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那尴尬的小插曲,三人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那么,圣诞日,你还想听我与我老婆的故事吗?死亡并非我们的终点,后面还有一大段精彩的内容哩。”
“不了,阿道克船长,我很羡慕你与你妻子的感情,但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情。”
圣诞日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你既知道小平安夜的情况,那我就直说了,我要提走我母亲的那笔钱。”
“哦…小家伙已经到会偷大人钱的年纪了?”
阿道克船长的嘴好像闲不下来,他往嘴里反复塞入烟草槟郎与烈酒,让安息日怀疑他到底是如何不得口腔癌的?
“为什么不行?”
安息日拉住船长的手,不让他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你也知道圣诞日母亲是什么样子,老东西,你不会把那笔钱贪掉了吧?”
“吼哦…我是喜欢钱,但我还看不上魅魔的擦屁股钱。”
“我还是会和以前一样,每月给你三美元零花钱,这是我和你妈说好了的。”
他咀嚼烟草的嘴停了下来,皱巴巴的眼皮下,那双黑亮的小眼睛露出危险而嘲讽的光芒。
“别忘了,小魅魔,你还欠我一大笔钱呢。”
两个孩子瞬间露出防备的表情,把阿道克船长逗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小畜生们,不要轻易地就炸毛,我要真想干什么,你们两人早就被拴上链子等着出售了。”
阿道克笑了笑,神秘兮兮地看着两人。
“但是,小圣诞日,我有两个赚钱的买卖,能让你直接赚够那该死的一万美元。”
他拍拍手,满脸羞红的奎帕走进来,这回她背上驮着一身衣物。
“第一个法子,”
阿道克船长那香肠一样粗壮的手指抓过衣物,粗暴地甩甩,在桌子上展开。
那是一件修女的服装,或是说以修女服为原型的暴露内衣,镂空与半透明的薄纱能让穿着者隐隐约约显露大量肌肤,而束缚与修女服的保守风格又增加了禁欲之感。
“魅魔在这个时代已经成为传说了,你这样的魅魔杂种也只会出现在故事中了。有几个认识你母亲的大人物联系我,希望你们母子能在舞会上表演一场……”
话没说完,圣诞日拼命的摇头,
“不,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安息日,你说对吧?”
他看向自己的盟友寻求支持,但却看见安息日看了看修女服,又看了看他。
“干…干甚么?”
“圣诞日……”
安息日小声嘀咕,
“就当是为了平安夜,成为魅魔吧。”
“不要!”
圣诞日一拳砸在她脑壳上。
看着对方拒绝,阿道克船长叹气着收起衣服。
“喔,那太可惜了,圣诞日,不要拒绝自己血脉的力量,我向你保证,你不管去哪里都会成为最耀眼的明星。但你这蠢卷心菜,铁了心要和其他调查员一起在泥坑里挣扎。”
“我不会成为母亲那样的人,阿道克先生,如果你的第二个赚钱的门路依旧是羞辱我的话,我想我们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哦哦,小家伙别着急,我这第二个方法你绝对不会拒绝……”
他正说间,人马少女奎帕急匆匆的走进来,在阿道克船长耳边低语几句。
“啊,你们要等等,我这边有一些私事找上门了。”
破破烂烂的旅馆木门被粗暴推开,生锈的风铃被撞的叮叮当当,五名健硕的身影弯着腰挤进旅馆。
“阿道克!你这遭瘟的臭虫!”
为首一名壮汉劈头盖脸地进来就骂,他头戴小毡帽,黝黑干裂的面孔上布满粗糙的皱纹,随着他走动,头发里沾染的盐渣纷纷落下。
他想直接冲到老船长面前,一低头,却发现一个小女孩挡在身前。
“喂喂!伙计,放尊重点,你知道你在骂谁吗?”
安息日抬头看着这个高大的水手,嚷嚷着截停住了他。
“你谁家小孩?”
壮硕的水手伸出手,不耐烦的想推开她,可他伸出的手却被安息日牢牢抓住,意识到自己居然被这个瘦小的女孩给抓住的水手心中一惊,他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掰开安息日,可他的手就像被老虎钳钳住一样无法挣脱。
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一点点掰到即将断裂的位置,水手心中顿感不妙,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无数存在是无法依靠外貌来衡量力量的,但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这样的怪物。
其他四人见自家老大被一个小女孩困住,纷纷犹豫要不要上去帮忙。
“你们都滚开!”
水手痛的额头冷汗直冒,他只觉指头的剧痛加大了,为了不让自己手真的被捏碎,水手连忙让自家小弟不要乱动。
“阿道克,他是谁?”
看对方已经认清自己的力量,安息日一把将他甩开,嫌弃地擦了擦手上沾着的油污,转头问阿道克船长。
“自大的无名小卒而已,他谁都不是,再过一个礼拜,你就能在海底见到他,会再来个人顶替他的位置。”
阿道克船长又点燃了他的那根烟斗,眯着眼,露出怀念的神色。
“我亲眼见证了佛罗里达最传奇的那一代人,瞧瞧现在,这里剩下的都是这种不入流的瘪三混混,跟小姑娘牵牵手就吓的窜稀。”
“老狗,你知道我是谁吗?”
退回到同伴中间的水手似乎找回了勇气,几个大汉撸起袖子,把三人围住。
“阿道克,我来给我你划个道,让你的人滚出德罕街,”
水手说着,从大衣中掏出手枪,
“从今往后,你给我在小旅馆里老老实实待着,这样今后你就不用担心睡觉时脑门挨上一枪子儿!”
“唉……”
阿道克船长缓缓的叹气,将他的烟斗对准圣诞日敲了敲,
“圣诞日,这么久不见,你的手艺生疏了吗?”
“没有,阿道克先生,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很高兴能继续做你的委托人。”
察觉到他话中意思的圣诞日把双手慢慢放入腰间口袋,握紧了匕首。
“很好,做掉他们。”
就在阿道克船长说话的瞬间,水手便飞快的举起了枪,他首先瞄准了安息日这个最大的威胁,连开几枪。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安息日只来的及下意识抬手格挡。飞射的弹丸轻松切开她的皮肤与脂肪,钻碎骨头,三发子弹打断了手指,把她的两个小臂骨击的粉碎,两发打穿肚子,让她肚子里的五颜六色的香料像沙漏一样漏出来,最后一发子弹也最为致命,它正好从安息日的鼻梁旋转着射入,顺着额窦将大脑搅得稀烂。
大脑遭到的重创使安息日的四肢反射性地缩紧,直直的摔倒在地。
“安息日!”
看到这一切的圣诞日焦急的大喊,刚刚他看到水手开枪时就连忙翻滚躲避,顺便用匕首切断了一名敌人的脚腕。
在这个世界脑部受伤依然是最致命的致命伤。身体其他部位哪怕受再重的伤也可以通过换个身体来解决,而脑部受创则完全没有医治的可能,哪怕侥幸活下来,也必然伴随着记忆大量缺失与痛苦的后遗症。
“魅魔别叫,下一个就是你了!”
水手大声笑着,他们所有人都认识圣诞日的母亲,也自然听说过这个混血魅魔亚人。这个小子离开了联邦调查局保护就是个香饽饽,不知道多少人想来一只能祖传的魅魔呢!
水手看向圣诞日的眼睛里不由得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他干脆收起手,跨过安息日的尸体准备活捉圣诞日。
但是,正当他跨过安息日倒下的尸体时,裆部突然传来无法忍受的剧痛,让他的面孔上的贪婪笑容与痛苦表情扭曲在一起,显得滑稽而诡异。
就在刚刚,安息日先是听到几声枪响,然后一阵恍惚,再睁眼发现自己就躺在地上,头顶上正有一双腿跨过她。
安息日正想对着那大胯一把抓去,却发现自己粉碎的双臂还在愈合中,于是就直接双腿发力,一口咬下去。
噗啪!
少女的力量本就诡异地超乎常人,更何况是咬合力。听着上面水手发出的惨叫,安息日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这可怜的家伙现在只能去西海岸给自己买一张跨太平洋的船票,跑去大清当个洋太监了。
但,安息日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起来。随着水手的血液流进口腔,它们并没有流进肚子,而是直接被吸收掉,就像是倒进沙漠的一杯水。安息日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颗干旱多年的大树,正在疯狂地渴求着鲜血的滋润。
“圣诞日…我,我…感觉有些奇怪……”
饥渴的躁动逐渐化为尖锐的利爪,撕咬诱惑着安息日的内心,催促她顺从于铭刻内心的本能。
身体愈发燥热,对鲜血的渴望愈发强烈,空气中弥漫的甜腻的血腥气味与男人令人愉悦的痛苦嚎叫都在刺激她的神经。安息日死死盯着那倒地呻吟的水手,视线紧锁他的咽喉,脑中无数杀戮的狂想浮现,现在安息日无限渴望撕开那脆弱的脖颈,让炽热的血液泼洒全身。
“咕……”
少女不禁咽了咽口水,她已经无法抑制狂热的本能欲望了。
“圣诞日,我…饿了……”
两只慢慢生长出血肉的手臂抵在地面,舌头慢慢舔舐着洒落地面的鲜血,循着血迹,一点点爬向男人。
水手此时瘫软在地上,不只是因为疼痛,更是因为恐惧。来自血脉中遗传对捕食者的恐惧充斥着他的内心,此时他好像回到了数百万年前,倒在熄灭的火堆前,恐惧地看着那黑暗中的影子。
“血裔……”
他那颤抖而打结的舌头慢慢吐出了这个名字,那已经被本能掌控的少女耳朵动了动,仿佛被打开了捕猎的开关,慢慢地爬到他身前,如第一次进食的幼兽般,好奇地嗅着他,仿佛在寻找最美味的部位。
少女柔软的身子贴在他的身上,那沾满血污的可爱面庞慢慢凑到水手的脖颈,就像是小袋鼠刚出生就知道钻入母亲的袋子,人类婴儿刚出生就会用嘴巴**一样,感觉到颈动脉中涌动的鲜血后,少女本能的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圣诞日与几人目瞪口呆的站在旁边,阿道克船长则皱着眉头,连烟杆烧起来都没感觉到。
安息日她……
在与食人的鱼种战斗时,圣诞日就察觉到安息日的力量过分的强大了,完全超出了凡人的极限。不过那时候他只觉得对方是某种亚人的混血,但圣诞日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吸血鬼。
吸血鬼这种神话生物已经绝迹很久了,但数千年来他们一族给人类带来的恐惧却没有消失。圣诞日之前所在的联邦调查局,就是在曾经那个吸血鬼统治不列颠的年代,为了对付这些怪物而成立的,哪怕到了圣诞日这一代人只在童话中听说过吸血鬼这种生物,联邦调查员也依旧保留着吸血鬼猎人这个正规的称呼。
呲!
颈动脉喷出的鲜血直接染红了天花板,吸血鬼少女连忙用小嘴堵住那个喷血的创口,炽热甜美的血浆在口腔中炸裂,稍稍缓解了她心中无尽的饥饿。
水手瘫在地上无力的抽动,不只是血液,他的灵魂与生命力也在一同流失,健壮的肌肉变得松垮干瘪,年轻的面容刹那间爬满皱纹。看着这恐怖的惨状,其余几名跟班吓得软在地上,虽然他们都是见过血的打手,但吸血鬼带来的恐惧是一种来自灵魂与基因的魔法,哪怕是他们这群凶恶的壮汉也只能倒在地上发抖。
不过圣诞日没有受恐惧效果的影响,他体内来自魅魔血脉的力量帮助了他,趁着敌人瘫在地上,圣诞日走上去一一抹脖放血。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大快朵颐中的安息日,此时她才是最大的威胁。
圣诞日觉得安息日不会伤害他,但他不敢确定吸嗨了的安息日能不能保持自我,会不会在疯狂中把他一起炫了。
随着安息日将几人放血,空气中的血腥气愈发浓厚,安息日整个人坐在血液中大肆畅饮,随着不断的进食,她的满头蓬松白毛逐渐变得乌黑柔顺,黯淡的双瞳也变得愈发猩红,闪烁着危险与疯狂的光芒。
这是她第一次吸血吗?
看着安息日那逐渐变黑的头发,圣诞日不禁在心里发问。
按照他在联邦调查局中学到的知识,吸血鬼们都是黑发。这也是圣诞日之前从未想过一头白发的安息日是吸血鬼的原因。
圣诞日也不确定自己将其余几人杀死的行为是否正确,按照他学到的,饥饿的吸血鬼在饱腹后会恢复理智,但实力也会大量增长,如果安息日将几人吸干而没有回复理智,那圣诞日和阿道克船长可就危险了。
吸血鬼一次进食在四千毫升左右,但眼前癫狂的安息日丢下了已经成木乃伊的水手,爬向下一人。
吃的有点多啊,不过这是孩子第一次吃饭,看给她饿成什么样子了,我……
圣诞日的手不自觉地放在腹部,做为一只半魅魔,他很能共情安息日每天忍饥挨饿的煎熬感觉。
但很快,圣诞日的眉头紧皱起来,安息日的食量也太大了吧?
眼前几个人倾刻间化为了干瘪的肉块,吸血鬼少女坐在尸堆中,显然还没有满足,像一只小猫一样舔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小舌头不断搜刮着任何角落里的血液。
很快,圣诞日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了,少女的鼻子皱了皱,顺着新鲜生命的香气,看向了圣诞日与阿道克船长。
“安息日!醒一醒!是我!圣诞日”
握紧手中的匕首,圣诞日挡在老船长身前,
“阿道克先生,你先走,逃跑的话我是没问题……”
话音未落,凌厉的风夹杂着血腥气袭来,圣诞日暗道不妙,下一刻他就被少女扑倒在地上。
“喂!安息日!我是圣诞日!”
他挣扎着试图叫醒饥饿的安息日,但对方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呼唤。少女饥饿而苍白的脸上挂着表情崩坏的狂气,为身下这个小孩的美味而欣喜。
安息日张嘴一口咬下去,圣诞日连忙用胳膊格挡,吸血鬼尖锐的虎牙轻而易举的撕开了他的手臂。但就在安息日体内的魅魔血液流淌而出时,殷红的鲜血滴在地上,自动绘画成无数亵神的**古老文字,这些疯狂的字符即刻亮起,瞬息间,耳边一声诱惑的呢喃,圣诞日的血液燃烧起来,这些来自地狱的亵渎火焰直接灼烧生命的灵魂,哪怕是没有痛觉的安息日也被烫了一嘴泡。
“这,这是……”
疑惑间,耳边的呢喃低声呻吟着答案,这是来自他魅魔种族的反吸血鬼自动防御,随着圣诞日的受伤被自动激活了。
“呜呜……”
受伤的安息日捂住嘴跳到一旁,委屈的盯着圣诞日,对他呜呜地呲牙威胁。不过似乎意识到圣诞日是一只扎嘴的刺猬,吸血少女转头把目标定为了阿道克船长。
“船长小心!”
圣诞日的警告话音未落,少女就用惊人的速度冲到阿道克船长面前。
但老船长没有躲避也没有攻击,而是笑着站起身,拿起随身的小刀,在自己掌心划开一道口子。
他是想喂饱安息日吗?
圣诞日想着,他很想警告阿道克船长安息日的食量大的惊人,这么几滴血不仅喂不饱她,反而会激起她的攻击性。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圣诞日的预料,在阿道克船长的血液流出后,原本正在冲刺的安息日一个急刹车,硬生生停在了阿道克船长三米开外。
吸血鬼少女疑惑地绕着老船长转圈,本能告诉他这是一个可以吸食的人类,但闻着他血液的气味,安息日身体的每一滴血都在恶心的作呕。
这…这是……
圣诞日张大嘴巴吃惊的看着这一幕,随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是了,由于阿道克船长每天大量摄入的烟草,槟郎与烈酒,再加上他最爱的黑火药朗姆酒,以及吸食在花旗国泛滥的白面与叶子。这些东西每天在阿道克船长体内积累与混杂,早就让他的血液比烂泥巴还污秽与恶臭口牙!
这就是阿道克船长的自动反吸血鬼防御系统吗?
只见阿道克船长手一甩,黑色的浓稠血浆飞溅而出,吸血鬼少女惊叫一声,像是被脏水溅到的贵族少女一样慌张躲开,生怕那液体弄到自己身上。
但阿道克船长没有放过她,老头子站起身,追着吸血鬼小姐在房间里乱跑。
“嘿!妹子看招!”
最终,阿道克船长把安息**入墙角,拽着她领口大喊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棵大蒜丢到嘴里,大嚼几口后,双眼通红鼓胀,腹部下沉发力,胸中猛猛狂吸一大口气。
“请…请不要…”
感觉到恐怖威胁的安息日,哪怕在渴血狂乱的状态,居然都开口说话了!
“嗝!!!!!!!!!”
没有理会少女颤抖的求饶,阿道克船长直接贴着对方释放了大招,无尽的酒臭,烂鱼味,以及最致命的大蒜味道直直冲击少女的面颊。吸血鬼小姐还没来得及挣扎,就两眼一翻,变成蚊香眼晕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这…居然是用这种方式吗?
圣诞日做梦都没有想到这种制服吸血鬼的方法。
不过……那味道连他都闻着头昏,更何况里面还混入了对吸血鬼特攻的大蒜。
“呵哈哈!魅魔小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看出了对方的惊讶,阿道克船长大笑着拍拍肚子,嘴巴发出的味道让圣诞日捏紧鼻子。
“来吧小子,快把你妹子抗上楼锁住,她一时半会还醒不来哩!”
圣诞日赶忙上去抱起安息日,吸血鬼少女此时正平静的昏眠,恬静苍白的面孔让人怜爱,沾染的血污更是添加几分危险的魅力。
但……
圣诞日翻翻白眼,安息日身上现在的味道让他恶心的想吐,更何况她身上的阿道克之嗝还混杂了吸血鬼本身的血腥气味。
呕……
圣诞日强忍胃部的翻滚,抱着安息日,跟着阿道克船长走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