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人

作者:juliuskarl 更新时间:2017/7/6 17:14:30 字数:5567

“我们该走了!”在距离艾特斯科堡不足一天距离的德瑞格森镇上,一个瘦小的男人正在给马儿整理着马鞍,而一个身材小巧的女孩从后面走过出来,在男人的搀扶下跨上了马背。

瘦小的男人就是姆斯,而那个女孩自然就是伊芙了,他们在偷偷离开了艾特斯科堡之后,便踏上了返回诺德的路。

“老鼠先生。。。你有地图吗?”伊芙问道,虽然她还是怀念依帕希温暖的气候,可是现在形势所迫,也只能返回北方的诺德王国去了。

姆斯牵着马儿,在山路上缓缓地前进着。他好像没有听见伊芙的问题似的,一直在路边寻找着些什么。。。

“老鼠先生。。。我们的路对吗?”伊芙抬头看了看天空,虽然她跟着师傅研究过一点点星象,可是现在正是中午,她所能看到的只有高悬在空中的太阳,而周围都是罗多克郁郁葱葱的树林和好像一模一样的丘陵。

伊芙的呼声,让姆斯的脑海里回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扭头看了看马上的伊芙,这个一头棕色卷发的小女孩让他又想起了那个女人。

15年前,一个寒冷的诺德的雪夜。

“师傅,师傅!!快。。快来。。有人晕倒了!!”年轻的学徒从外面捡回来了一个女人,在发现她时,这个女人晕倒在了路边的雪堆里,作为一个以救人为职业的德鲁伊的徒弟,学徒想都没想就把这个人给“拖”回了师傅的草药铺里。

“这个女人已经怀孕五个月了?你是在哪发现她的?”学徒的师傅,老德鲁伊姆斯.黑尔里给这个女人检查了身体后,发现了这个惊人的秘密。

“我。。。哦,在从斯图尔特侯爵家的花园回来的路上,我今天不是去给侯爵家送老鼠药去了吗,”学徒回答道,“当时这个女的就趴在了雪地上,一动不动的,我都以为她死了。。。”

“去,熬点热汤,她只不过是饿晕了,”老德鲁伊说道,“再加点安胎的药进去。。。”

“那个,师傅。。。安胎的药是。。。”学徒挠了挠脑袋,那么多种药草他还是没法记得住。

“你跟了我这么久都学了些什么。。。就学会了些抓老鼠的本事,”老德鲁伊摇着头站了起来,“你看好她,我去拿药。”

年轻的学徒往药铺的火炉里又扔了些木柴,室内温暖的空气终于让这个女人的苍白脸色好了许多。学徒这时才发现,这个身材不高的女人有一头漂亮的棕色卷发,和一张看起来十分秀气的小脸。

“快趁热喝了它,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老德鲁伊给这个女人端来了温热的汤药,这个年轻的女人已经醒了好几天了,虽然她感谢了德鲁伊师徒,可是对自己的身世只字未提,而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一字未说。

就在老德鲁伊端着空碗准备离开的时候,这个女人突然“咕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了老德鲁伊的双腿。

“你。。。你这是干什么呢?小姐?你要是没有药钱的话,也没必要。。。”老德鲁伊以为是这个女人害怕自己问她要草药的钱,可是这个年轻的女人却哭泣着说道。

“求求您,仁慈的德鲁伊先生。。。求求您救救我和我的孩子吧。。。”年轻的女人泣不成声,“因为这个孩子,我被从家里赶了出来!我现在无处可去了。。。”

“师傅!师傅。。。您来看看这个,”就在这个时候,年轻的姆斯拿着什么东西从外面跑了进来,“哎呀,小姐你怎么摔在地上了,快起来!”

老德鲁伊接过了学徒手里的东西,这是诺德人最喜欢用来当做告示的海报,“通告全萨哥森城的居民,斯图尔特侯爵家的小姐已经失踪近一星期。。。身材矮小,棕色头发。。。现悬赏100诺德金币。。。嘶”

“求求您,别把我送回去!”年轻的女人哭得更加厉害了,“他们会把我把生下来的孩子扔到野外去喂狼的,求求您!”

“这。。。可是,我们就住在侯爵的眼皮底下,这。。。”老德鲁伊很是为难,贵族的女儿未婚先孕,那是诺德贵族间的丑事,与自己毫无瓜葛。可是眼前的哭泣的女人,又让他有些于心不忍,可若是因此得罪了萨哥森的大贵族,那自己在这座城里也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师傅,您就帮帮她吧!”学徒毕竟是个心地善良的青年,见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哭成这样,他早就起了恻隐之心。

老德鲁伊花白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可惜了那100个金币。。。。小子,去收拾行李,我们去南方的行程提前了!还有,再去准备一套轻便的女人衣服。”

“好。。好嘞!”年轻的姆斯一下就明白了师傅话中的意思,急忙跑着去准备东西了。

“斯图尔特小姐。。。为了研究跟多的草药,我就要带着我的徒弟去南方了,不介意的话,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南方的气温比诺德要好上许多,对新生儿也有好处。。。也能躲开斯图尔特侯爵的眼线,”老德鲁伊的话让这个女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女人又泣不成声地着向他道着谢,“我,奥蕾莉亚.斯图尔特会一辈子铭记您的恩德的,德鲁伊大人。。”

“唉。。。。不过这个贵族小姐,能不能受得了旅途的艰苦啊?”老德鲁伊的心里还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可是这个斯图尔特家的小姐却坚韧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在他们花了四个月到达斯瓦迪亚的苏诺的时候,这个小姐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而更让他们想象不到的是,这个小姐在四个月的时间里,跟着老德鲁伊学会的关于草药和占卜的知识,甚至超过了跟着老德鲁伊学习了好几年的姆斯。

“罗多克的山路太难走了,你又刚刚生完孩子。。你暂时就待在这里。。。我和师傅去南方先安顿下来后,就马上过来接你。”学徒和女人在苏诺告别。

“你们就放心去吧,我们母女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女人抱着婴儿和师徒二人告别,“你们路上小心些。”

年轻的学徒看着已经为人母的女人的笑脸,仿佛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美丽花朵。

“拿着!”老德鲁伊塞给了还在走神的学徒一袋东西。

“这是什么?”姆斯打开了布袋,里面是一些种子一样的东西,“蔷薇的种子?”

“嗯。。。我们德鲁伊在去远方的时候,都会在沿途的路上撒下花朵的种子,”老德鲁伊好像准备了不少这种种子,“这样今年春天的时候出发,在来年回来的时候就能顺着沿途长出的鲜花找到回家的路了。。。而且,奥蕾莉亚好像非常喜欢蔷薇花。。。”

“这。。。师傅你。。。”姆斯像是被看穿了心思一样脸变得通红。他曾经几次有意无意的向奥蕾莉亚暗示了自己的心意,可是年轻的女人却像是封闭了自己的感情一般,对学徒的示爱没有做任何回应。

“走吧,就你那笨脑袋,什么心思我猜不到!”老德鲁伊大笑着说道。

师徒二人一走就是将近半年,在罗多克的艾特斯科堡里,他们治好了一个伯爵跌断了腿的儿子。而这个伯爵的旗帜上,恰好也有一朵盛开的蔷薇花。

“就是这里了。。。”慷慨的伯爵为了感谢这两个德鲁伊,特意在自己治下的叫做依帕希的镇子给他们划出了一片土地,作为他们的新家,“也不知道,德鲁伊阁下在做些什么样的草药研究?”

“啊,是关于一些瘟疫的研究。。。或许您也知道,有一些会大规模扩散的疾病,无论是在诺德还是斯瓦迪亚,我都见过一些动辄便感染整个城市的大瘟疫。。。所以我带着徒弟来到了植物丰富的罗多克,寻找一些可以治疗这类疾病的药物。。”老德鲁伊解释道,“只要找到了合适的治疗方法,就可以做到提前预防和即使治疗,这样就可以拯救无数人的性命。。。呵呵,虽然有些不切实际,但这就是我一直的梦想啊!”

可是,就在师徒二人刚刚搭好新家的时候,从东面的维鲁加南方教会,刮来了一股屠杀异教徒的狂风!

“师傅到哪里去了?!”在艾特斯科堡里,奥蕾莉亚大声的质问着慌张的学徒,而眼前这个年轻的学徒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女人又问道,“你和师傅一起去的维鲁加,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了?”

“师傅。。。师傅被维鲁加的修士抓走了!”学徒慌张的解释道。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那些修士又为什么要把师傅抓走?”奥蕾莉亚很是怀疑。

“他。。他们说师傅是造成加米奇瘟疫的元凶,是邪恶的异教徒,所以就把他抓走了。。。师傅让我回来给你报信,让我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学徒的眼睛四处游离,女人的直觉让奥蕾莉亚知道学徒对自己说了谎。

“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娇小的女人使劲的摇晃着男人的双肩,“你在对我说谎!师傅为什么会被那些圣徒教的修士抓走?你又是怎么跑回来的?”

“都是我的错!!那些圣徒教徒告诉我,只要。。。只要我承认师傅是传播瘟疫的异教徒,就可以让我活命。。。。”学徒终于说出了实情。

“所以。。。是你丢下了师傅自己跑了回来?”娇小的奥蕾莉亚捏紧了拳头。

“这。。这也是师傅的意思!他让我故意出卖他,好让我回来带你回诺德去!奥蕾莉亚,你要相信我。。。师傅他。。。”

“够了!这些都是你的软弱的借口罢了!!!”女人愤怒地大喝道,“师傅就是被你出卖的!你这个无能的胆小鬼!”说完,这个女人就要向外面走去,“我要去维鲁加,要证明师傅的清白,那些。。。”

“师傅已经死了啊!!!”学徒的话语让女人的身体微微颤抖,她扭过身子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却听见学徒又带着哭腔喊道,“师傅他。。他被那些修士绑上了火刑架,被活活烧死了啊!!”

奥蕾莉亚,这个坚强的女人要紧了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从床上抱起了襁褓里的婴儿,转身又走了出去。

“奥蕾莉亚!!你要去哪里?奥蕾莉亚!!!”学徒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拦住了女人的去路。

“我要去依帕希,继续师傅的研究!!”

“外面太危险了,那些罗多克人被发动起来到处找我们这些。。。”

“你不要再说了。。。”女人突然发出了带着哭腔的喊声,“你若是害怕的话,就自己回诺德好了!!我一定要证明师傅的清白,只要我找出瘟疫的真凶,那些圣徒教徒。。。”女人的话被她的眼泪呛了回去,她转身绕过了学徒就要往外走。

“可是。。。。奥蕾莉亚!我。。。”学徒本想和女人一起去依帕希的,可是又一想到那些被烧死在火刑架上的人的惨状,和回荡在耳边的哭嚎。。。恐惧最终战胜了理智和爱情,学徒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你。。。你终究还是个不成器的胆小鬼啊!”女人苦涩的笑着,见学徒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狠心走出了房间,又回过头来,留下了一句话,

“不要来依帕希找我!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女人的言语像是刀子一般刺进了学徒的心脏,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一天之中便失去了生命中最亲密的两个人,痛苦,悔恨和无力的感觉让学徒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可是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圣徒教的人又在艾特斯科堡中开始搜查了起来。

学徒一直躲在了艾特斯科堡内叫做“老鼠窝”的贫民窟里,在这里救治穷人。即使屠杀异教徒的风声已经过去,即使蔷薇的种子已经被北风带到了南方,即使过去了好多年,他一直在等待着依帕希的女人的消息。只要从来往的村民的嘴里听到依帕希有一个医术如神的叫做“松鼠女士”的女人,他就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不知不觉,他也因为住处开始被人们称为“老鼠先生”。。。他也想过去依帕希寻找这个女人,可是一拖再拖,等到他终于下定决心去找她时,他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终于,在十年之后,他等到了那个女人。可是眼前的这个人,除了身材和依稀的样貌还像自己梦中的奥蕾莉亚外,其余的东西都化为了泡影。

“我。。。终于找到了瘟疫的原因。。。和治疗的方法,咳咳,”女人不断的咳嗽着,原本漂亮的卷发,因为常年与草药和病人打交道,已经变成了如同枯黄的稻草,而那张红润的脸蛋,则也布满了皱纹。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还在艾特斯科堡的?”学徒也不再年轻了,常年住在阴暗潮湿的矿洞里让他也像是老了二三十岁。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去维鲁加,去会会那些自大的圣徒教修士了,”女人还在咳嗽着,“我来找你,就是为了一件事情,希望可以拜托你。。。”

“是。。。你的女儿?”学徒问道。

女人点了点头,她对学徒。。。不,现在的姆斯,交代了很多东西。女人一直在咳嗽着,有时候甚至咳嗽地喘不过气来,可是她仍然势在必得地说道,“罗多克的光头皇帝得了头痛病,这种病那些维鲁加的修士根本治不好。。。。只要我能去帮他治好这种病,就能借助皇帝的名义向那些修士发起挑战!”

“我的时间不多了。。。还有,我并没有告诉伊芙我是她的母亲,而是告诉她我是在路边捡到她的师傅,奥斯本.斯图尔特。。。你也不要说漏嘴了!”女人像是强忍着痛苦般笑着说道,“我还是让伊芙跟了我的姓。。。斯图尔特,你等到她跟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差不多大的时候,你就带她回诺德吧!去找我的父亲,希望,他还记得我的样子吧。。。”

“那你怎么办?!你这幅身体。。。而且维鲁加的圣徒教会,会因为你一个人的话承认当时的错误吗?”姆斯关切的问道。

“无所谓了,即使圣徒教不承认错误,只要他们认同了我的研究,接受了我所找到的治病方法。。。那我们师傅的愿望也就实现了。。”女人站起了身,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姆斯的脸,“让你辛苦等了这么多年。。。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奥蕾莉亚。。。”姆斯的嘴里喃喃自语,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恍惚间他好像又变成了年轻的德鲁伊学徒,而马背上的这个棕色头发的女人,是那么的熟悉却那么的遥远。

“老鼠先生。。。你在念叨些什么呢?”伊芙的话让姆斯一下从回忆中醒了过来,他苦笑着摇了摇头,5年前,女人走后不久,便从维鲁加传来了又烧死了一个女异教徒的消息。而且现在的圣徒教还在用15年前一样抓捕异教徒的方法“治疗疾病”,那个聪明的女人。。。最终还是失败了啊。

“呼。。。好了,看起来我们的路线是对的。。。”姆斯牵着马翻过了这座山丘,从眼前的山脉通往河流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由洁白的蔷薇花铺成的道路,而在河流的对岸,这条鲜花的路径还在延续着,一直消失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

“哇,蔷薇花。。。”伊芙跳下了马来,从地上摘下了一朵洁白的小花,“这是被什么人种在这里的吗?师傅告诉我她最喜欢这种花了!”

“是啊。。。走吧,顺着这条路我们就能到达苏诺,再翻过一座山就能到家了。”

“到家??是。。。是诺德吗?”

“是诺德啊,萨哥森城。。。你的师傅拜托我,带你去找你的家人。。。”

“家人?老鼠先生,你认识我的父母啊?!”伊芙惊呼道。姆斯只是“嗯”了一声,便牵着马儿往山下走去了。“我。。我只认识你的母亲。。。”

“师傅一直跟我说,我是在诺德边境被她捡到的。。。”伊芙问道,“那老鼠先生。。。我的母亲,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你的母亲。。。唉,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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