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姬照夜低吼。
顾葵纵身跃下，姬照夜紧随其后，一手拎着反应慢半拍的锦鲤。她们身后木屑四散飞溅，声如裂石。
楚小婉头皮都发紧了，这艘灵舟不是战斗用的，却是千结黄花梨木，配合镜银加固船身，已算一件法宝。但十余道灵光接连命中了它，好几次都轰在上一击的伤处；这样的攻势下，再好的材料也要寸寸开裂。
护山剑阵呢，护山剑阵救一下啊，楚小婉想，特么的这玩意马奇诺防线么……
她们头顶灵舟还在飞行，但龙骨已经受不住损伤，即将从中折断。船舱隔壁随之裂开，露出三角骨架，裂口处火光喷涌。
落地之后姬照夜竟是松了口气，顾葵在黑暗中看向她，思索片刻比了个大拇指。
她在跃下前擦亮了焰筒，那是用在斋醮仪式上，暂时调节五行属性的东西。每根焰筒都封着丰沛的真气，用火药来激发，修仙界本就是火药的鼻祖。
那些攻击破坏了储物法器，藏酒落进船舱，瓷盏互相挤碰立刻碎裂。上百斤的烈酒被焰筒点着，马上熊熊燃烧；真气和火光遮蔽感知，元婴境也不能得知三人的位置。
匪夷所思的反应速度，随机应变，这就是上届的天才么？顾葵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十二个人，都在结丹以上，”姬照夜压低声音。“麻烦的是那个领头的，刚才就是他发现了我们。”
“真的不是师姐你中二太大声么……”楚小婉喘着气。
“我察觉到他的神识被触动了，感知能力很强。”姬照夜解释道，“至少金丹大圆满，可能是元婴。”
“卧槽元婴都跑进来了？”楚小婉一惊。
灵舟终于彻底坠落，在远处的林间腾起一团火光；楚小婉仔细回忆，刚才确有一道灵光直贯船体！
防御术式和材料都没起作用，它就像是剪刀刺进瓦楞纸板；就是那一下射伤了龙骨，难怪能办到，驭使它的人可能有元婴境！
顾葵和姬照夜对视片刻。
“去找师尊，”顾葵说，“我去引开他们。”
极天峰的主体在南边，守府库的长老们都在那里；但这不是盗抢，而是一次进攻，长老们浑然不觉。
“不能放他们过去。”姬照夜看向身后。
北峰的山上没怎么修筑，山脚主要是外门，各种机构，负责打理门派中的俗务。
就算有修士在也没什么道行，敌人选择了最薄弱的位置；仅有的战力就是三人组。
姬照夜的身形如同矛枪，顾葵忽然嘴角上扬。
很多年前蜷缩在漏雨的小屋中，她发过誓今生都只为自己活着，这些年来她觉得胸中没有心，那只是一块铁石。
但到了该她自私的时候，看着姬照夜那种灿烂的正义感，她一步都不想退却。
“二对十二，”她低声说，“必须先解决一部分。”
楚小婉委屈地扬了扬饭锅。
“我也算人的……”
“你没有见识过，她其实怪招很多。”姬照夜拍拍楚小婉的肩膀，“就是没有实战经验，只能算半个人。”
“两个半对十二个，”顾葵改口。
“楚小婉你表现好点，有什么底牌就拿出来用，”姬照夜扬去刀鞘，“这可不比收拾几个同门讨厌鬼。”
她们猫着身子走在树影间，入侵者已经重整了队列，要往山下去；这些家伙果然想捏软柿子。
姬照夜和顾葵同时停步，位置正好，就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发起进攻只要冲过四百步。
不能再靠近了，再靠近就会被那个领队察觉；四百步对修真者就是一刹。
“凤傲天反攻系统！”楚小婉在心里怒吼。
她想这真是最长的一天了，这一天里她攒了无数的积分，那些画面流水一样在脑海闪过。
她想起姬照夜，梦游中搂住她主动的要死，醒后又有奇怪的保护欲。顾葵用扑克脸跑来撩她，结果高攻纸防，只是被啾了一口就害羞成那样……
特么的，楚小婉想，真把杂鱼不当干粮啊……
系统，给我加点！
她不知道靠外挂能不能赢，那个敌人或许是元婴期，金丹对元婴无异于步兵对坦克。她现在连金丹期都不是，她就一个筑基修士。
但她就是不能逃走，这时候怎么能逃走呢，姬照夜说她也算半个人。
而且顾葵也没逃走，顾葵也只是结丹大圆满；也许今晚三个人都会死，楚小婉的傲天之路中道崩殂。
但她一点都不怕，握着锅柄，好像握着传说中的誓约胜利之剑。
“要将六万积分全部用于修为吗？”
树影摇晃，入侵者的队列已接近预定位置；顾葵和姬照夜对视一眼，同时扬起武器。
那八支“短铁”全部夹在指间，潇洒如金刚狼，顾葵的绝技居然是御剑，八柄铁刺齐发时像嗜血的鲨群。
旁边那柄长刀已经腾起青焰，姬照夜的呼吸屏住了；她要挥出盛大的一刀，有生以来最好的一刀。经脉骨骼自行调整，周遭一切都被遗忘，光焰斩出的瞬间时间会静止。
她没指望杀死目标，但元婴境也不能硬接那一刀；她要那人防御，他防御的瞬间，顾葵和楚小婉把其他人杀死。
两个半对十二没有希望，但如果两个半对一呢？她们不需要全胜，战斗会触发示警，长老们不久就会赶来。
只要那时候她们还能站着！
“要将六万积分全部用于修为吗？”
“消耗四万五千积分，”楚小婉想，“提升到……结丹大圆满！”
事到如今倒是不必节约积分了，但金丹是不能一蹴而就的。就算六万分全上，她也还是结丹境大圆满，除非她在战斗中强行成丹。
那样没准她会爆体受伤，反而成为姬照夜和顾葵的拖累。
树枝折断发出轻响，眼睛已经能隐约看到敌人了，空气紧张得好像凝固。
楚小婉深呼吸……在脑海中点下确定。
“积分累计消耗达标，商城额外解锁，”系统提示说，“将记起系统的部分本质。”
没空细想，她见姬照夜侧身暴起，蹬踏如红鹰掠过地面。
只有亲眼见过才能相信那攻势，她一斩能有四百步的烈光！沿途草木山石都化灰吹散，卷进金红的火焰中；那头长发的边缘都在燃烧，余烬明灭。
她暴喝着旋身，抛出那个完美的，烈日般的刀弧；龙吼·大俱利伽罗，释教蛇神的暴怒完全示现。
顾葵的短铁已经出手了，朝着四周的黑暗飞射。
领队的人抬起头，黑袍吹落，露出一张苍老枯干的脸。他确实得封挡，法宝流光与那烈日轰然相碰。
冲击前他盘算好了下一步，那个御剑的丫头很强，或许趁此杀他几个随从；但这些人的命根本不要紧。
反倒是这两个人让他欣喜，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强的后辈了。
见到了就不能留下！
他忽然一惊，探查背后的神识似乎溃散了，感知出现一处空洞。还未遭到攻击，但神识退缩了，好像太阳升起，阴影在大地上急速地后退。
面对正午般的一刀他都没这种感觉，那颗苍老的心中一点恐惧浮起。
他转过头，迎面而来是一面……铁锅。但持锅的少女破了他的神识，而且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后！
所有的不可能此时成为可能，楚小婉挥出平底锅，几乎复现了姬照夜的挥斩。
虽然青涩，威力也不能与原版相媲美，但毫无疑问就是那招，她复现了只见过一次的刀术。
龙吼·大俱利伽罗！楚小婉手握法宝从天而降。
入侵者的领队来不及做什么，正面的刀势还未化去，他只能以术式硬接这一击。四周空气都在振鸣，娇小的锦鲤金刚怒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