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群山下的故事
【哥哥，还要多久啊？】
【再坚持一会儿，看见山脚下的那座木屋了吗，我们马上就能休息一下了】
二人赶了一天的路，直到日落时分才勉强到达了山峦的不远处。
【柯，等会儿，我帮你收拾一下】
男孩赶到女孩的身旁叫住了她，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块褶皱的抹布擦了擦女孩满是灰尘的脸蛋与双手。
做完这一切的男孩站远看了看总觉得似乎还差些什么，很快他便再次上前将女孩头顶那双毛茸茸的耳朵卷起藏进了青黑的发丝间。
【哥哥，痛】
【柯，忍一下就过去了】
【好吧！】
夕阳慢慢躲到群山之后，在大地上留下了一片片燃烧着的火红光辉，那是它曾经来此的证明。
光芒之下，两道矮小的身影在其中摇摇晃晃的行走着。
在这光辉彻底燃尽的前一刻，某处的房门被敲响了。
【你好，麻烦问一下有人吗？】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
【来啦，是谁没事来打搅我这个老太婆呢？】
白发苍苍的妇人打开房门，但门外空空如也，似乎什么都没有。
【奇怪，是我幻听了吗，唉，看来是又老了一头了】
【呃，婆婆，我们在下面】
被提醒的老妇人这才向下看去，原来是一位孩童敲响了自己的房门。
【就是......】
【别说了，快进屋吧，天马上就要黑下去了】
妇人人慈祥的说到，她并不怎么介意陌生人的打扰。
【让那个躲在草丛里的女孩也进来吧，她的裙角都露出来了】
老妇人笑呵呵地把行进一整日的二人邀入了家中，这令原本紧张的兄妹顿时放松了不少。
【别介意，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就好了】
【对了，一看你们就还没吃饭吧，你们来得正好，我才刚把菜做完，就一起上桌吃吧】
老妇人脱下身上的围裙，紧接便哼着歌向着一旁的厨房走去了。
相比于妇人的热情，另外两人则显得要拘谨了不少，男孩总感觉这跟自己想像的有点不太一样。
【来，快，趁热上桌吃，尝尝婆婆的手艺如何】
不等二人过多的思考，妇人已将一大锅热腾腾的炖菜端上了餐桌。
【刚刚好今天做的有点多还愁自己吃不完，这不你们就来了】
妇人还在继续感慨。
“咕”，正巧这时两人的肚子也发出抗议催促着他们赶快上桌，毕竟除了早上在森林里吃的浆果，他们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婆婆，谢谢你】
【小孩子谢什么谢，赶快上桌吃吧】
不多时餐桌上便响起了不绝的碗筷声，一群人吃的津津有味。
【慢点吃，不够还有】
看着狼吞虎咽的二人，慈祥的妇人笑了笑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
【婆婆，我们吃饱了，谢谢】
【婆婆，谢谢你，这是我在门外采的花】
二人再一次向着桌对面的妇人道谢，柯还为妇人递上了一把芬芳的花朵。
【就是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麻烦能不能让我们在这里借住一晚，天亮了我们马上就走】
【这算什么，孩子，你们想住多久都可以，这屋子里好久没这样热闹过了】
【如果你们没有什么急事乐意陪一陪我这个老太婆，你们在这里住多久都没事】
【真的吗，婆婆】
婆婆没有回答，只是闻了闻手中的花朵微笑着看向二人。
【婆婆，我叫末，这是我的妹妹，柯】
【是两个好名字，我的话你们还是叫我婆婆吧】
【对了，你们两个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原野之上？】
妇人有些疑惑，除了往来于群山两侧的商队，这广大的原野之上很少能够见到其他人。
【婆婆，我们在冒险】
此前最为拘谨的柯突然跳了起来，她对冒险的热情令末有些惊讶。
末并没有提及村子的事，只是告诉妇人他们从远方的森林中走来，至于原因也只能用冒险搪塞过去。
不过妇人也没有多问，只是惊讶于二人一天就从远方的森林到达了山脚。
【我这屋子的二楼还有一个没人住的卧室，晚上你们可以睡在那里】
【婆婆，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会对我们这么好】
末发出了藏在心底的疑问。
听到末的疑问，妇人愣了一下，可随即也只是笑了笑。
【热情好客可是乡下人生来就有的】
【我这个老婆子就先去把厨房收拾了，你们好好休息吧】
老妇人将桌上的碗筷抱起，接着便进入了厨房。
虽然末有些疑惑刚才的话语，但他的最后一丝警惕已经彻底消失了。
【柯，这位婆婆是个好人】
【嗯】
柯的年龄尚小，并不能明白末为什么会这样说。
四季交替，秋去冬来，二人不知不觉间在妇人这里已经落脚了一年多，转眼便又到了一年的冬天。
【咳咳】
【婆婆，药热好了，我来喂你喝吧】
【末，不必了，这药试了那么多次都没什么效果，想必也是我该到头了，咳咳】
妇人躺在床上艰难地说到。
【婆婆，不能这么说，你会没事的】
【末，把柯叫进来吧，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一直藏在门口的柯听见妇人的呼唤，立马便乖巧地跑了进来，此刻的她已比来时要成熟了些，对一些事情也有了更多的认识。
老妇人温柔的摸了摸二人的头顶，整个人慢慢陷入了回忆之中。
【曾经的这里是繁华的小镇，但因为原野上逐渐增多的野兽魔物而不得不搬迁，我并没有与他们一同离去，因为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咳咳】
说到此次，老妇咳得更加厉害了，她将手伸向床头的一张相框。
相框里一位年轻的妇人抱着满脸笑容的男孩，握着一束野花站在繁花盛开的原野上。
【那是我的孩子为我所采的鲜花，那是我一生见过最为芬芳的花朵】
【后来为了他的学业，我将他送到了帝都的一所学院，那大概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我日复一日的耕种在这片土地之上，每周都等待着孩子的书信】
【直到某日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等到他的来信】
【不安的我拿出余钱登上了前往帝都的马车，在都城里我听闻了一个噩耗，他失踪了】
【老师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人们只知道他在某个夜晚之后莫名的消失了】
【唉！】
妇人说到此处叹了口气，整个人咳的更厉害了。
【我一直相信他会回来的】
【希望他能找到自己曾经的家】
【很久前，我看见你们的时候瞬间便想起了他，你们跟他真的很像】
慈祥的妇人摸了摸两人的脸蛋，目光停留在两人的身上。
【末啊，这两年你比刚来的时候大了不少，你是一个充满了责任感的好哥哥】
【柯啊，你也比刚来的时候更懂事了，以后要多听你哥哥的，他真的很爱你】
病重的妇人一言一语地叮嘱着二人。
【婆婆，别说了，好好休息吧】
【不用了，我估计也撑不了几多久了】
【柯，能去帮我去看一下外面的水壶吗，我似乎听见冒气的声音了】
【好的，婆婆】
【末啊，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柯是兽人，从一开始我已能大概猜到你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婆婆，那你为什么还愿意收留我们】
【我这个老婆子又不介意这些，都是孩子，只不过是种族不一样罢了】
【我能看得出来你一直都把柯保护的很好，她对这个世界的记忆大多都是美好的，做为兽人来说在这片土地上是很难得的】
【虽然我很少出过远门，但对周边的了解还是有一些的】
【翻越门前的山脉你就能到达一个荒漠与草原并存的世界，听闻那里对兽人的偏见要少很多，但我从未踏足过那座山脉，不怎么知晓山中的情况】
【把这个拿上吧，有了它路上的一些魔兽应该不会袭击你们，这是以前镇上的一位老法师临行时给我的】
老妇人摘下脖子上的宝石吊坠递给末。
【婆婆......】
末的双眼流出泪水，他有些无法接受这一切。
【末啊，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吗，我走后就将我埋在院子里吧，走的时候在种上一棵小树苗，那样我还能继续等待孩子回家】
【婆婆，你不能走，我再去找找药】
【末，不必了，我似乎有点困了，屋子里的东西你便挑些能用上的吧，陪柯去完成你们的冒险吧！】
和蔼的妇人在说完这句话后永远闭上了双眼，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婆婆！】
末从始至终都不知妇人的名字，她两年以来的温柔令末回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此刻，婆婆两字就犹如妈妈一般。
【婆婆，水烧好了】
“哐镗”，柯手中的热水壶重重摔落在地。
【柯，婆婆走了】
【婆婆不能走】
末的话语令柯哭的撕心裂肺。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最终吞没了整片原野。
等到雪再一次化开时已是春天了，鸟雀站在屋檐下欢唱着温暖的到来，芳草探出嫩芽躲在一旁静静地聆听。
令所有生灵感到惊喜的是今年的庭院里多出了一位新的“伙伴”，那是一株矮小的树苗，它小心翼翼地怀抱未绽放的枝叶，似乎是还没能从刚刚离开的冬天里醒来。
【柯，该走了，是时候继续开始冒险了】
【来啦，哥哥】
待故人归来，愿能在此寻得一丛绿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