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威胁

作者:juliuskarl 更新时间:2017/5/27 9:58:00 字数:4225

卡尔将这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终于发现了那个令自己觉得十分诡异的地方。

卡尔在救出卡莲,离开萨哥森的时候,应该是在诺德人的历法中春天到来后的第五天,也就是斯瓦迪亚历四月中旬的样子。但是再看看这封信上的落款,日期居然就是四月中旬的同一天。也就是说,卡尔刚刚离开萨哥森,远在德赫瑞姆的教皇就知道了这个情况,写下了这封信,然后用快马加急送到了这里。

“为什么会这样?!”卡尔问向艾伯伦,“为什么教皇会知道我们在萨哥森的一举一动?这封信也太及时了!”

艾伯伦不紧不慢的卷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他右臂上的一枚青色的钥匙形纹身。

“这是?”卡尔不清楚这个纹身是什么意思。

“这是‘教皇之手’的纹身,”艾伯伦解释道,“我们是在暗处直接为服务教皇陛下服务的人,而我的任务就是在保护露易丝小姐。”他顿了一顿,“所以,露易丝小姐在萨哥森的一举一动,包括她和你去市场,去白鸽商会的事情,我都报告给了教皇。其实早在吉尔和巡礼团的三个人行动之前,教皇就已经知道他们要把露易丝嫁给诺德国王的计划了。”

“什么?!!”卡尔大吃一惊,“那。。。那教皇就眼睁睁看着卡莲被那三个家伙设计的圈套推进火坑吗?”

“教皇的指示是让我不要轻举妄动,”艾伯伦面无表情,“所以那时我并没有出手,反倒是你的出现令我有些意外。”

“那,那要是没有卡尔的话。。。”卡莲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她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我要是没有出现,那你们就。。。就一直冷眼旁观吗?”卡尔也不敢相信。

大胡子点了点头,“教皇一定有他的想法,或许教皇陛下轻易答应那三个人带着露易丝小姐离开德赫瑞姆,也是别有用意吧。”

“骗人的吧。。。”卡莲喃喃自语,她又回想起那个和蔼可亲的教皇爷爷。“不会的,爷爷他不会如此狠心的。。。。”卡尔眼见着卡莲的眼眶已经红了,他愤怒地对艾伯伦大吼道,“难道你们德赫瑞姆的人,都是这么冷酷的家伙吗?”

“教皇陛下的旨意是不容违抗的,”艾伯伦说道,“而且我从来没有置疑过陛下的命令。那么就如摩根神父手中的这封信所言,我就是被派来带露易丝小姐走的人吧。或许教皇陛下与我交流的信鸽在路上出了问题,但是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任务,那么。。。”

艾伯伦朝卡莲伸出了手,可是卡尔却猛地一把将艾伯伦的手打开。

“你在干什么呢?卡尔!”摩根神父见卡尔居然如此无礼,大声呵斥道。

可是卡尔却像一只发怒的狮子,挡在了艾伯伦和卡莲之间。他的牙齿被咬地咯咯作响,脸色也因为愤怒变得通红。

“为什么?!”卡尔想起了那些关在笼子后面的萨兰德女奴,如果卡莲真的被嫁给了诺德皇帝,那她和这些女奴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换了个叫做“城堡”的大一些的笼子罢了,“难道卡莲在他眼里,就是一件用来交换权利与金钱的物品吗?”

“卡尔,她是教皇的孙女露易丝,不是你的卡莲!”艾伯伦的声音把卡尔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身为圣徒会的孩子的义务。她与你是不一样的,你懂了吗?”

“我不懂!!”卡尔觉得自己胸口的伤好像因为自己过于激动而裂开了,“你们和那些奴隶贩子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有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罢了!”

“娘的,你这小子真是顽固不化。这次要不是我,你早就被那些诺德人大卸八块了!”艾伯伦顺势朝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卡尔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摩根神父大惊失色,艾伯伦这一拳头可是能把人揍飞的。

可是已经迟了,卡尔的肩膀挨了艾伯伦一拳。卡尔身子一歪眼看就要倒下了,可是他又硬撑着墙壁站了起来,“我。。我答应过卡莲,我要带她回加米奇,你不能带她走,若是她再回到德赫瑞姆,肯定还会被你们再逼着嫁给其他的贵族。难道这些所谓的圣徒的使者,也把自己的儿女当做道具吗?”

“也许你是觉得很荒谬,但是这就是现实啊,卡尔雷尔!”,艾伯伦又举起了左拳,“看在之前你请我喝酒的份上,我刚刚那一拳只是警告,下一拳可就是真格的了!”

卡尔的右胸又被打了一拳,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巨大的石块击飞到了天上,又狠狠地摔了下来,红色的血液渗出了他的伤口,把他胸前的绷带染出了一大片鲜艳的红色。

看在摇摇晃晃又站起来的卡尔,摩根神父急忙跑了过去,“你这是何苦呢,我的孩子。这个露易丝只不过和你认识才不到一个月,你怎么。。”

“我答应过她,要带她回加米奇的故乡去的。您不是教过我们要信守承诺吗?”卡尔居然龇牙笑了,“老爷子,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您赶紧站到一边去,您这身板要是不小心挨了他一拳,估计就要散架了!”

“你这小子说什么混账话呢?”摩根神父见卡尔一副死不回头的样子,“露易丝小姐,你也帮我劝劝他吧,你当时不是已经答应过我,回到你爷爷那里去的吗?”

“得了吧老爷子,我已经和卡莲说好了的,”卡尔拉住了摩根枯瘦的手,“你老了好多啊,神父大人。”

“混小子,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能带她回加米奇吗?”老神父气得直跺脚。

卡莲此时此时又哭成了泪人,卡尔怜惜地擦了一下卡莲面庞上滑过的泪水,说,“别哭了,卡莲。你哭起来就不漂亮了。”

“嗯,嗯。。。。”卡莲忙点头吸了吸鼻子。卡尔笑了,可是苍白的嘴唇让他看起来笑得很是凄惨。

“来吧,你是打不倒我的!”卡尔站直了身子,“艾伯伦,你这个假修道士,你要是不把我打死,我肯定会把你贪污,喝酒加嫖娼的事情全都说出去!”

看着艾伯伦像蓄力的猎豹一样收回了右手,卡尔紧闭双眼,咬紧了牙关等待着下一拳的到来。眼看着这一拳又要打在卡尔的身上,卡莲的脸色变得煞白,可是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喊了一声,“等一下!”

“怎么了,露易丝小姐,你改变主意了吗?”艾伯伦有些意外,他收回了自己的拳头。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你想想。你为了黑暗教团的事情,要快马加鞭的赶回德赫瑞姆,但是你如果带着我的话,你肯定得放慢速度照顾我对不对?”卡莲露出了一副任性的小女孩的模样,“而且,如果你把卡尔打倒了,我确实跟你回了德赫瑞姆。到时候爷爷如果再逼我嫁给其他贵族,我向他提个条件,像是‘把这个大胡子砍掉双腿’,或者说些你在路上对我动手动脚,图谋不轨的话,你觉得我的爷爷是会为了讨好我而处理你这个小小的修士,还是为了保你这个修士而得罪我呢?”

大胡子脸色铁青,他也不是笨蛋,当然会想到这种事的后果。卡莲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如果大胡子把卡尔打死了,那么肯定自己也要陪葬。确实,在自己只不过是个外人,而卡莲确实教皇实实在在的孙女,再怎么说倒霉的都是自己。

“就算你躲过了这一次,等到我爷爷去世,继承德赫瑞姆教廷的人,说不定就是我呢,嗯,就算是我的孩子也罢。到时候,若是你还活着的话,你觉得我会给你好果子吃吗?”卡莲可爱的脸蛋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你。。。你这个小丫。。露易丝小姐,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艾伯伦的脸色十分难看。

“那我可不管,你尽管把他打死算了。。。”卡莲对着艾伯伦“略略略”吐着舌头。如此峰回路转的结果,卡尔想笑却怕扯到了胸前的伤口,只能抿嘴偷着乐。

“这。。。。他娘的。看来教皇陛下小瞧你这个小丫头了,”艾伯伦说道,“那你也得给我想个办法,不然教皇大人还是会怪罪我的。”

“这样,我会写一封信交给我的爷爷,就说。。。。”卡莲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法,自己写一封信交给艾伯伦带给教皇陛下,来解释亚伦的情况,就说艾伯伦为了报告黑暗教团的事情,不得不加快行程。而自己又害怕沿途颠簸,于是找到了可信的人先去加米奇探望自己的父母,再回德赫瑞姆去。

艾伯伦虽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但是现在的卡莲完全就是个烫手山芋,自己已经没办法处理了。

看着扶着卡尔嘘长问短的卡莲,艾伯伦心想,“都说嫁出去的女人胳膊肘向外拐,看来连教皇大人都要吃瘪。”他又看向卡尔,这个小子真的能带卡莲穿过整个罗多克王国回到加米奇去吗?艾伯伦深表怀疑。但是现在既然卡莲已经跟定了这个小子,自己也没有办法阻止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马匹嘶鸣的声音,有人跳下了马背,敲打着摩根神父家的大门。“摩根神父,你快来教堂一趟吧。里斯特主教失踪了,现在教堂里已经乱了套了!”摩根急忙前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的修士,正在喘着粗气,“现在马克西姆利安神父正在那边维持秩序,可是其他修士根本不听他的指挥。”

摩根神父和艾伯伦对视了一眼,急忙跟着这个修士往教堂方向去了。卡尔本来也想跟着去,可是老伤新伤一起发作让他痛得龇牙咧嘴。“你给我在这里躺好吧,别去添乱!”,摩根把卡尔按在了椅子上,“拜托你照顾一下我这个傻徒弟,露易丝小姐。”

“好的,神父大人。”卡莲一口答应了下来。

摩根和艾伯伦都走了,房子里只剩下了卡尔和卡莲两个人。气氛突然就变得微妙起来,卡莲此时的眼圈和鼻子还是红红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卡尔忽然想起来在自己刚回亚伦的时候,卡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恐怕就是当时她知道了教皇的信,又听了摩根神父的一番劝告,所以才会故意疏远自己的吧。

“那个。。谢谢你,卡莲。要不是刚刚你为我说话,我可能真的被这个大胡子打死了。”卡尔刚向卡莲表示感谢,她本以为卡莲会得意洋洋地接受自己的感谢,可是卡莲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你被打死了拉倒,谁让你那么爱逞能!”卡莲撅着小嘴说道,“在回来的船上就是的,要帮安德森先生圆谎,结果人家安娜夫人后来知道真相的时候都快崩溃了。这次帮治安官抓奴隶贩子,还害得我像老鼠一样被人在下水道里撵着到处跑,要不是我碰见了艾伯伦修士,恐怕你已经死一次了。还有刚才,要不是我脑子转得快。。”

看着卡莲气呼呼地数落着自己,卡尔觉得有些委屈。但是这不就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嘴巴不饶人,又喜欢装出一副大人模样,但其实是一个爱哭的小女孩的卡莲吗?

卡莲此时还穿着那套雪白的长裙,只不过经过一天的奔波,这条裙子早就变得黑乎乎的了。卡尔又想到了自己那件昂贵的上衣,要不是这件厚实的上衣,卡尔估计自己胸口的这道伤疤还要再深几份。但是可惜的是,那件上衣恐怕彻底毁了。

“卡尔雷尔,我这件衣服怎么办?这可是我最后一件白色的裙子了!”卡莲拎着自己的裙角,“还有那条羊毛披肩,那可是安娜夫人送给我的!现在也弄丢了。”卡尔知道自己恐怕又得花一笔钱来满足卡莲的小性子了。

要是任由卡莲这样花钱,恐怕自己的旅费会花的飞快。但是如果可以边旅行边做生意的话,至少可以保证收支平衡。这样到时候若真的如卡莲所说,她会还给自己两倍的路费,那又能大赚一笔。

“怎么自己好不容易才把卡莲留住,又想到了和她分开了呢?”卡尔暗自苦笑,或许自己心中还是不能放下自己和卡莲身份上的差距吧。

可是教堂那里传来钟声,让卡尔不得不先暂时抛开脑中的胡思乱想。只有在某些重要的场合或者出现紧急情况的时候,才会敲响这口大钟,现在看来,教堂那边的事态肯定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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