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莉莉安娜的嘟囔，菲儿也没有太在意。
“放心啦，我会注意的。”说着说着，她就又伸手去摸摸莉莉安娜的单边小马尾。
“但，但这种感觉很奇怪啊，菲丽丝姐姐，”小魅魔有些局促不安地扭动起身体来，挤压着菲儿的胸部，“以前没什么人这样抱过我，大叔们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不怎么调情的……”
“那正好姐姐我就好好抱抱你，多抱抱，”菲儿嘿嘿地傻笑起来，“这样适应了之后，我就可以天天抱你了。”
“这不好吧……”
“不，这很好。”菲儿说。抱着这位“妹妹”，多少有帮助她重新找回了一点力量和温暖，不至于在这异国他乡迷失掉自己。
美狄亚托埃米奇问她的问题，芭芭拉和雷曼姐妹给她的教训，她现在都还完全没有办法去回答，但此刻，她还是可以抱紧怀里的莉莉安娜，短暂地享受着心灵的温暖。
可能这种感觉，像是抱着曾经家里仅有的被褥，或是抱着已经再也见不到的父母，也可能像是抱着曾经和莉莉安娜一般大的妹妹安洁莉娅，因为连这胸口传来的温暖都如此的相似，只是不再需要她轻声念诵那古老的歌谣来助眠。
“可是，菲丽丝姐姐，现在是夏天，这样抱着我超级热的，我已经出汗了。”
莉莉安娜小声说道。
“诶？啊，对不起，抱着太舒服了，我有点忘我了。”菲儿急忙松开手，但看见的却是莉莉安娜诡计得逞般的笑容。
“哼哼，这就被我骗开了。姐姐这样子总是呆呆的，这可不容易在享乐屋生存下去。我准备好好教一教姐姐你什么是‘生存之道’。”莉莉安娜晃了晃她那被夹板夹着的右手，略微得意地说道。
“生存之道？怎么教？”菲儿赌气般捏了一把莉莉安娜的脸蛋。
“嗷！当当当当然是到浴池里，在冒着蒸汽的放松氛围里，来一场面对面的教学啦！”莉莉安娜的嘴都被菲儿扯歪了，说话都不太利索。
“我确实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沐浴了，来这里的路上都没什么机会呢。”菲儿若有所思。
“那我来帮你洗香香。做我们这一行的，为了卖相，哪个不都得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毕竟吃饭都还想挑好吃的吃呢。”莉莉安娜装出一副给菲儿擦洗的样子，坏笑着摸起后者的身体来。
“但是要到哪里去沐浴呢？”菲儿只关心沐浴的场所，任由莉莉安娜上下其手。
“当然是后堂公开的浴池啦，和大家一起洗个澡心情也会好很多的哦。”
“公开的？那岂不是大家都会在池子里站到一块，”菲儿的心里又不太舒服起来，“然后什么都被看光了？”
“当然咯，我们这边的传统就是这样的，可没有你们那边严格的教规的呀，”莉莉安娜从菲儿的怀里挣了出来，跑到了门边，“姐姐也要入乡随俗哦。”
“可是，我……”发现莉莉安娜已经知道自己的信仰的菲儿还想争辩，但是自己先被自己给说服了，“好吧，我试试。”
反正都来到这个地方了，就算“圣女菲儿”还没有死，也不影响娼妇“菲丽丝”稍微放纵一点吧？
她这样想着取巧的事情，跟着莉莉安娜离开了自己的房间，重新走到享乐屋的灯光之下。
不过她还是希望这一路上尽量不要看见其他今天见过她的人。
大厅中与往常一样人来人往，傍晚的狂欢依然在持续。在瓦西亚，不会飞行术的一般人等都要求在宵禁前回家，所以只有某些贵族或是术士，还在悠哉悠哉地走进大门，准备欢乐到深夜。
有人认出了莉莉安娜，想要向她搭讪，但当他看见了她手上的夹板时，便又识趣地离开了。也正因如此，菲儿二人这一路才没有受到过多的打扰。
但真的到换衣间的时候，菲儿还是感到了恐惧。那种将要把自己身体暴露给别人观赏调戏的恶心感觉，还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走啦，菲儿姐姐！”在这个关头，还是莉莉安娜推了她一把。
在小魅魔的连哄带怂恿下，菲儿最终也还是脱去长裙，围上浴巾，跟着莉莉安娜来到了深藏在后堂内专供享乐屋人员用的浴池。
在墙的另一边则是半公开的浴池群，有些喜欢暴露玩法或是水中玩法的人会在那里和魅魔们一起沐浴，玩乐。
此时在专用浴池里的人并不多，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位。大多数魅魔们都会选择在晚餐后回到大堂接客，以赚取小费，入夜时分再和那些贵人们入池或是进房开始正戏。
“对了，菲儿姐姐，你肚子上的伤应该表面上好了吧？能泡水吗？”
在下池之前，莉莉安娜想起了菲儿身上的伤，于是问起了这件事。
“可以，埃米奇给我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下水应该是没问题的。”菲儿说。其实她也不知道埃米奇到底给她施了什么术，上的什么药，只知道确实给她护得严严实实的。
后面他也只是叮嘱菲儿要保护好自己，因为无法再自愈，倒是没有特地提过不能碰水。
腾着水汽的浴池泛着微小的波澜，从一旁龙头处流出的热水在鼓荡着水波。菲儿伸出自己的脚丫试探了下温度，发觉温度恰好。
“不会烫的啦。大夏天的，还泡那么热乎，会把人泡晕过去的。”莉莉安娜说。她已经把半个身子浸到池子里了。
菲儿紧跟着她下了水，温暖的池水抚摸着她的身体，轻，暖而十分温柔，不像曾经那些魔族们如钢似铁的双手，只会带来灼烧般的痛苦。
多玛的圣典里提过，沐浴是神圣的仪式，可以洗涤自身上的污秽与罪恶 。她每次在正式祈祷前，都会进行这样的净身仪式，可素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罪恶和污秽需要除去。
但现在，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种历经袚除后的纯洁之感。看着这浅白的轻屑在揉搓中隐没，一种放松与愉悦之感也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看吧，洗澡多有用，多舒服，只需要泡一下，心情就会好很多啦。我跟你说，所谓‘生存之道’，就是好好洗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招摇生事，这样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上身啦。”
莉莉安娜用自己的左手给菲儿搓了搓身子，一边顺手乱摸，一边正儿八经的给菲儿讲起了大道理。
“真的吗，那麻烦总会来找你的耶，而且你怎么可能总是不惹麻烦呢？就好比刚刚那位叫克劳狄的冲撞了汉娜的下人，他是故意的吗？”菲儿微笑着回过来摸莉莉安娜的头。
“他确实不是故意的。”
听到这个突兀的声音，浴池这边的两人都透过朦朦胧胧的水汽往后看去，发现来人是汉娜。
“那又是怎么一回事？”莉莉安娜看看菲儿，又看看汉娜。因为在房间里养伤所以信息一时不灵通的她已经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下午的时候，我们给菲儿开了个欢迎会，你没有来，”汉娜走到离两人约莫一米远的地方，靠到了池沿上坐下，“那时，我和克拉拉正在和菲丽丝谈话，但是动作幅度大了些，碰到了克劳狄，把他给撞倒了。”
“是的，但是她们认为我不应该帮克劳狄这位‘下人’的忙，所以还责怪了我一番。”菲儿很自然地接上了话，只是语气的冷冷的。
“是的，菲丽丝。只是，我们可不只是一个妓院而已。”汉娜说道。
“你需要对上等人送上笑脸，培养感情，探取情报，当然也需要对下等人严厉无礼，使人恐惧，不敢僭越。否则，我们早就变成个被渗透得千疮百孔的组织了，还何谈什么搜集情报，秘密行动？恐怕从这里流出去的内部情报，只会比我们搜集的外部情报还要多。”
“你们不信任这些人。就算他们和你们一样，也是美狄亚亲手挑选进来的？”菲儿的表情变得更为冷峻了。
“但下人就是下人，既然不从属于我们的组织，那么终究不过是外部来的雇工，不能信任，也不值得信任。”汉娜继续反驳。
“诶，等等等等，”莉莉安娜适时地打断了两人的争辩，暂时地将气氛切回了轻松寻常的状态，“我们是来沐浴洗澡的，不是来吵架的，为什么不能暂时地放下这种争执呢？”
“莉莉，你是后面来的，你不懂。芭芭拉她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和魔族情报工作相关的工作细节和业务指南，我们需要跟着一步一步学，一步一步走，才能减少差错，做得更好。”汉娜并没有听莉莉安娜的话，而是继续述说着。
“但是瓦西亚现在不是魔族的地盘了，享乐屋也不归属于魔王军了，我们和哥布林大人们甚至可以算是合作关系。我们是和人类打交道，和人类一起生活，为什么还要按照以前那种野蛮冷酷的魔族工作方针来操作？”
被汉娜这样反驳，莉莉安娜也有点不高兴了。
“因为这样就是效率更高，更稳定，”汉娜的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你觉得为什么现在东线魔王军还能把前线顶到瓦第？不就是因为我们以及其他诸多相似的组织在拼死传达情报！”
“我明白了，停下吧，汉娜。其他人都看过来了。”
菲儿的声音却是一反常态的冷静。汉娜回头一看，其他几位正在沐浴的魅魔也在很奇怪地看着她们。
“我不和你争辩。我确实只是个新来的下等娼妇，既没有能力，也没有本事，”菲儿说，“但我有自己的想法，会做自己的事情，不会被你们给带跑。”
“我也是。”莉莉安娜点头。
“那你们很快就会理解我们为什么这样做的。”汉娜瞬间软了下去，叹了口气。
菲儿细细打量了下这位不知为何强撑着一口气要和她讲道理的魅魔，心里也不是滋味。最后还是莉莉安娜重新帮她搓起澡来，这短暂的插曲方才告一段落。
“姐姐的胸这么大，要是可以出奶，恐怕会超级色的。”还没正经洗多久，莉莉安娜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你想太多啦，怎么可能会有奶水的呢？”菲儿摇了摇头，顺手给莉莉安娜的身上来回搓了个干干净净，“倒是你，以后如果当母亲，可能会有呢。”
“姐姐不可以吗？”莉莉安娜说。但转瞬她的表情变得失落：“抱歉姐姐，我忘了你身体里……”
“没事，我什么样子都无所谓的啦，你能够幸福的话，我就很开心了。想不怀孕就不怀孕的身体，我也很羡慕呀。”
菲儿略有些违心地说着安抚的话。她又何尝不想当个好母亲，好人妻呢？只是那一夜，一切都变了。
在一旁独自擦洗着身体的汉娜时不时地看着这边，没有说话。
浴池的这边一时变得安安静静，只有微小的波浪怕打着池子的边缘，发出细碎的破水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