的满意与陶醉，他静静地对着宽大的落地镜欣赏着自己的身体，时不时地发出赞叹声。可是忽而，他转过身来，看向注意力全被这幅人体画所吸引的菲儿。
“怎么样，好看吗，修女小姐？”
看着惊讶但不能动弹的菲儿，他的嘴巴向两侧咧开，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