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一辆普通的马车趁着夜色驶出了百合花大教堂,向着城西去了。在一家叫做“南风酒吧”的小酒馆门口,马车停了下来。年轻的马夫跳下了马车,见左右无人,便赶紧敲了敲马车的车门。
从马车里钻出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宽大的帽子完全遮住了他的脸,在黑暗中完全看不出他是谁。
黑袍人一闪而过,钻进了昏暗的酒吧内。酒馆内弥漫着浓烈的酒味和一股奇怪的糊味,黑袍人不得不捏住了鼻子走了进去。
“里斯特大人,怎么今晚会有空亲自拜访我的小店?”酒馆老板是个中年人,他的口音非常奇怪,像是捋不直自己的舌头。
“诺德佬,我没时间和你废话,”黑袍人摘下了帽子,露出了里斯特那长着鹰钩鼻的脸。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卡尔早上给的金币,“你看看,这种金币是诺德产的吗?”
“哦?诺德大金币!”中年人原来是个诺德人,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金币,放在嘴前猛吹了一下,又赶紧凑到了耳朵旁,“嗯,声音是对的。确实是成色上好的大金币,能用到这种钱的都是大宗买卖。您这是,把教堂卖了吗?”
面对这个诺德人的调笑,里斯特还是阴沉着脸,看来查理果然没有看错,卡尔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这么一箱子的诺德金币。。。里斯特越想越气,为什么这个傻小子可以凭着一车苹果酒赚来这么多钱?!
“老兄,你没事吧?”老板看着把牙齿咬的咯咯响的里斯特问道。
里斯特把卡尔的事情告诉了诺德老板,这个中年人心想“本来就是你自己挑衅在线,现在被人打了脸也是活该。”嘴上却说,“里斯特主教,你和那些个不懂事的年轻人计较些什么?反正你的钱也到手了。罗多克本来就黄金稀缺,这种大金币还会不断地增值,你算是赚了啊!”
听了中年人的话,里斯特主教稍微消了消气。
“上次的那批货怎么样了?”里斯特换了个话题。
“实话跟您说吧,上次的货,那些人很满意。而且钱马上就要到了,您的那份肯定只会多不会少,”中年人把玩着桌上的金币,“只是,您这样的人物要是被人知道和我们干这种买卖,要是被人知道了的话。。。”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里斯特勃然大怒。
“哪里的话,我只不过是提个醒,俗话说穿太好的衣服会招人嫉妒,挣太多的钱也是如此。。。。”中年人笑里藏刀,“您最好多加小心,我最近也听到了风声说治安官开始挨个检查各个奴隶市场了。”
“哼,这用不着你提醒,”里斯特一声冷笑,他伸手想要拿走桌上的金币,却被中年人一把攥在了手里。
“里斯特大人,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方法,既可以让治安官查不到我们,又可以替你出一口恶气,只不过。。。”中年人捻了捻手指,在里斯特耳边耳语道。
“真有你的,诺德佬。。。啊不,马丁老板!”里斯特咧嘴笑着和中年人握了握手,他仿佛已经看到卡尔焦头烂额的样子了。
话说卡尔带着卡莲在亚伦玩了一天,今天又准备带着她去亚伦最好的餐馆吃海鲜大餐。
能来这种地方的都是亚伦有头有脸的人物,卡尔刚走进大门时还是有点拘束,他反反复复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和袖口,生怕让人笑话。与他相比倒是卡莲淡定许多,毕竟卡莲从小就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
“两位要点什么?”这种餐厅的服务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年轻人,也都是阅人无数的人精。服务生看到了有些局促的卡尔和虽然穿着普通的衣服但是光彩照人的卡莲,就猜出卡尔是个第一次带着女伴来这种地方的穷小子,这种人往往为了不在女伴面前丢人,即使再贵的东西也会买。
这个服务生已经把卡尔定位成了一只肥羊。虽说这种穷小子不会有多少钱,但是再瘦的羊也是有三斤骨头的。
可是卡尔却点了最贵的一份双人餐,这让服务生有些不可思议。
“这可是要100个第纳尔的,先生。。。”
“拿去,剩下的归你了,”卡尔从口袋里拿出了5枚金币,明晃晃的金币把服务生吓了一跳。
“快去吧,我们还等着上菜呢!”卡尔催了催正发愣的服务生。
“啊,好的。。。”服务生接过金币走了,他偷偷地在角落里用牙咬了一下其中的一枚金币,“我的妈,是真的金币。”他急忙去找领班去了,毕竟这种他从未见过的大金币,想到领班肯定也会分一杯羹,这个服务生就一阵心痛。
“诺德金币?!”领班明显见多识广一些,他先是一愣,急忙又问服务生道,“是哪位先生用的这种钱?”
“就是在外面坐着的那个高个子,对对对,就是他,”服务生指了指正和卡莲说着话的卡尔,“您看看那两个人,穿着这么穷酸的样子,怎么会有。。。”
“别瞎说,快去催后面上菜,”领班瞪了服务生一眼。
大概10分钟以后,特意把头发梳整齐的领班把一支大托盘送到了卡尔的桌上。
“您要的海鲜,还有这是我请二位的葡萄酒。。。”领班为卡尔两人盛满了一杯鲜红的酒水,卡莲只是凑近了闻了闻便说道,“劳烦你破费了,这种苏诺葡萄酒在在亚伦想来是很贵的吧。”
“啊,确实如夫人所说,这种酒在亚伦即使是贵族也是很难喝到的,”领班心中窃喜,果然这两个人来头不小。能闻出酒好坏的年轻女孩,恐怕全亚伦也没几个吧。
看着领班殷勤地为自己和卡莲盛酒,卡尔又给了领班一个第纳尔的小费。领班露出了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卡莲先反应了过来,她说,“我和我的先生是第一次来贵店,等下次来的时候我们还找您服务可以吗。”
“那是那是,当然可以了,”领班这才展开了笑脸,他暗自肉疼,本来以为这一瓶酒可以最少换来一个金币的小费,没想到这个男的这么小气。
卡尔此时正在和一只螃蟹腿战斗,根本没有注意领班哀怨的目光。
“其实好像也没吃到什么东西吗,我觉得一直都在吐着壳子,”离开了餐馆,卡尔总觉得这笔钱花的肉疼,并不是不该花,而是有些不值得。
“是吗,我倒是觉得那个海鲜饭挺不错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白色的叫‘米’的东西,”卡莲笑着说道,“其实我是第一次吃这种海鲜,总觉得挺新奇的。”
“以后还是去吃普通餐馆吧,是不是你们贵族吃的都是这种东西啊,”卡尔只是随口抱怨了一句,但是话中的‘你们贵族’却让卡莲听着有些别扭。
从餐馆的马厩里,卡尔牵来了自己的马,这个家伙好像也是第一次来这种高档餐馆的马厩,吃的居然是高级的饲料。
“妈的,有钱就是任性,”卡尔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有钱的快乐,曾经苦怕了的他决定留下100个金币作为路费,可是当他把马儿牵到路上时,他从卡莲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从未见过的落寞的神情。
“怎么了卡莲?”卡尔问道。
卡莲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嗯了一声,她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在卡尔的搀扶下跳上了马背。
“我说啊,等过几天我们离开亚伦的时候,应该再带上一些货物,毕竟钱是会花完的,唯一能边走边赚钱的方法就是沿途做买卖了,不过我还真不知道维鲁加有什么东西好卖的。。。”卡尔一路自言自语道。可是马背上的卡莲却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回到旅馆的时候,卡尔看见原本旅馆不大的一楼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都是些身着绿色长袍的人,胸前别着熊头徽章,为首的一个人正在和旅店的老板交涉着什么。
“我不知道啊,雷昂先生,虽说这个卡尔雷尔是我们这边的客人,但是他一大早就带着女伴出去了,”店老板抹着额头的汗水对为首的绿袍人解释道。
“嗯?你找我吗?老板,”卡尔凑上前去,老板想见了救星一样抓住了卡尔的手腕,对一旁的绿袍人说道,“雷昂先生,就是他!”
“卡尔雷尔。。。。”
“雷昂先生?!”卡尔吃惊的发现这个人就是马克西的大哥,治安官的副手雷昂,此时,雷昂的八字胡正不自然的抖动着。
“怎么回事?怎么你们治安队这么兴师动众的来找我,”卡尔有些莫名其妙。
“有些事情需要你去解释一下,你最好和我们走一趟,”雷昂低声地在卡尔身边耳语。
“是要我去干嘛?我可是才回亚伦还没两三天。。。”
“事情有些复杂,反正你先和我们去一趟治安队,”雷昂对卡尔使了个眼色,“不过你放心,只有你没有问题我们马上就会把你送回来。”
“那走吧,”卡尔摊开双手,临走时不忘交代卡莲先去楼上等他,要是自己太晚没有回来就先吃晚饭。
不多一会,在治安队雷昂的办公室里,卡尔被雷昂的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雷昂问自己是不是在诺德挣了一大笔钱。
“是啊,我是挣了不少钱,可是做酒水买卖不犯法的吧。。。”
“可是你有酒水交易的文书吗?若是正常的流程的话,你应该在北方拿到教会的收税证明书然后才能自由买卖的吧。。。”
“北方连个屁的教堂都没有,”卡尔摇了摇头,哪里去弄什么文书,你说北方巡礼团的三个老兄弟,不好意思,其中两个已经去见圣徒了,还有一个也残了估计被弄回德赫瑞姆了。
“卡尔雷尔,你和我说实话,你知不知道,最近亚伦发生了一连串小孩子失踪的事情?”
“知道啊,马克西告诉我的,但是这件事应该是你们两兄弟的事情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今天早上我们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说一个从北方回来的罗多克商人有一大笔来历不明的财产,而且最近我们也查到了一些线索这些失踪的孩子被卖到北方去了,所以我们挨个排查就找到你了。”
“可是雷昂大哥,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商人,而且我也是个圣徒教徒。这种人口买卖的生意我是不可能做的。”卡尔摇着头说道,“你们为什么不去找那些奴隶贩子,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
“买卖普通奴隶在罗多克是允许的,那些有钱的奴隶贩子根本不会配合我们调查,”雷昂恨恨地说道,“不过卡尔,也是为了配合我们调查,你能帮我留意一下市场上的消息吗,我觉得想你这种商人消息应该很灵通的吧。”
卡尔考虑了一下,答应了雷昂的请求。
雷昂派人将卡尔送回了旅馆,原本刚准备松了口气的卡尔一走进旅馆,就觉得其他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了。
“哎,就是这个家伙吗?”
“可不是吗,听说就是他把小孩子卖到北方去的。”
“穿的人模人样却干出这种事情!!”
卡尔并不准备理睬这些人。可是旅店老板告诉了一个让他有些受不了的消息,他不准卡尔再在这里住了。
“实在对不住,先生。可是为了小店的生意着想我实在没有办法,我少收您一天的房钱您看。。。。”
就这样,卡尔和卡莲被赶出了旅店。
更让卡尔受不了的是,仿佛全亚伦都知道了卡尔是拐卖小孩子的奴隶贩子似的,都对着两人指指点点,所有的旅馆都不欢迎这两个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