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卡尔第二次走进伯爵的城堡,只不过与上次相比,这次的情况要狼狈许多。
“大人现在正在为夫人祈祷,你们先把他带到地牢里去。。。”伯爵的老管家正巧从城堡里走了出来,他看着被反绑着的卡尔,略带可惜地摇了摇头,又对那几个士兵吩咐了几句。
“进去!”这几个押送着卡尔的士兵,在听到管家的吩咐后对卡尔的态度好了许多。在押着卡尔进了城堡下方的地牢后,便给卡尔松开了绑在手腕上的绳索。
地牢的大铁门被“哐”的一声关上了,卡尔见那几个士兵准备扭头走了,他急忙趴在了大门上喊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伯爵?我和我的妻子都是清白的!”
“在这里等着!”几个士兵不耐烦地走了,也没有理睬还在大声喊叫的卡尔。
“等下。。。我要马上见伯爵!!伯爵夫人的病再不治就来不及了!!”阴暗的地牢里只剩下卡尔嘶哑的声音在回响,并没有任何人来回应卡尔的话。见此情景,卡尔只能发泄似地踢了一脚锈迹斑斑的铁门,然后焦急地在自己的这件囚室里转来转去。。。
“卡尔雷尔先生。。。卡尔先生。。。”就在卡尔颓然地坐在墙角,焦躁地咬着指甲的时候,昏暗的地牢深处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女人声音。卡尔急忙顺着声音望去,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看到了被关在另一个囚室的那个萨兰德吟游诗人卡米拉。
看到了熟人,这个萨兰德女人很是激动,她叽里咕噜地用混着萨兰德语的话和卡尔交流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卡尔也很奇怪,他想问问为什么这个女人也被抓了进来,可是语言不通的这两个人只能互相干瞪眼,而且表达不清更是让卡尔心烦意乱。卡米拉见卡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开始用萨兰德语唱起了一首歌。。。
狭窄的地牢里回响这卡米拉空灵的歌声,一首歌结束,在地牢的另一个角落里居然还传来了掌声,而卡米拉也对着掌声的方向鞠躬回礼。卡尔扭头望去,原来是两天前被伯爵带走的那两个宝石商人,他们也被关进了这个地牢里。
“我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还不是那个修士!昨天伯爵都准备放我们走了,结果晚上的时候,伯爵夫人突然病倒了,那个修士就说什么,整个城堡里的人都有嫌疑。然后就把我们抓了起来,说我们是女巫的同党。。。”两个人中一个胖胖的商人解释道,而他身边的那个年长一些商人则一直低着头,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他。。。”卡尔指了指胖商人身边年长的商人,这个胖胖的商人则是满脸惋惜地摇了摇头,“他的侄子。。。就是前几天突然去世的那个年轻人,一直被他当做家族生意的继承人培养。。。啧啧,多好的小伙子啊,说没就没了!老爷子年纪本来就大了,现在又是这种打击。。。”胖商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老商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卡尔只能表示惋惜地安慰了几句,这个胖商人则摆了摆手,不愿意再聊下去了。
就在这时,地牢的门又被打开了,就在卡尔站起来向外望去的时候,卫兵们拖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他们打开了关着卡尔的囚室大门,把一个满脸鲜血的瘦小男人扔了进来。卡尔被士兵用长矛抵在了墙角,只能举着双手看着这个像是昏迷了一样的男人被卫兵拖着靠在了墙上。
“老鼠先生。。。”见士兵们走远了,卡尔忙走过去扶起了这个满脸都是凝固了的血迹的瘦小男人,也就是那个早就面熟了的鼠药贩子“老鼠先生”,这个男人仿佛全身都是骨架一般,卡尔没有费什么劲就把他扶正了过来。就在卡尔手忙脚乱地想为这个男人检查伤口的时候,这个瘦小的男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从地上一下就灵活地坐起了身子。
“又是你啊,商人先生?”看着目瞪口呆的卡尔,这个瘦小的男人活动了一下身体,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几片绿色的叶片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你。。。你头上的伤口?”卡尔第一次见一个脑袋被打破的人,可以活蹦乱跳的和人说话。
“假的,这是凤尾花和鸡血兑成的汁。。。”瘦小的男人抹了一把脸,却没有抹干净。他又从一旁顺着房顶漏下来的水积成的水洼里接了些水,呼哧呼哧洗了把脸。
“呼。。。”这个男人拍打了一下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在距离卡尔不远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我说商人啊,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哦,对了,是因为那个昨天被伊芙救活的小姑娘,好像我在被那些士兵从老鼠窝拖走的时候还看到她了。。。”
“你见到卡莲了吗?她现在在哪?从老鼠窝逃出去了吗?”卡尔最不放心的就是卡莲,当他听到这个男人知道卡莲的消息的时候,一下激动地冲了上去。
“喂喂,你别这么大声说话。。。”瘦小的男人被高大的卡尔逼在了墙角里,他把卡尔往后推了推,指了指地牢的门,卡尔急忙捂住了嘴,他回头往外面看了看,见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后,便又急切地问起了卡莲的情况。
“那个小姑娘好像带着伊芙跑了,不过后来那些士兵骑着马去追了。。但是好像也 没有追上,”卡尔被这个说话大喘气的男人弄得神色紧张,当他听到卡莲带着伊芙顺利地跑出去以后,暗暗松了口气,可是整个城堡都在通缉卡莲,她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卡尔坐在了“老鼠先生”的旁边,又开始“卡巴卡巴”地咬起了指甲,他一面祈祷着卡莲可以平安地离开,一面又有些期盼着卡莲有能力证明她和伊芙的清白,好把自己从这个鬼地方救出去。
“咳咳。。。咳咳咳。。。你要来一点吗,这个味道有些让人上瘾,”这个瘦小的男人嘴里嚼着些奇怪的叶子,他见卡尔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便也拿出了一些同样的树叶递给了卡尔,卡尔以为这是和薄荷叶一样的东西,看着咧着嘴的“老鼠先生”,卡尔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把一片叶子放进了嘴里嚼了起来。
“哎。。。这是什么味道?”卡尔只微微嚼了一下便恶心地吐了出来,一股辛辣刺激的味道直冲他的脑袋。
“嘿嘿,这本来就是用来提神用的,味道有些辣是肯定的。。。”他说道,“可惜这里没有火,这些叶子也没有晒干,不然的话。。。嘿嘿,保证带你爽一发!”
卡尔看着这个神秘兮兮地笑着的,像皮条客一样猥琐却和伊芙对这些植物了如指掌的男人,他不禁好奇的问道,“你和伊芙小姐。。。到底是些什么人?”
“这个。。。你知道诺德人中,有一些被称为德鲁伊的人吗?”瘦小的男人反问道,卡尔点了点头,他曾经听说过这群人,好像是一些懂得占卜和医学,在民间很有威望的人。
“我的师傅,和伊芙的师傅,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来到了罗多克的诺德人德鲁伊。。。”瘦小的男人用手指蘸着雨水在墙壁上写了些什么东西,“他们以为,崇尚自由的罗多克会是他们这些异教徒的天堂,结果没想到的是,自从15年前在加米奇和德赫瑞姆爆发过大瘟疫后,南方的圣徒教就对这群异教徒进行了一次大清洗。。。我的师傅也在那个时候被抓进了维鲁加教会的监狱,被那些所谓的圣徒的仆人绑在了火刑架上!”
卡尔咽了口口水,他注意到这个瘦小的男人在墙上写下的东西,是和伊芙一样形状的一个签名。这些文字都被他们写成了盛开的花朵一样的形状,“这是我从我的师傅那里继承来的诺德名字,可惜我这个半瓶子醋的学生没有完全掌握他教给我的东西,只能躲在这个城堡里,给那些穷人治病。。。外加给老鼠治病。”
“那。。。你为什么会被抓进来呢?是因为伊芙吗?”卡尔问道。
“嘿嘿,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商人。。。”这个瘦小的男人又懒散地歪坐在了地上,“这是我和伊芙之间的事情。。。你还是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吧。”
就在卡尔还在苦思冥想着对策的时候,这个男人对着一旁正盯着自己和卡尔看了半天的卡米拉吹了个口哨,“那边的小姑娘,再给我们唱一首呗!就唱你刚刚唱地那首,我还在门外面被拖着走的时候就听到了。”
卡米拉一时有些迷茫,但是这个瘦小的男人却给她打起了拍子,伴随着这个男人的节拍和口哨,卡米拉又唱了一遍刚刚的那首歌。
“好!!嘿嘿,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个曲子了,”瘦小的男人边鼓掌,边故意看了一眼满脸不安的卡尔,“商人先生,你之前听过这首歌吗?”
卡尔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虽然很是烦躁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就在这个时候,这个瘦小的男人居然用斯瓦迪亚语唱起了这首歌,虽然调子相同,可是他唱出来的歌词却让卡尔毛骨悚然。
这首歌的歌词,居然唱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说的是在一座闹鼠灾的斯瓦迪亚城市里,来了一个戴着帽子的诺德吹笛人,他跟市长说可以帮助他们驱赶老鼠,但是要1000个第纳尔的赏钱。在得到市长的答应后,这个诺德人吹起了手里的长笛,结果城市里的老鼠想中了邪一样成群结队地都跳进了城外的河里。就在这个吹笛人去讨要自己的1000个第纳尔时,市长却反悔了,他把这个诺德人当作异教徒交给了圣徒教,就在圣徒教准备将这个诺德人绑上火刑架的时候,他要求再吹一曲长笛,圣徒教徒们答应了。结果长笛声音响起后,城市里的小孩子们想老鼠一样也全部着了魔一般跳入了河中,而这个诺德人却消失在了火刑架上,只剩下了一个帽子。
“你听懂了吗,商人先生。在你们眼中,我们这些外乡人永远就是被嘲讽和奚落的对象,永远就是你们眼中的异教徒和替罪羊。。。”瘦小的男人有些幸灾乐祸般地看着卡尔,“可是现在,你和你的妻子,也被你的同胞们当成了替罪羊。。。所谓的救世主一般的圣徒教,真是可笑啊!”
“不是的,并不是所有的圣徒教徒是你想象的那样的。。。”卡尔大声反驳道,“我是一个亚伦的孤儿,就是被圣徒教从小养大的。。。”
“那有怎么样,如果你是一个诺德孤儿呢?维基亚孤儿呢?即使你是一个罗多克人,不还是和我一样被关在了这潮湿阴暗的地牢里吗?”在摆了摆手之后,这个瘦小的男人干脆背过身去不再理睬卡尔了。
这时,地牢的门被人打开了,几个士兵走向了卡尔的囚室,对着里面的卡尔说道,“伯爵想要见你,商人!”
“再见咯,亚伦的商人先生。。。”瘦小的男人对着卡尔摆了摆手,又陷入了如同睡着了一般的沉思中。而卡尔,则忐忑不安地随着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走进了这在大雨中更加阴森的石头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