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怎么样了?”回想起昨天的经历,烟珑心有余悸的握紧了手,望向窗外宁静的树海,低声问道
“这个等会再说,我先帮你擦擦嘴吧。”说着,从旁边桌上抽出一张湿纸巾。
安娜此话一出,像是应激了一样,顾不上什么礼貌,烟珑一把夺过了向自己嘴角而来的纸巾。
“这个,我自己来就好!”
看着对方抢过纸巾后警惕的姿态,安娜只好就此作罢,只是神情上表示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失落之意。
“那好吧。”
再来这么一出,我就真要去地府门前转一圈了,借着湿纸巾退去脸上高温的烟珑如是想道。
“外面已经处理妥当,大一学员都在第一时间撤离到了安全地区,大二及以上参战人员基本未出现什么大的伤亡,轻伤一级有十一人,二级有两人,重伤没有,目前已全部通过治疗,后续将在此处进行疗养。”
呃……只是问问,倒也不必如此事无巨细的讲述吧,不过这样严谨的安娜学姐也很棒呢,siki。
“至于校外人员与资产损失,因为母亲早就在全学院设有镜界,所以并未出现任何损伤,目前学……”
“打断一下,镜界是什么?”
“镜界就是将一片空间分成正反两面,昨天的战斗都是在里世界发生的,并不影响处在外界的居民与建筑物。”
提前做了准备吗,看来母亲对于昨天的事情早有预料,难怪之前总是问我学园祭准备如何,原来是出于这种考虑呀,还有身上的防护,如此想来,那便都说的通了。
那么烟玲他又是在何时计划起这一切的呢,一周前?还是说从我与他第一次见面起就开始了?
嘶~,如此看来母亲的计划竟也只是他谋划的一部分!两人不谋而合,他用着借来的东风,只是稍加引导便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恶整我一番?
“烟珑,烟珑!”
“嗯?我在。”缓缓收回飘扬思绪,梳理着其中脉络,烟珑分神沉声应道。
“你怎么了?不舒服?”忧虑之声自耳边传来,感观中一只冰凉的纤纤玉手拉过自己的手轻轻握住。
“没什么,就是想……”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因为额间有一冰凉凉的事物与之相触,那温差感叫人浑身一颤。
抬眼间叫人窒息,近在眼前的是安娜精致无瑕的面容,珍贵宝石般奇丽的红瞳,星眸微转间顾盼生辉,让倒映其中的人不禁陷入意乱情迷,不能自已的状态。
“发烧了吗?”
“没……没……!”
慌乱中烟珑一个高抬手不慎牵扯到痛处,疼痛顿时如波纹般扩散至身体各处,在一番呲牙咧嘴十指抓地后,废了老鼻子劲才强忍住眼里泛起的朵朵泪花。
“你没事吧?”察觉到眼前人的异样,安娜慌忙起身,举着双手显的手足无措,“是我把你弄疼了吗?”
“……没事……就是有些吓到了……”咬咬牙,烟珑笑的有些勉强的答道。
不如说从醒来开始,各种意义上都有些刺激过头了。
“先别说我了,倒是你没事吧?”
“我没受伤呀。”安娜瞪着疑惑的眼睛,不解的歪了歪头,不解其中意思。
歪头杀,awsl
“我听见喽。”烟珑将手拢在耳边调笑道,“安娜学姐你的肚子可不是这样说的哦。”
刹那间,安娜脸腾地一下红了,白净像染过秋霜的枫叶,从耳根、连脖子、经背脊红下去,直到脚跟。
这对她来说似乎是一件非常羞耻,甚至于是说惭愧的事。
呃……我的无心之言貌似发挥出了意料之外的效果,安娜学姐意外的高攻低防呢。
“所以补充一下糖分吧。”烟珑指了指之前就注意到的,与补血汤一同放于桌上的精致包装盒,“虽然不多,不过就着甜汤垫垫肚子也是好的。”
“失礼了。”站起,安娜郑重的行了个礼,才拿过纸盒打开,拾起勺子轻轻挖下一角送入嘴里,含吮品尝片刻后道,“你花了不少心思吧。”
“倒也没什么,闲着也闲着,本来是准备昨天晚上送一份你的……”
说着,烟珑面色一沉,想到昨天丝尔维殿上的事咬了咬牙,可很快便收起那些不好的情绪,展颜一笑,只是叫人看来这笑未免是落寞了些。
“不过你那时不太方便,我便就没去打搅了,如今看来倒也是无巧不成书。
“你昨晚去过丝尔维殿?”安娜娥眉微蹙,显得有些意外,“不会呀,我不可能没发现你的呀,就算我没有,母亲她也该察觉到的。”
“嗯,大概是你们太忙没看到吧。”思虑一二后,烟珑在原句的基础上加上了一个不确定性的大概。
如今想来,舞会上他人的视而不见也是烟玲在其中做的古,那么连母亲她们都瞒过去的烟玲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一向知进退的烟珑一时间有些不敢深思下去了。
他太危险了,不过好在他的目标只是我,那么我要做的就是不要牵扯上母亲她们,打个岔结束这个问题吧。
“安娜学姐,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这甜点是我做的呢,也有可能是我买的呀。”
“这个吗,其实昨天上午我跟踪了你一小会。”展开微皱起的娥眉,安娜用最平静的口气说出了最恐怖的话。
“啊?!”此话一出,惊的烟珑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有些在意你的境况,就抽空看了你一小会,只是一小会哦,真的,没骗你。”伸出食指,安娜一脸认真的再三申明道。
你这样会越描越黑的呀,安娜学姐,而且就算你骗了我,我也不会知道的,真的是呆的可爱了。
“而且这个味道我小时候尝到过,虽谈不上多特别,但也是记忆犹新,很显然这是图书馆里那位主厨的手艺。”
说到这安娜顿了顿,之前消退的红霞,逐渐再次浮现出来。
“你从图书馆出来时,提着的都是做这个原材料,我知道……学院里也有不少……恋……恋人去找……专门去学……就是说……”
到后面声音带着羞意逐渐减小,最终声如蚊呐,细若游丝。
“好了好了,我知道。”
啊!虽然害羞的安娜学姐也很可爱,但再不打住的话,她似乎就要呜的一声晕过去了。
“话说回来,你怎么还穿着礼服呀,该不是从昨天起就一直陪在我身旁吧。”
刚醒来脑子尚还混沌,加之之前那些刺激的操作,烟珑此刻才堪堪反应过来对方着装的问题。
见鬼,最近看人看事好像总是慢半拍。
“嗯,不太放心你就留下来照看了,而且今晚的宴会需要继续着正装……”
牛!学院里的人是有多变态的适应能力呀,昨晚才经历过流弹四射横尸遍野的保卫战,今晚就又接着奏乐接着舞了?
“那你不出席可以吗,快快快,反正我也没什么事的醒了,别为了我耽误了时间,现在赶过去还来得急吧,唉呀!真是的,我又拖你们后腿了。”
越说烟珑越懊悔不已,以至于急的抓耳挠腮,捶胸顿足,一面暗自埋怨自己为什么没能再醒早一点,一面催促着安娜快去。
“没事。”安娜一手搭在烟珑懊恼的抓弄头发的胳膊上,一手抚胸柔声道,“没有谁拖累谁,虽然地点不太对,但我正是为你而来。”
“为我而来?”嘴里痴痴的来回念叨着,烟珑眼中逐渐亮起光彩。
“本来我是想昨天陪着你的,因为我感觉你一个人呆在家里一定会感到很寂寞不安吧,会觉得被遗忘了,而心里难受的想哭吧……”
被言中的烟珑脸上忽的一红,悄悄的偏过头,手上羞答答的揉捏起被子的一角。
“不过很抱歉,昨天的情况很特殊,我们不得不出面,这是我想说的,同时也是母亲她们的原话。”
“昨天冷落了你,实非我与母亲姨妈她们的心愿,只是不得已为之,希望你能谅解。”
“母亲她们昨天一直记挂着你,我也是,本来我们是打算等事情处理妥当,就今天与你一同前往宴会的,只是没想到出了意外……”
确实,正常进行的话,我本该昨晚蜗居家里的,只是有一只箱外之手干涉了。
“我将我在丝尔维殿的第一支舞留了下来,本想邀你今天共舞的,只是可惜……”
烟玲呀烟玲,你到底有何目……等等!安娜学姐好像说她特意将她舞会上的第一支舞留了下来!还说要邀我共舞来着!
“你没有答应金……纳奥罗哲的邀约吗?!”烟珑瞪圆了眼睛,眼中闪烁着兴奋期待又惊讶的神彩,“我明明看到了他上楼邀请你了。”
“根据血族的传统,女性一般是不会随便接受外人的邀舞的,如需出面跳开场的第一支舞的话,会由家人作陪,我以往的舞伴是蜜尔娜姨妈,由她跳男步那部分。”
蜜尔娜姨妈吗,确实,不张嘴的话,一定是酷酷的高冷范,直接斩男又斩女,嘎嘎收割倾幕之心。
“现在还作数吗?”烟珑郑重其事又满怀期待的凑近问道,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安娜,像只讨宠的小狗。
“当然,只是……”安娜说着担忧的看向烟珑卧在被子下的身体,“你刚刚醒来,身体尚还虚弱,不宜劳累,要不还是改天吧。”
耶耶耶!她答应了!
“没事,现在就可以的。”
听见可以的答复,烟珑显的犹为的迫不及待,忙掀开被子,调转身形欲下床。
但平时极为稀疏平常的一个动作,如今做来却如登天般艰难,短短一个下床动作所带来的疼痛就远远超乎了他之前的预想。
当然如果仅是这样,咬着牙待习惯了倒也无所谓,麻烦的是自己的腿,它使不上力气了,扶着东西都还跟百岁老人般颤颤巍巍的,就更别谈轻盈的舞蹈了。
拜托,你只是挨了两枚子弹,又不是下半身瘫痪了,怎么颤成这样呀,草,早知道以前放假就好好锻炼身体,不睡那么多懒觉了。
喂!烟珑,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的,改天?谁知道改天是哪天。
“不要勉强自己了。”看着烟珑咬紧的腮帮子,以及那微曲着不敢绷直的两腿,安娜赶忙上前一步搀扶住对方,不忍心的道。
她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为这种无足轻重的事为难自己,甚至损害自己还未康复的身体。
想到之前两次他都奋不顾身的拯救自己,只觉得这样的他让人心疼。
安娜对烟珑隐约有些微妙的感觉,但并不敢确定,许是天生在感情上就有些淡薄,让她无法去正视自己的感情,也看不清他人的感情。
但烟珑也有自己的坚持,虽然幼稚又缺乏理智,可人生总会有那么几件事会叫人抛掉所谓理性,去疯狂的拼搏一把,尽管这在外人看来是不成熟且可笑的。
就算跳完一曲之后,自己要一动不能动的瘫在病床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他也甘之如饴。
当原本的那份失落得到了填补,当事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抑制住激动的心情的,喜悦感动众多情绪充斥心头,叫人一刻也不愿多等。
她特意留下一舞给他,而他也迫不及待的想回应对方,于是奇迹诞生了。
虚空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烟珑的病痛从身体中抽出,取而代之的是用不尽的活力。
一瞬间,烟珑困乏的精神得到清明,身上不疼了,腿也不颤了,整个人犹如伐筋洗髓了一般,神清气爽,精气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这就是烟玲所说的礼物吗,这小子,还真是什么都让他算准了。
“没勉强,实在撑不住我会跟你说的,而且佳人邀约,若是负约实在扫兴。”走到露台外,沐浴在皎皎的月华之下,烟珑谦恭的微微躬身,一支手背在背后彬彬有礼地摊开左手,“所以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知我是否有幸与你共舞一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