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明在城楼上背着手,观望着西平寨的临时征发的新兵在城墙上手忙脚乱的守城场面。
由于蛮子带了大量的老弱作为挡箭牌,在没有种让号令的情况下无人敢于贸然用箭矢防御,很多城防手段也只能等待蛮子全力开始登城才能实施。
然而,多想想也能猜到,蛮子们拥有了道法相助,可能再采取传统方式攻城吗?
他眺望远方那些正蓄势待发的蛮骑,感受到若隐若无得抽离感时,还是不免心中沉郁。
凤栖林的弟子,真的突破了常规,对凡间的事务展开了干涉。
难道助力蛮族攻破大梁边陲致使一个凡俗王朝崩颓,对修道界有什么影响吗?
元灵界已经历经了千万年,从鸿蒙初开到如今正仙亭在仙界中作威作福将触角伸入此界的世代,都未曾受到过凡间多少影响。
凡间乱世也好太平也罢,都不过是那点点供奉多些少些的区别,又何至于此呢?
就在他慨叹之际,却见蛮骑阵中扬尘四起,将那黑压压的骑阵遮得无法辨明,紧接着便是些听不明晰的吼叫声。
见此情状,他心中一凛,顿时感到如临大敌。
提升感知之后,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西平寨周边空气中的水汽正在被抽离,朝着蛮骑阵而去。
他转眼望去,那些新兵的额头开始不断冒汗,几个士兵汗如雨下闷哼一声便软倒在地,旁人上前查看时赫然发现其在顷刻之间已经成了干尸模样。
而这种景象,从城楼到寨中,从种让到底层军士,无一能够幸免于难。
种让作为有道行修为傍身之人,尽管感知并不敏锐,也发现了这一异常现象,当即卸下甲胄,从一旁取出拂尘等器具,调动灵气开始做法。
在给拂尘上了清水术后,他赶忙用拂尘扫过几个脱水倒下的亲兵,见亲兵从痛苦中缓过来踉跄着起身后面露喜色,赶忙跑动过去,给每一个士兵施加术法。
然而,此举在郁明看来,属实聊胜于无。
蛮子们用的术法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最基本的聚水法,一阶的基础术法,属于入道门者必学术法之一。
只不过在其中凤栖林弟子的主持下,将大量的聚水法形成了合道之术,融聚在一起,就达成了抽空西平寨水汽乃至于隔空吸干人体的效果。
他有非战之兵护佑,作为五阶也早已免疫此类小术,周边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在被抽水,空气中弥漫着被抽出的水雾,而他毫发无损。
…………
(实话实说,写不下去了,一个字都写不动,12点定点发一个声明,这本书就到此为止了。)
(如果还想往下看的话,是在构思这本书时的第一章废案,设定上有一定关联但实际不影响,为了保持观看体验凑字数,还是放出来了)
……
“纯爱没人看啦~谁还看你那点没逻辑没剧情只有腻歪的剧情啊,人宁可炒股都不炒你啊!”
“说了多少遍了别秀你那烂透了的古文法和古诗,写得那么复杂谁看啊?”
“好好回家想想清楚吧!郁明!你没戏唱啦!”
嘭的一声,面前的大门被重重的关上,将郁明拒之门外。
几张打印好的写满了文字的纸飘飞在空中,飘絮般悠然落下。
他俯下身,默默地拾起崭新的纸张,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刚刚写好的作品。
平心而论,他知道自己写的很烂,人物感情描写不细腻,剧情扭曲无逻辑,还老是出现些惊爆追读后才后知后觉的毒点。
更重要的是,不会写擦边,写出来的东西一点就炸,不合读者心。
费半天劲写了一万字,绞尽脑汁想到的东西可能都没别人信手拈来的两千字来得畅快。
他的满腹文章,比不得人家的闲棋一记。
长长地吁了口气,试图将胸中淤积的愤懑与不甘排出肺囊,却在气尽之时止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伴随着咳嗽,他的身体整个弓了起来,脸都涨得通红如同猪肝色,几口浓密的略带粉红色气泡的鲜血从口中咳出,在地上溅起几朵血花。
肺里如同被辣椒粉填满了一样火辣辣的,窒息般的痛苦让他的脸整个皱成一团,不由得捂住胸口,蜷缩在地上,无力地抽搐咳嗽着。
他病得很重,作为黑户没有任何基础保障,没钱治疗。
一死了之,可能是对他而言最佳的治疗方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地上爬将起来,从口袋中抽出纸巾将嘴角的血迹擦干,沉默着离开了拒他门外的编辑室。
一路上,不时有嘲笑意味的目光投射过来,几声不屑的嗤笑声在键盘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当他重新回到家门前,打开家门时,等待他的,是漆黑一片的房间。
轻轻拨开灯的开关,狭窄逼仄的小房间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拢共只能容纳一人半宽度的十平米小房间里,塞入了电脑、洗衣机、储物柜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与外界联通的通道除了门外,就只剩下了一扇有岁月痕迹的模糊玻璃窗。
如果不是勤加清理房间内尚算整洁的话,这种逼仄的环境能逼疯每一个想要过好日子的人。
而对于郁明而言,他不知道什么是过好日子。
走到床前,轻轻取下鞋袜,他坐在床上用小桌支起的电脑前,默默打开了电脑。
电脑里除了他写作过的文档外,什么也没有,点开了最新写的文段,对照着被编辑打回的纸张上的文字,他默默地敲打键盘修改了起来。
这是他枯燥无味生活的一环,也是唯一能让他感受“意义”的事务。
从他记事起,他就感觉自己与其他人名义上是同一个世界,命运却格外的参差不齐。
他从来感受不到所谓快乐,欢欣,愉悦的情感,无法理解那些令人手舞足蹈的一切。
他曾困惑过,为何同龄人总有相貌相似的年长者陪伴,后来才知道,这些人的职责是“父母”,而他从记事那天起,就从未有过父母。
在无数次跌倒和挣扎中,他渐渐补齐了同龄人最基础的认知,在老师遗憾的摇头中,他知道自己与同龄人还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蓝星上,没有身份证明,不可享受高等教育和社会保障,无法融入社会的秩序之中。
他的上限,被锁死了。
现在,他只能通过向一些不看重稿件来源质量的报社媒体供稿来赚取微薄的维持生计的资金,靠着那些自学的不成体系的东西来乞得钱财。
郁明修改了许久,又写出了一篇全新脑洞的开头后,再三审视了一番后,轻声叹息一声。
他还是无法理解,读者们会想看些什么,头脑里面完全没有相关的画面,完全是一片空白。
如果再这样下去,好不容易找的新编辑,也会弃他而去吧。
他保存了文档,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发了会儿呆,视线逐渐上移,飘到了天花板上悬着的一根长绳上。
一根格外厚实的长绳,据说是上一任租客用来吊灯的,结果成了租客自缢身亡的趁手工具。
也得感谢自缢的租客了,不然房东还会说“你不租有的是人租”,而不是苦着脸降价求他租。
不过……
他的视线在长绳上驻留许久,心中淤积的郁气逐渐上涌。
抬起手,轻轻合上电脑,他爬起身,站在椅子上,试了试长绳的牢固程度。
拽了几下,长绳纹丝不动,他本就黯淡的眼眸更为阴沉,轻轻地将长绳打出一个自缢绳套,将脖颈套了进去。
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和椅子高度后,他最后看了一眼被牢牢固定在天花板上的绳端,而后轻轻一踢。
……
当郁明再度恢复意识时,他看到的依旧是房间内熟悉的布置,他悬在半空中,脖颈上的绳套带来的窒息感依旧无比强烈。
又没死成吗?
他知道,自己这次尝试又失败了,这已经是他第十三次谋求死亡,结果就是保持着死亡的姿态,却无法真正拥抱死亡。
喜悦不眷顾于他,他便寻求死亡来挣脱苦海,然而死亡也抛却了他,留他一人在苦海中溺水挣扎。
西西弗斯尚有巨石来锚定人生意义,而他就如同浮萍一般,随流而动,漂泊无依。
死不掉,活不爽,卡在这上不去下不来。
念及此处,他心头的晦暗再度凝集了一分。
“咚咚咚。”
忽然,平日里就连房东都懒得敲响的房门处,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只是郁明已经没有了去开门的兴趣,他只想挂在这里,等第二天把稿件发给编辑。
如果这样能睡着的话,他也懒得动弹了。
他不发一语,静静地等待着敲门人以为没人失去兴趣远去。
“咚咚咚!”
“有人吗?我是新来的租客!有些事情不太清楚,能帮帮我吗?”
门外人的声音经由紧闭的房门传入房内,虽有衰减,却依稀能听出来,是一个声音甜腻又不失中气的少女清音。
是个女孩子吗?上一次接触异性同龄人,是什么时候了?
郁明的眼睑稍抬,望向了天花板。
唔~好像上一任租客,就是个被男友始乱终弃的女孩吧。
“咚咚咚!”
“呃……您应该在里面吧,我半小时前就看到您进了房间,其实您在里面对吧?”
敲门人的耐心超出了郁明的预期。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她的行动力也过分强烈了。
“咚咚咚!”
“您不会出事了吧?喂喂喂?我见到您进去了的,您一定在里面!如果您不开门那我就自己开了啊!”
郁明眼睑一跳,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在静默了一会儿后,他听到了一声沉闷哼声,旋即就是“嘭”的一声巨响。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房门被撞出一个巨大的豁口,一道倩影随着惯性冲入了房间中。
当她转过头来,看到仍然挂在半空中的郁明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从欣喜转变为诧异,紧接着就是惊骇莫名。
“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啸,打破了夜的宁静。
也让郁明低落的人生,不再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