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呈露看到柯杨这样看着自己,脸颊也微微泛红。
柯杨见她这样,竟突然心跳加速起来。他的女性朋友本来就不多,也很少对女人心动,但此时此刻,心跳却那么明显。柯杨生怕自己的窘迫被许呈露看出,他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不能忘了正事,得探探她的口风。短短几秒间,柯杨思虑纠结,动作僵硬,突然,他选择在许呈露的对面坐了下来。
为了延续话题避免尴尬,柯杨继续自我介绍到:“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和零元杂货铺的老板高先生一起组织了今天的活动。”
“我是想来听一首歌的,海报上的那位歌手。”许呈露似乎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她指了指放在店里的周玉苓的海报。
“哪首歌呢?”柯杨问。
“《秋》。应该是某个很重要的人给我听的,但我想不起来了。”许呈露皱了皱眉,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来。
这时玛丽亚端来一份草莓慕斯,鲜艳欲滴的草莓被放置在雪白的奶油上。
许呈露道谢后从包里拿出手机,她指着一张《四季》的黑胶唱片给柯杨看。“你看,这张唱片我也有,我想这首歌应该和我有很大的关联,但别的就是想不起来了。”
柯杨接过手机,仔细地看了一下,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我没有唱机,所以我播放不了。”许呈露有些遗憾地说,嘴巴微微嘟起。
“哦......”柯杨说,“你知道我们这次的活动吧,可以偷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只要不被发现。”
“说偷,其实只是买。”许呈露补充到。“我们交过会员费了。后来第二次再去,这张唱片已经没了。所以,”许呈露耸了耸肩,“我看到你们店里贴的海报,就来咖啡店里听了。”
“那我放给你听吧?”柯杨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被动的他,面对这个陌生的女子变得主动起来。
“那太好啦!”许呈露眨巴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柯杨犹豫了一下:“其实,这也是我最喜欢的歌。”
“真的?”许呈露继续追问,眼睛睁得大大的。
柯杨欲语还休,许呈露喝了口咖啡,盯着他。
柯杨看着许呈露的眼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这首歌,是我外婆最喜欢的。”柯杨说起往事,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小时候,我爸工作忙,我妈不在家,只要一放假,我就去外婆家。她喜欢周玉苓,特别喜欢《秋》这首歌,常在午睡的时候放。每次听到这首歌,我都想起她。”
“老人家很有品味呀!”许呈露微微笑,笑容很甜。
柯杨看着许呈露,竟然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他那坚硬外壳似乎在这一刻有了一丝松动。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喜欢小资情调。她喜欢喝咖啡,还喜欢听古典音乐。”柯杨继续说着,他的话匣子打开了。
“所以你开咖啡店也是因为外婆吗?”许呈露好奇地问。
“小时候,外婆常跟我说,如果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咖啡店,每天喝一杯自己现磨的咖啡,把这份小幸福分享给别人,这就是理想的生活。”柯杨回忆着,眼里露出一丝幸福的神色。
“跟美女聊天呢?”突然肖景的声音像炸雷一样,把柯杨吓了一跳。柯杨意识到自己向一个陌生女子吐露出太多深藏心底的话,他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赶紧站起来,结束谈话。
“啊,我去放歌吧。”他快步走开,脚步慌乱。
柯杨小心翼翼地拿出自己珍藏的唱片,那是一张年代有些久远的黑胶唱片,封面上有着些许划痕,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它在柯杨心中的价值。他将唱片缓缓放进唱机,随着唱针落下,熟悉的旋律如同涓涓细流般淌出,那音符像是一把神奇的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大门,他好像又回到儿时在外婆的摇椅边。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外婆慈祥的脸上,摇椅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与旋律交织在一起。思念绵长,如同藤蔓一般缠绕过他的童年光景,每一个和外婆在一起的画面都在脑海中鲜活起来。
许呈露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歌,她的眼神有些迷离,脑海中思绪凌乱。那旋律像是一阵旋风,在她的脑海里卷起无数的思绪碎片,好像出现了许多的场景,却又如同雾里看花,什么也捕捉不到。一种莫名的悲伤油然而生,像潮水一样慢慢淹没她的内心。她不经意间瞧见柯杨悲伤的侧脸,那侧脸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落寞,她突然觉得一阵揪心,仿佛柯杨的悲伤传递到了她的心里,让她难过得落下泪来。
柯杨沉浸在歌声里,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回忆。回想起曾经有一次,午后的阳光炽热而浓烈,外婆在午睡时被梦魇惊醒,额头上满是汗珠。而那时,唱机里正放着这首歌,外婆突然不知何故抑声哭泣。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滑落。当年幼小的柯杨站在一旁,感到很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外婆,只能用小手轻轻擦拭外婆的泪水。直至现在,他还是不明白,是怎样的情感才会使一个人会在一时间难以自持地落泪。他皱着眉头,想到此,他不免有些沮丧,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理解过外婆的内心世界。
肖景他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高象形身边,嘴角带着一抹好奇的微笑。
“你会偷什么,高老板?”他凑上前低声问,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偷什么?”高象形一边陶醉在音乐之中,身体似乎在随着旋律微微晃动,一边回答:“偷物品我不太有兴趣,偷心吧。”
“偷心?”肖景眼睛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身体前倾,“怎么偷?”
“因人而异,有些人很容易,有些人却很难。偷物品只是一次性的,但人心却会不断变化。”高象形微微抬起头,目光有些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人心的奥秘。
“那才更有趣,不是吗?”肖景两眼放光。
“是啊。其实,每个人都会偷东西,这是被写在人类基因里的属性。”高象形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像是在陈述一个众人皆知的事实。
“劣根性吗?原罪?”肖景问到,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高象形摇摇头:“不是什么劣根性,我认为这是一个中性的属性。每个人都有,只是有些人表现得更高调,有些人善于隐藏而已。有些人的技法高超,有些人有心无力。”
说着,他不慌不忙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那打火机的外壳有着精致的花纹,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他递到肖景面前:“偷,这本来就是一件平常小事。只是因为大家都避之不提,所以当我把它摆上台面,才显得有意思了。”
肖景接过自己的打火机,先是一愣,随后眼神由惊愕转为崇拜,他双手作揖,身体微微弯曲:“高老板厉害!”
“你也是,那本书,你已经到手了吧?”高象形把上次肖景喜欢的彩绘书也带到咖啡店来了,那本书放在桌子的一角,封面色彩斑斓。而肖景也的确凭自己的本事拿到了,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肖景笑了笑,不好意思中带着得意,挠了挠头:“高老板,你可真了解我。”
“高老板对偷人怎么看?”距离几米外的陈太太走过来,摇曳生姿,声音慵懒,如同一只刚刚睡醒的猫,气氛突然变得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