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第一次觉得海边嘎嘎叫的海鸟是如此的亲切,他将马车从船舱中小心的驾驶了出来,又准备回头去接还在甲板上的卡莲时,发现卡莲已经自己走上岸了。
“感谢你们一路上的照顾,”卡尔向安德森夫妇道谢,“我们就此告辞了!”
“只不过顺路帮一把罢了,”安德森与卡尔握手告别,“我和安娜准备先住在她父母那儿,就在城东面的峭壁那里,要是有空的话你们常来玩啊!”
在与安德森挥手告别后,卡尔向卡莲伸出了手,“上车吧,卡莲”卡莲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白嫩的手搭在了卡尔的大手上,卡尔轻轻一提,顺势将卡莲拉上了马车,坐在了自己身边。
“驾!”卡尔此时还沉浸在回家的喜悦中,“我们先去一个地方,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再带你去吃饭,可以吗?”
“嗯,好的,”卡莲微微点头,她看着卡尔一脸兴冲冲的样子,不禁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你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啊,去见我在亚伦唯一的亲人,”卡尔笑着回答。
卡尔驾驶着马车熟练地穿梭于亚伦的大街小巷中,一路上卡尔不忘向卡莲介绍自己熟悉的亚伦城,但其实很多东西也就是卡尔道听途说的,作为一个被教会收养的穷小子,卡尔的活动范围差不多就是以百合花教堂为中心的一个小圆罢了。
“就是这里了,百合花大教堂!”卡尔的马车停在了亚伦城中心的偏南方,这座教堂之所以被称为百合花教堂,是因为整栋建筑是由白色的大理石堆砌而成的,这些白色的石头被南方的海风打磨的光洁平整,远远望去就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可是卡尔并没有急着把马车停到教堂里面去,而是绕到了教堂后面的居民区,在一栋普通的平房前停了下来。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把马停在家门口,”卡尔刚把马车停下,就听见房子里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剧烈的咳嗽声和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你这臭小子,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断!!”
房屋的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的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刚想发作却发现停在自己家门口的是一辆没见过的马车。站在马车旁的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和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
“摩根神父!”卡尔在老人家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上前行礼,“我是卡尔雷尔啊,我从帕拉汶回来了!”
“卡尔雷尔?”老神父眯着眼睛,另一只手却偷偷地举起了拐杖,“你凑近点给我看看。。。。”
卡尔真的把身子又往前凑了凑。。。。
“我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去了那么久连一封信都不知道寄回来,还卡尔雷尔,你当我真的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吗?”摩根神父举起拐杖对着卡尔的后背就是一下,卡尔连忙闪开却还是被抽中了胳膊,疼的他龇牙咧嘴。。
“臭小子跑到哪里去野了?这都快夏天了,我记得你走的时候还是刚刚开春,”看着老神父又举起了手里的拐杖,卡尔忙说,“我就去了趟帕拉汶,只不过出了点事情被耽搁了。。。”
“你说,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卡尔一时半会编不出话来。
“你还骗我?!安东尼都写信跟我说过了,你小子混在北方巡礼团里跑到萨哥森去了,”老神父又是一拐杖抽在了卡尔的小腿上,“北方好啊!啊?为了你那几桶酒,小命都不要了?你这个臭小子。。。”
“别打了别打了,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卡尔一边躲过老神父的拐杖一边说道,“再说了,我这趟是真的赚到钱了。。。我还给你带礼物回来了。。。”
“我老头子稀罕你那点东西?!”这时,老神父看到了一直在旁边偷笑的卡莲,他又勃然大怒道,“好啊,你小子还学会拐骗人家小姑娘了?”
“哪有,是她要跟我回罗多克的!!”卡尔大声辩解道。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会跟你这个傻小子回罗多克??!!”老神父根本不相信,“圣徒在上,你当时连跟教会里的几个修女讲话都会脸红。。。”
“是真的,神父大人,”卡莲出面为卡尔澄清了事实,“是我拜托他带我回罗多克的。”
老神父还是一脸狐疑,“你们先进来!”老神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向屋里挪去,卡尔急忙上前扶住了老人家的胳膊。
摩根神父的家里还是跟卡尔离开时是一样的简单朴素,虽然房子不大,却被分隔成了好几个小房间,除了其中一间房门紧闭外,其他的房间内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唯独显眼的是一尊高大的书架和一架子的书,这恐怕是老神父最值钱的东西了。
“坐!”老神父说话像军官一样简短有力。
“给我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神父坐在了卡尔和卡莲的面前,把拐杖放在了一边,问道。
卡尔没有保留的把所有的事情经过告诉了摩根神父。期间再加上卡莲的补充,摩根神父终于完全了解了全部关于卡莲的事情。
摩根神父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卡尔从没见过的表情,就像是吃了没有熟的葡萄被酸倒了牙的表情。他起身打开了一旁书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卡莲。
“这是教皇大人写给我的信,你自己看看,”他又看向卡尔,说道,“原来就是你小子把萨哥森捅了个大窟窿啊。。。别傻笑!”
卡尔偷偷瞄了一眼卡莲手中的信,只看到了哈伦哥斯堡,国王河之类的字眼,其他的没有看清,他问老神父,“教皇大人为什么会给你写信?”
“老头子我年轻时在德赫瑞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老神父听了很不高兴,“我跟朱利,啊不,现在叫格里高利氏,当时都是德赫瑞姆神学院的学生,就像你和马克西姆利安一样,结果他现在是尊敬的教皇陛下,哪像我都居家休养了。”
“您说是就是吧,”卡尔又问,“马克西现在在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你去教堂里看看不就知道了,”摩根看到,已经看完信的卡莲,正低着头思考着些什么,“看完了吗?露易丝?没想到朱利那个老家伙生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孙女,哪像我这个孤苦伶仃的老头子。。。”
“不是还有我,马克西这些人吗?我们都是被您带大的。。。”卡尔本想安慰老神父,结果老神父摆了摆手,一副 “得了吧”的表情。
“你们不给我在外面丢人就算好了,”老神父又转向卡莲,“怎么样,露易丝。我想这封信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这封信里面写了什么啊?”卡尔本想打开看一看,却被老神父劈手躲了过去。
“私人信件,非礼勿视,”老神父把信又放进了抽屉里。
“呐,卡莲,告诉我信里写了些什么吧,”卡尔问向一旁的卡莲,可是卡莲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卡尔的问题。
“不告诉我算了,对了,看看我给您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了,”卡尔跑到外面自己的马车那里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摩根和卡莲两个人。
“露易丝,我记得当时在你小的时候,我还在德赫瑞姆见过你呢,”摩根微笑着看着卡莲说道,“当时好像你还生着病,结果现在你都这么大了。就听你爷爷的话吧,这样对你,对卡尔都有好处。。。”
“嗯,”卡莲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嗨,你也是知道的,我那个傻徒弟就像我的亲生儿子一样,我太了解他了,”老神父靠在了椅子背上,“他对任何人都是一片好心,这是好事,可也不是件好事。他在萨哥森选择相信你并帮助了你,现在。。。”
门外传来了卡尔的脚步声。摩根神父只能停止了和卡莲的对话,看着卡尔抱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来。
“看看,萨哥森产的鱼油,可以当冻疮膏用;斯瓦迪亚的葡萄酒,我知道您老就好这一口,可是您当主教的时候不能喝;还有这个。。。”卡尔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对老主教介绍。
“还有这个。。。先放着您这里帮我保管一下,”卡尔搬来了那只斯图尔特侯爵酬谢他的盛满金币的木匣。老神父打开了木匣子,也被金晃晃的金币吓了一跳,“圣徒在上,这些诺德人真不得了。你就真放心放在我这里?”
“是的,我准备把这笔钱先存在你这儿,到时候再考虑是投资去格兰梅尔还是干点别的什么。。。”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有什么人钻了进来,在卡尔等人的面前一晃而过,又钻进那扇没有开着门的房间里面去了。
“刚刚那是?查理?!”卡尔伸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还能是谁,不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远房外甥查理,”老主教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小时候还挺机灵的,现在却和城里的那群不学无术的小子混在一起。。。算了算了。。。对了,还有你小子跟里斯特主教欠的1000个第纳尔怎么样了?还了吗?”
“我已经准备好钱了,等我再拜访过其他人了再说,反正他已经等了我几个月了,再等一等也无所谓。”
卡尔两人与老神父挥手告别,临走时老主教不忘嘱咐卡尔,“你赶紧把里斯特的那笔钱还了。以后不要这样冲动了,这次只是你运气好,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保不准你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知道了,知道了。您也注意身体。”
“露易丝,”老神父别有深意的和卡莲握了握手,“下次再见。”
在去教堂的路上,卡尔发现卡莲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了卡莲,那封信里到底写什么了。这几天你怎么都无精打采的?”
“没事,”卡莲回避开了卡尔的目光,却又小声地问,“你还了钱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当然是把你送回家啊。对了,你只让我把你带到罗多克,还没有告诉我你母亲家在哪呢,”卡尔抽了一下缰绳,反问道。
卡莲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回答道,“加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