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出色的容貌,乍看,只能记得一双极黑极亮的眼睛。”
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给他的描述,羞耻地想撞墙。
但比羞耻要更为迫切的,是……
高飞盯着我,一瞬不眨的盯着我,眼对眼,不算深情,只是一种观察。
我很不自在地脸红了。
讨厌自己一紧张就容易上脸,还讨厌自己一紧张就控制不住地扯出笑容。
我于是,外在非常害羞地红着脸笑了。
但还没理清纷乱的思绪,高飞也跟着非常假的笑了一下,纯粹的牵动面部神经,伸着手就要来拽我。
我立刻神经质地拍掉了他的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手被震出了知觉。高飞淡定的收回自己的手。
“你以为我是假的,对吧。”他开口。
“……”
我没接话,另一只手握着自己有知觉的那只手,心想:即使有知觉也可能是我的潜意识在骗自己。
高飞见我不说话,立刻贱贱地补了一句:“有打痛的感觉也只会觉得是自己骗自己,对吧。”
“……”我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高飞,我的男主,我的幻觉,午夜突兀的出现,带着我喜欢的极亮极黑的瞳仁,以一种很玄幻的口吻对我说:
“我真的出来了,从你的书里。”
虽然真的很难忽略一个高大的男性出现在我的虽简但安全的出租房、我的非社交距离以内,但我是谁——
我是最会装眼盲的人,我是最会在任何场合为自己找没存在感的存在。
所以,我立刻、飞快地,以一种战上自己的姿态跳下床,去摸我放在电脑后面的药。
如果再晚一点,我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进一步合理化自己的幻觉,把他当真。
我急不可耐地生咽下小小的一粒白色药片,它这么小,在口中的感觉只是一下的苦,吞咽时甚至没有划过食管的哽噎感。
再然后,我还是不看高飞,踮着赤脚爬回自己的床上。
‘别说话。’我在心里祈祷幻觉高不要继续干扰我的潜意识。
四小时后,就到药物的浓度高峰了。睡一觉就好了。
高飞的视线在我的眼皮上轻轻地燎着,像是温热的火点,如有实质。
“睡一觉也好,我出去逛逛。回来再收拾你。”他的声音很是嚣张,很是自信。
我把薄毯拉到头顶,继续装听不见。
他临走时,我隐约听到了来自桌面细微的哗哗声、关灯时的啪嗒声,以及房门开启时的机械音。
最后,一切归于沉静。
……
混乱的噩梦紧揪着我的思绪,我突然听到了自己开口说了梦话,随后我的脑袋从梦中挣扎出来,变成清醒。
我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心里回味着从自己口中蹦出来的梦话,梦中自己是喊出来的,但意识里的自己则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反差感很是让人困惑。
‘我做了什么梦?’
我平静地思考着,神经钝钝的。
一只手伸到了我脸上,然后毫不留情地盖住了我的眼,手心记得向上拱起一点给眼球喘气的空间。
视线……真的变黑了。
吃了药也没用吗?我还在往自己脑袋出问题的方向上拐。
“看不见了是不是。”高飞的口气无不得意。
我很平和地掀开眼睛上的手,翻过身看坐在椅子上的他。
他还是昨天那身黑色T恤,一条项链,一条运动裤,一双运动鞋。因为我对外貌描写不上心,他穿出来的衣服也很潦草。
我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他反而被我盯毛了,踢了踢我身下的床脚。
“怎么这么看我,不像你、不像你,又在憋什么心思呢?”
“我现在……超平静。”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感觉还是很累。
高飞挑了挑眉,把放在桌上的塑料袋提过来——刚刚我都没注意到。
塑料袋里正装着一盒小笼包和一杯豆腐脑。
“嗯?”居然是我常点的那家早餐店,我有些不可置信,从薄被里伸出手够袋子,想要仔细看看。
袋子随我的手反向远离,高飞复又将早餐放到桌上,用好商好量的语气对我说:“起来吧,起来刷牙洗脸再吃。”
“不是啊?我不想起来,我就想看看袋子上有没有外卖单子……”
因为我不可能去店里吃的,虽然不算远,但是也不可能,那不是我。
所以如果袋子上有外卖单据,那就是我自己骗自己的证据。
我定定地看着那袋早餐,好像没有。
不知道高飞听没听懂我的言外之意。但是他好像有点生气了。
“起、来、吃、早、饭。”高飞一字一句地说道,大有一种下一秒就要扬了我的被子的架势。
我看了看早饭,又看了看高飞,最后飞快地把头埋进自己的被子里。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闷闷地重复着。
高飞无语,半晌,哗啦啦解开了塑料袋,自己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边诓我。
“我倒要看看你能睡到什么时候。”
“真以为这点儿小被能封印住你吗?”
“等下就给你掀开……”
我听见他这么说,默默把睡衣脱掉,扔了出去。
那头好像被噎住了,突然就开始不停地咳嗽。
“哼。”最后,他不屑地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