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有月!下次不许离开我三步远!我一没注意你就中招了!呜呜呜~”
“呃……”
“不许反对!反对我就把你埋地里!让你重新长出来!”
郁明抖落身上生长出的根须,抚摸着抱住自己大哭流涕的萧华雅的后脑勺。
同时,小心翼翼地拨动将抵在自己腹股沟处,距离自己要害之处咫尺之遥的尖刀,试图将刀尖抹开。
可惜,他一动,萧华雅霎时间就哭得更猛烈起来,尖刀几乎浅浅地刺入肌肤之中,稍有动作就会达成成就。
试试就失势。
真是表面一套,内里还有一套啊。
见萧华雅是真的很伤心,他也就不去深究她这种幼稚行为了。
萧道谨的背刺,他也着实没有想到,之前得到的记忆里萧道谨显得相当无辜,可听萧华雅说她见到了萧道谨手中属于正仙亭的仙界来物,已经算是明牌了。
作为莲花宗的议事堂主,哪怕他并不怎么管事,依靠辈分和与萧道规之间的关系,也能作为正仙亭的触角为他们办事。
现在,也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致命的背刺。
不过,他的心底还是有着疑问。
自己表面上被他口中的天魂真定之术和体魄永续之术,前者激发魂念后者激发生息之气,是相当针对的布置。
最关键的是,据萧华雅说那仙界来物,也就是寄托着仙魂分体的器物是一枚玉簪,与他的玉簪形制相近。
萧道谨,知道他的身份?
可如果真知道他身份,为什么不肯下死手?有如此具有针对性的术法,还以仙法“空”来摧毁他的魂念,到最后也就差临门一脚就能让他成为无魂的行尸。
转瞬即逝的时机,很可能就是此生仅有的机会,萧华雅与符星礼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为什么不全力以赴,哪怕出手阻止她们的“徒劳”呢?
若是他,定会如此做,站在正仙亭的角度来说,有比彻底让“林有月”不复存在更好的结果吗?
郁明不解,但木已成舟,现在也只能向前看了。
他抬起头,望向一旁默默掏出了画笔与图卷,感应到他目光就对他回以真挚目光的符星礼。
他的魂念,从“空”的直击下幸免,是华雅与星礼一直呼唤着他,以真心的共鸣让他能够有一瞬的清醒。
而其中,符星礼初次尝试用艺器呼唤无果后,还是没有放弃,尝试了诸多旋律之后,找到了能引发他心灵共鸣的一段。
“我能读懂他人的心声,在我耳中你们的心声都如乐曲一样有着跌宕起伏的独特旋律,找到共鸣的段落,就能将人的魂念唤醒。”
“你先别动,我给你画个像。”
“正仙亭既然已经对你全力出手,我就不会有任何保留。”
郁明并不知道她的画像是为了什么,不过现在正好萧华雅需要趁火打劫发泄不满,自己现在也正好不需要动。
“那能聊聊吗?”
经历了差点致使自己魂念消亡彻底泯灭的偷袭,郁明的话虫前所未有的多。
符星礼倒也能一心多用,一边画着一边说道:
“可以啊。”
得到许可,郁明自然而然地就打开了话匣。
不过他倒不是为了闲聊,而是想知道些重要信息。
比如……
“唔~星礼,你家中有没有什么与折家类似的有关系往来的家族?”
他还是放不下折家被正仙亭操控的思量,如果能证实的话,也能避免以后与北原势力接触时遭遇背刺。
这回,符星礼的动作稍有停滞,旋即点头答道:
“倒是有类似的家族,洛州种家和绥州高氏都与我家有所往来,只不过种家偏向于凡俗军事,高氏对修道无感而追索于凡间的辅政。”
“他们都是些凡俗家族,与修道之人往来并不密切。”
但郁明听到“种家”之后,记忆里却闪回了一个名字。
种让。
凤栖林中,似乎就有一个叫种让的人。
他记得,此人是凤栖林中的外门弟子,因为性格孤僻和不善与人交谈被众弟子孤立,因而没有受到正仙亭的影响。
想来,“空”这类仙术施展的代价是分割魂念永久消耗,对本体的损耗是不可逆的,正仙亭应该不至于豪横到将一个宗门里的小喽啰也变成自己的傀儡。
他之所以会记得这个人,是记忆中自己曾到北原游历时,一时兴起扮作凡人进入凡间的城市游历。
赶巧正遇上北原的凡俗王朝遭遇外敌侵袭大量城池陷落,而种家作为王朝的西北边将世家,将族人们都倾巢而出,种让也被紧急从宗门召回,正好在城中相遇。
他当时正与符星礼往来密切,是授她道法的时间里,见他也算有点资质,就与他攀谈,想要过过授法瘾。
结果……
“兄台,我见你天资聪慧,这有几本炼体奇术,你可有兴致?”
他掏出了几本自己写的简化版的术法,都是精进体魄和凝炼魂念的心法奇术,正适合这种需要战阵历练的青年。
然而,对方却怔然地看着他,摸摸脑袋。
“可是,师兄们说我体魄足够康健,不需要炼体,更需要修习神智明晰之术。”
自此,郁明记住了他,也得了一个教训。
天资聪慧,不一定会头脑聪慧。
要不,先去凡间混迹避避风头?
现在已经被正仙亭发现身份的话,接下来的针对肯定如暴风骤雨,再在琴婆大馆中滞留恐怕会波及琴婆。
符星礼固然愿意随他出生入死,可琴婆终究是无辜者,她还是符星礼的师尊,将正仙亭的怒火迁延过来很不厚道。
而且,混迹在凡间,也不失为一种修行,他也正需要心境上的稳固,让体内的灵气与魂念达到一个协调的状态。
嗯,那就去寻那种家,看看北原的几个凡俗王朝的情况。
上次看还是西北被入侵,情势危急,现在过去这么些年,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他回过神来,正要开口时,却听到符星礼一声轻快的呼叫。
“好了!”
说着,她就将画笔放下,旋即将刚刚画好的画卷,呈现在他的眼前。
当他看到画卷的内容时,却不由得呆住了。
画卷里,是一个威风凛凛的青年,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身后是交替轮转的阴阳鱼,腾云驾雾,飘忽若仙。
无他,符星礼的技法简直神乎其技,青年的动作张力十足,整幅画卷都显得异常具有道韵仙意,令人过目难忘。
只是,不知为何,符星礼没有给这青年画上任何的面部细节,整张脸都是空白一片。
他意犹未尽地望向符星礼,却见她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悠然说道:
“此是写神图,将你的神蕴尽数勾勒其中,无论何等画面,俱是你的魂念神蕴显化的表现,而不是我有意为之。”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解读一二。”
她指着画卷中青年空白的面部,语气颇为轻快地说道:
“这种意象,指的就是你无论生出何等面貌,辨明你的身份只在于你的言行举止,而非外貌神色。”
“就像,我钟意于你,不在于你帅气与否,而在于你魅力十足~”
诶?
郁明闻言一怔,却只瞥见符星礼的脸颊上,漾动着一丝红晕。
与此同时,他的腹心处,传来了钻心的剧痛。
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