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为您做什么?”叶雨萱问道,声音略显沉闷。
伊瑟拉脚下一顿,淡淡道:“随便你。”
叶雨萱坐在床边,头垂得低低的,显得困惑而又无助:“我不知道该干些什么,除了作为武器,我不知道该作为什么活下去。”
摆脱了名为武器的束缚,叶雨萱非但感觉不到高兴,反而内心充满了失落与茫然。
“那就去复仇呗,去报复社会呀,把将你给逼上这条绝路的人,将你双亲残忍杀害的神族,全部抹掉。”伊瑟拉轻描淡写的说着,平淡的像是在说杀人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教唆叶雨萱杀人的也不是自己似的。
“可……就算如此,爸爸妈妈也不会回来了呀,有什么用呢。”叶雨萱轻轻说着,声音柔和而低沉。
“你要自己寻找活下去的意义,奋斗的目标,你问我,我也给不了你答案,成为我的武器本来就只是我当时为了让你有个理由活下去,随口编的。”
“我要是真再编个理由给你,那和你以前有什么区别,活着是为了自己,命运要自己去支配,我将你的人生还给你,就做你喜欢的事。”
“你欠我的也己经都还清了,不欠我什么,还有我讨厌‘我的命运就这样了’这种丧气话,下次我不想再在你嘴里听到这种话了。”
“可是……”叶雨萱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你这一年多里就没什么让你迫切想做的,可以感觉开心的事?实在想不到就当是为了你喜欢的人活着吧,我还有事,不久留了。”
伊瑟拉皱着眉头,已经隐隐有些不耐烦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姑娘这么矫情呢。
安慰对于未来感到困感的迷茫少女,可并非自己擅长的,更何况时不待人,今晚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自己去做。
伊瑟拉这么想着,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不管她接下来再说什么,自己都必须要走了。
叶雨萱沉下头,张嘴又闭嘴,她也明白自己惹人烦了。
“抱歉,但最后我还想再问一句,既然我对您没什么价值,那您那时到底为什么要救我?”
叶雨萱一瞬间想了很多,但有一件事她始终想不通,那就是伊瑟拉救她的意图。
“只是讨厌不公的命运罢了,当然也可能是我那时善心大起,想多管闲事,救你本就是一时兴起,只是碰巧你遇上了我。”
说完不等叶雨萱再开口,便消失在房间里,只余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留存在空气中,证明她不久前曾在此驻足。
…………
“做的怎么样呀。”伊瑟拉笑着从背后戳了戳蜜尔娜的腰间软肉,打趣道,“哎呦,多了不少肉肉呀,胖了不少嘛。”
“什么也没干。”蜜尔娜抱臂没好气别过头。
“出来这么久了,进度条还是零?请问您是去交际了吗?”见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伊瑟拉气极反笑,一脸和善的笑着看着她,“现在都快十点了,你真准备和我天为被,地为床的彻夜长谈啊?”
“我刚才遇到小安娜了。”蜜尔娜一反寻常面对伊瑟拉的恐吓,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丝怯意,“她和纳奥罗哲家的那小子在一起。”
伊瑟拉挑了挑眉,侧目看向西方城市尽头的一个角落,那里正闪耀着红色的光芒,在这宁静漆黑的夜里格外引人注目。
“所以你就逃工,然后把人家的家给炸了?”
“原本姐姐你知道呀。”蜜尔娜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奇怪的看着伊瑟拉,“那干嘛还要明知故问。”
“我又不是瞎子,那边那么亮谁看不到呀,还没到篝火晚会的时间呢。”
“嘿嘿!”蜜尔娜傻笑着挠挠头。
“小孩子玩火,小心尿床。”伊瑟拉点点蜜尔娜的胸口,随后走到一盏路灯下,开始构建结界的一角。
“才不会呢!”蜜尔娜脚下一跺,不满的瞪着伊瑟拉。
“好好,不会不会。”伊瑟拉一面答应着,一面心里暗笑自家妹妹的幼稚,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较这种真,“不过你当着人家的面,把人家的家给掀了,他没找你麻烦?”
“他哪敢呀。”蜜尔娜话说着走到伊瑟拉对面的另一个路灯下,开始工作,“再说今晚有流星雨。”
流星雨?有吗?我不记得有设置过这种东西啊。
“什么意思?”伊瑟拉想了半天,还是无法理解蜜尔娜的意思。
“那么多颗,砸到谁家该谁走运呗。”
“你还真是……”一时间伊瑟拉也不知是该夸蜜尔娜一句鬼才,还是苟。
“哼!敢拆我认定的官方cp,头盖骨都给他卸了当菜碗!”蜜尔娜握起拳头对着面前的空气一顿乱捶,“还护花使者?还绅士?就他?乱入镜头的野猪,下次再见到他,老娘直接把他变烤乳猪。”
“行了,总要给别人留个地睡觉吧。”伊瑟拉听闻,都有些心有不忍了。
“放心,虽然他是只不怀好意接近我家小公主的野猪,但我大人有大量,也不屑于和一个小孩子够计较些什么,会给留个凉亭的。”
也是,我怎么忘了,她可是纵火惯犯啊,城里谁的业务能比她熟呀。
伊瑟拉心中笑着,回想过去自己刚参政的那些日子,自家妹妹没少烧那些居心不良之人的房子。
而好气又好笑的是,事后她还会一脸无辜的站在不知情的当事人面前,等着伊瑟拉来主持公道,然后义正言辞的谴责纵火之人。
“姐姐,你好慢呀,我都等你半天了。”蜜尔娜走到伊瑟拉身旁,很无雅态的坐在路牙子上,埋怨起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一个人来,现在反而被拖后腿了。”
“你有空在这里和我抱怨,还不如赶快去下一个结界点。”伊瑟拉没好气的抬腿就是一脚。
蜜尔娜身体向左一歪躲过,站起,拍拍屁股上的灰,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
“哦~,这就去。”伸了伸懒腰,“真是的,求人帮忙还不学着语气好点,真没天理。”
身影一晃,下一秒已出现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里。
一夜过去,有人灰头土脸的站在一片废墟中,有人还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沉浸于甜蜜的梦乡里,有人一夜无梦,奔走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不过这都已成过去,不再重要。
餐桌上,伊瑟拉蜜尔娜一人顶着一对黑眼圈,哈欠连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们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样东西是受自己管的,自己的四肢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精神已经去远航。
“你俩昨晚去干啥了,怎么一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样子。”烟珑见她俩一副呆呆的表情,有些被惊到了。
回想起今天起床时的场景,可把烟珑吓坏了,一睁眼就看见两个人直挺挺的站在床边望着自己,吓的他直接一句优美的中(白毛好)国话脱口而出。
后来一问才知道两人昨晚一夜没睡,通宵到现在,吓的烟珑牙都没刷,赶忙起来温了低脂牛奶,又熬了小米粥给两人。
两人简单进食过后,就这么痴坐在椅子上不动了,就像被人下了定身咒似的,直到现在精神才算有些恢复,不至于像之前那般蔫头耷脑的。
两人扭头相视一看,默契的叹了口气。
“我们去看流星雨了,还附带参与了一场篝火晚会。”
流星雨?篝火晚会?昨天有这些吗?她们在哪看的。
“你俩还真是闲着没事干啊,不怕看流星不成,反被流星砸了。”
伊瑟拉蜜尔娜两人听此话,突然想起城内此时某个人一脸的灰黑,不禁噗嗤一笑。
“你俩笑什么呢,熬夜把脑子给熬坏了吗?”烟珑不知其中缘由,见她俩发笑,只觉莫名其妙。
“我想起了高兴的事情,篝火晚会上有一只被熏得漆黑的猪。”蜜尔娜笑的前俯后仰,直捶大腿。
“你也在笑猪?”烟珑挑起一边的眉毛,带着些莫名其妙的意味看向蜜尔娜身旁,同样笑的停不下来的伊瑟拉。
“对……哈哈哈哈……对……”
“你俩笑点真奇怪。”烟珑收拾起碗筷,向厨房里走去,心里想着这两人昨晚多半假酒没少喝,现在还一副疯疯傻傻样。
漫步在晨曦中,一如昨日清晨,自宿舍出发至今,鲜少遇见行人,唯有几位晨跑的教师点缀在这宁静的画面中。
烟珑如游自家后花园般散漫的溜达着,时不时打几个哈欠,前后看看。
还真就如母亲说的那样了,都起这么早的吗?真是离大谱了,没人愿意享受睡懒觉的惬意吗?
“啊~”百无聊赖又是一个大哈欠。
主要还是太无聊了,今天又没课,实战考又毫无威胁,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着实令烟珑难以提起精神。
好困啊,赶紧考完吧,趁早我还能睡个回笼觉。
“那我去上课了。”安娜打了声招呼,在下一个岔路口与四人分开。
烟珑目送着安娜离开,直至她成为自己视界里的一个小黑点,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旁边的两“熊猫”。
“你俩怎么还不走啊,不回去补觉的。”
“你以为我们不想啊?可我们是监考老师,得镇场子呀,我们不去谁监考?你吗?”伊瑟拉揉了揉困的眼泪直掉的眼睛,语气里充满了怨气。
烟珑明智地选择了沉默,他知道这时自己无论说什么都逃不过一顿打,只能心里暗自感叹一句,熬夜后的女人真可怕。
还未走近便能听到远处学生们的吵闹声,远远望去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他们守在殿堂前或激动或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怀揣着一颗突破前人记录的决心。
见伊瑟拉的到来,学生们无不一脸惊异,乌压压的人群瞬间安静,自觉让开一条路来供伊瑟拉过去。
烟珑则乖乖跟在身后,微沉着头,不敢放目光四处乱跑。
母亲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出场有排面呢,只是这被几千个人围观的感觉好难受,有点想吐了。
悄悄在衣服上抹了抹手上的汗,这条有些漫长且令人煎熬的路总算是到了头。
登上殿堂,从高处往下看去,烟珑这才真正意识到在场的人之多,真正意义上的摩肩擦踵,除了前来参考的大一学生,还有不少早上没课,前来看热闹的大二大三学生。
令烟珑一时间产生了种回到高考现场的错觉,不禁将原本无所谓的态度端正了些。
俯身凑到伊瑟拉耳边。
“母亲,我可以先进考场吗?”
“去吧。”伊瑟拉目不斜视,微微点了点头。
有了一回经验,烟珑直奔殿门旁的储物柜前,褪下手表,将手机以及一系列杂物一同放进柜内,随后步入殿内。
望向殿内最深处矗立的石碑,回想起上次糟糕的经历,烟珑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又回到这了,但愿这次一切顺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