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厨房门被轻轻推开,玛丽亚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走了出来,那四溢的香气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也巧妙地打破了两人之间略显尴尬的处境。她步伐轻盈地走向餐桌,就像一只优雅的蝴蝶。当她将菜稳稳地放在桌子上时,柯杨不经意间注意到她卷起袖子的手臂上刻着两行字:MARIA 3/209308。那字像是用特殊的颜料刺上去的,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纹身?柯杨不禁在心里暗自思忖,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两行神秘的字符,脑海里满是疑惑。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孩,难道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
玛丽亚似乎没有察觉到柯杨的异样,她微笑着转身走向水果盘。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捏起一颗刚洗好的樱桃,樱桃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就像一颗剔透的红宝石。她走到肖景面前,温柔地将樱桃递给肖景。肖景一下子愣住了,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反应过来,赶忙伸手接过樱桃。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玛丽亚的指尖,那一瞬间,肖景像是被轻微的电流击中一般,心里泛起一阵微妙的涟漪。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着玛丽亚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深邃而明亮,犹如沐浴在清冷月光中的湖水,温润清雅,又像丝丝微风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与宁静。肖景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温柔的漩涡,无法自拔。
玛丽亚做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番茄炒蛋、红烧肉和清炒时蔬之类的,但当肖景将第一口菜送进嘴里的时候,他的味蕾像是被点燃了一般。那番茄炒蛋酸甜可口,鸡蛋鲜嫩得仿佛能在舌尖上跳舞;红烧肉肥瘦相间,入口即化,浓郁的肉香在口腔里肆意弥漫;清炒时蔬保留了蔬菜最原始的清甜,每一口都充满了生机。肖景平时吃饭总是细嚼慢咽,而且只吃一碗米饭就饱了,今天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直接干掉了三碗米饭,每一口都吃得津津有味。
“玛丽亚,你也吃点,就当这是自己的家。”肖景热情地说。
柯杨看肖景一直试图和玛丽亚说话,眼睛里满是好奇和期待,但玛丽亚始终不开口,她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
柯杨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觉得肖景现在就像一个莽撞的孩子,在这个神秘的玛丽亚面前毫无招架之力。他起身离开餐桌,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他的卧室和肖景的差不多大,空间布局简单而规整。床的对面是一扇窗户,窗户的玻璃擦得干干净净,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窗户下是一张中规中矩的书桌,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本书、一支钢笔和一个笔记本。书桌旁边是一个普通斗柜,斗柜的颜色是那种低调的木色,里面放着一些换洗衣服,每一件都叠得整整齐齐。床的侧边是一排书橱,书橱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有商业管理类的,有文学名著,还有一些关于历史和哲学的书籍。整个房间干净整洁,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就像柯杨本人一样,简洁而有条理。
柯杨在自己的房间里慢慢地踱着步,他的脚步有些沉重。虽然刚才在饭厅跟肖景嘴硬,表现出坚决不会向父亲借钱的态度,但他心里始终像有一团乱麻,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去找父亲借钱。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父亲那略带嘲讽的笑容和那冰冷的眼神,一想到要再次面对父亲,他就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但店铺目前的资金状况又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他之前的努力可能就会付诸东流。他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内心陷入了深深的挣扎之中。
还记得那一天,柯杨像往常一样被父亲叫到了办公室。那间办公室宽敞而又气派,巨大的落地窗透进来的光线都仿佛带着一种压迫感。父亲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表情严肃得让人有些害怕。
突然,父亲面无表情地说要把思铭路74号的店铺给他经营,柯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没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父亲就示意秘书转给他六十万。柯杨满心疑惑,他直直地看着父亲,问道:“爸,为什么?”父亲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如果有本事,就证明给我看。”那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就像一块冰冷的铁块砸在柯杨的心头。柯杨把这视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挑战,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来。
在父亲面前,柯杨从来都感觉自己像一只渺小的蝼蚁,抬不起头来。父亲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像是命令,容不得别人有丝毫的反驳。但柯杨有时候也会疑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偏差。
他记得在童年的时光,父亲曾是一个温和的人,那时父亲的笑容就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温暖,会带着他去公园玩耍,会耐心地给他讲睡前故事。可是自从母亲有一天突然消失后,一切都变了。那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晨,柯杨醒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母亲。
从那以后,父亲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孤僻起来,整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或者书房里,很少再和柯杨交流,脾气也越来越暴怒,一点小事就会大发雷霆。
柯杨常常想,这些转变貌似是在一天之中形成的?但仔细想想,可能也不是,时间太久了,他实在记不清了。柯杨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些不开心的过往从脑海里甩掉,可那些回忆就像扎根在心底的刺,时不时地刺痛他一下。
柯杨在自己的房间里反复踱步。他深知,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还有肖景。肖景可是义无反顾地相信他、帮助他的。仅仅为了自己的面子而不顾别人吗?这个问题像把锤子,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他的心。
柯杨越想越心烦意乱,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矛盾的情绪撕裂了。突然,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停下了踱步的脚步。他走到书桌前,用力地拉开抽屉。里面有一块金属制的旧手表,他用拇指摩挲着表面,那粗糙的质感让他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不去求他,就完全没有希望;去了,或许还有挽救的余地。就算被骂一顿,被嘲笑一番,那又如何?大不了白去一趟,来日方长,再想别的办法吧!想到这里,柯杨感觉恢复了情绪,他将手表放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