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往事，往逝——于雷雨告别
【呃，到底该怎么给柯说啊！】
末坐在客厅有些头疼，倒不是怕柯不走，更多还是担心柯会伤心。
一道闪光划过窗边，紧接着是“轰隆”的雷鸣。
【这雨是越下越大了】
格莱文皱了皱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老师，这场战争真的无法避免吗？】
【曾有人撑开伞，但也仅此而已】
格莱文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等到战争开始，最先沦陷的便会是这里】
【哥哥，你们在聊些什么？】
柯已经忙完了事情，一进客厅就看见了聊天的末与格莱文。
【呃，我在和老师猜今天吃什么】
【不用猜啦，今天的午饭是家常菜炒饭！】
茉丽推着装有盘子的小车从柯的身后走出，饭菜的香气瞬间飘荡在了客厅之中。
打开盖子，引入眼帘的是金灿灿的米饭与五颜六色的配菜，说是在沙漠上盛开的花海也不为过分。
【哥哥，你怎么了，感觉愁眉苦脸的】
【有，有吗？】
【茉丽，吃完帮我一起收拾一下工作室】
【是，主人】
很快，客厅中只剩下了末与柯兄妹二人。
【哥哥，陪柯去花园逛逛吧！】
【行！】
尽管雨已经连着下了几日了，但庭院中的花朵依旧挺立在那里，顺带披上了亮晶晶的“挂坠”。
此刻的庭院除了淡雅的花香，还多了一丝泥土的芬芳，格外沁人心脾。
【柯，我们来这里多久了？】
【差不多三年了吧！】
柯一边摆弄着脚下的花骨朵，一边回答着末。
“轰隆”，又是一阵闷雷闪过，周围是愈来愈大的雨声，有些花朵终于受不了的弯了些腰。
【柯，如果说我们要走了，你会怎么想？】
末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出口，最后还是选择了最为直白的方式。
柯仰望天空，显得有些纠结。
【假如说真要走了，柯肯定是舍不得的】
末心头一紧，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但，我们的旅程不也该继续下去了吗，哥哥！】
【茉丽姐姐已经告诉我了】
柯回首莞尔一笑，轻松地说到，末这才注意到她早已有些发红的眼角。
几珠雨丝飘落在末的脸上，是如此温热。
【已经知道了吗？】
回过神来，末与格莱文又一次坐在客厅之中。
【嗯】
【做为你的老师，在真正离开前还是要提醒一下你的】
【凄特的北方是一片无尽的荒漠，那里居住的大多都是蛮兽，这你是知道的】
【他们疯狂且贪婪，如果没必要尽可能不要去那里，假如迫不得已也一定要记得我教给你的变身魔法】
【嗯】
【再往西北去，也就是凄特的尽头，是一片炙热的熔岩之地，那里是龙族的领地，他们大概是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种族】
【龙？】
【对，他们是存在的，可不是只有童话故事里才有的，大抵是太过强大，他们的数量远远比不上其他的种族】
【总之也只有这些能够告诉你了，这片土地上也只有这些地方需要注意下】
【谢谢老师教诲】
【对了，老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总感觉老师教给我的魔法也很奇特，老师你真的只是个普通法师吗？】
【咳咳，那当然】
【呃】
末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自己的老师绝对没这么简单。
【老师，你当初为什么会收我当学生啊？】
末换了一个问题。
【可能是因为你很像他吧！】
【我曾经还有一个学生，怎么说呢，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回来了】
【后来事实也证明，你们两个确实很像，对魔法都有着独特的天赋】
【老师，所以他去那里了？】
【他啊，算了，不提他了，就当我没有过那个学生吧】
【在某些事情上，你可比他要优秀多了，用这份力量好好带着你的妹妹走下去吧！】
【相信我，绝对不是因为可爱兽耳娘才一时冲动收学生的（格莱文在心底自言自语）】
格莱文浅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端起桌上的茶水浅尝了一口。
“轰隆”，雷鸣划过澄澈的茶水，化作无数雨丝中的一朵绽开在了青石砖的街道上。
【老师，我也有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格莱文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将茶水放回了桌边，端坐起了身子。
【在遥远的南方，有一座热情好客的村落，人们日出而耕，日落而息，每天过得平淡但充实】
【村落的一角住着一对母子，男孩的父亲很早便因病离去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村庄中快乐的生活】
【男孩的屋外有一座田垄，从很小开始他就在此开始耕种了，因为母亲那不便的腿脚】
【男孩就这样与母亲相依为命，村中的众人也时常会来看望这对母子，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发展着】
【直到某日......】
【听说了吗，那家的寡妇好像有了】
【听谁说的？】
【不信你自己去看】
【众人的窃窃私语让某则消息开始在村庄中流传起来，但那时的男孩知道的很少，他只知道自己好像要多一个弟弟或妹妹了】
【妈妈，真的吗，我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嗯】
一位母亲点了点头，宠溺地摸着男孩的脑袋，脸上是苦涩无比的微笑。
【时间就这样流淌着，直至差不多半年后】
【伴随着一声婴儿稚嫩的哭喊，男孩多了一个妹妹，一个“独一无二”的妹妹......】
【哎，你听说了吗，那家的寡妇生了个女儿】
【这才不到半年吧】
【你不知道，那孩子好像还有些不一样，好像是个“异种”。】
【各种言论飘散在村庄的各个角落，男孩对此依然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自己多了一个长着毛茸茸耳朵的妹妹——自己当哥哥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来男孩家中的客人越来越少，但日子也还能过下去】
【直到某次的篝火晚会，男孩带着妹妹在一处无人的屋檐上上观看着空地上舞动的焰火】
【等他带着妹妹回到家中时，母亲已经不见了，只在床头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勿念“】
【从那以后，村长时常会来看望他们，家中也只剩下了兄妹二人】
【没人知晓那几年他们是如何度过的，人们只知晓在某场兽潮后，村庄里多出了一座空荡荡的小屋】
讲到这里，末也有些想从桌上找杯水喝，但只有此前格莱文喝过的那碟茶水。
【可别忘了你可是学过魔法的】
格莱文随手一画，一瓶橙汁凭空出现在了末的手中。
【谢谢了，老师】
末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随即便不适应的吐了出来。
【好冰！】
【当然，这可是从冷箱里变出来的】
【唉，兽人一个可怜的种族，许多人认为他们自诞生就是不幸的】
【只看人类世界，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接受他们，但在这片土地上也还算好的了，起码在日常之中人们还是能够接受他们的存在】
【兽耳娘那么可爱善良，怎么就没人懂（格莱文在心底悲呼）】
【咳咳】
格莱文清了清嗓子。
【想必，这三年你这么努力学习魔法也有想帮你妹妹破除桎梏的原因吧！】
【还是让老师看出来了】
末挠了挠头，笑了笑。
【人类能够诞下兽人无非不是两个原因，常见的那种原因就不提了】
【很少有人知晓的是另一个原因，就是通过诅咒】
【这种行为极为隐秘，借助某种媒介强行诞下造物，很难察觉】
【诅咒与魔法相通却又不同，它是在魔法的研究中意外诞生的】
【遗憾的是我对此知之甚少，对于已定的种族大概已无再回转的方法】
听到这里，末显得有些失望。
【不过你学好魔法不也能保护好你的妹妹吗？】
【你要相信总有一天，所有的人类都能够真正接纳兽人】
【可爱兽耳娘万岁（格莱文在心底高呼）】
末也释然了，自己的妹妹那么可爱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格莱文走到窗边，负手看着窗外的雨景，脸上不由多了一丝凝重。
【老师，怎么了？】
【今晚饭后就准备好出发吧！】
【这么紧迫吗？】
【直觉告诉我那群蛮兽在酝酿着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此刻，远方的荒原之上。
【肮脏的野兽，吾为兰林军首——壹】
【若再前一步，休怪刀剑无眼，全军列阵】
洪亮的嗓音回荡在风雨招摇的荒漠，雨幕之下是整齐划一的刀剑出鞘声。
银白色的盔甲折射着远方那片黑压压的海洋，雨点落在盔甲上的声音此刻也格外清晰，每个人的眼里都闪过一丝沉重。
十几只巨大的怪鸟盘旋在空中俯视着下方所有的生灵，不时发出几声怪叫。
【大哥，怎么办，那群蛮兽好像越来越近了】
【全军警戒，一旦发生冲突按原计划进行】
【可我有点担心王都那里】
【未得王诏，不可回城，有老三在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给所有士兵下令，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得后撤半步】
【是】
六道身影有序的向着方的队伍中跑去，雨依旧没有停歇。
【野兽，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再次警告，请你们后退，如若继续上前，后果自负】
远方几道高大强壮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了将士们的眼中，黑色的毛发正不停的有水珠滑落，猩红的目光里满是疯狂。
而在他们身后是各种各样的蛮兽，狼首鹰身或是猪头牛尾，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眼里都充满了贪婪与杀戮。
【人类，放下徒劳的反抗，吾主可赐汝最直接的死亡】
一个不流利的声音从中传来。
【看来你们今天是执意要打破这道平衡了】
【听我命令，弓弩手与法师，依次，放！】
“簌”，一道道箭矢划破长空向着漆黑的蛮瘦大军射去。
与此同时，随着一声怒吼，黑压压的海洋也动了起来，蛮兽们疯狂的嘶吼着向着整齐的方阵冲去。
“轰”，一道庞大的动静从方阵的一端传来。
【什么声音，是雷声吗？】
【大哥，不好了，那群蛮兽好像趁着这几天的大雨将上游堆积的河水集中在一起放了出来】
【他们想淹没兰纳！】
【赶快用魔法向老三传信，让他关闭闸门】
【可......】
【别管了，先将这里的战事解决了】
【是】
双方的军队碰撞在一起，战场满是惨烈的厮杀声。
【大哥！】
【又怎么了？】
【魔法好像不管用了，法师们突然用不出魔法了】
【***，这群疯子为了这场战争到底准备了多久】
没人知晓胜利的天平究竟会朝何方落下，也许只有等太阳出来后才能直到知道吧！
【哥哥，真的就不能再呆一晚吗？】
末打着伞陪柯站在府邸外的街道上，旁边则是辆马车，上面的车夫戴着斗笠令人看不清模样。
【柯，没事的，我们还会再见的】
茉丽冒着雨将柯搂入怀中，最后温柔的摩挲了一遍柯幽香的发丝。
【要上车抓紧，时间不等人】
后方的车夫也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了起来。
【保重，希望下次相见时，你的魔法能够有所进步，记住我的叮嘱】
格莱文也凭空出现在末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会的，老师】
在二人的注视之下，马车缓缓驶离了这座豪华的府邸，悠扬的水花是其曾来过的证明。
【茉丽，准备一下吧，我们也快了】
【好的，主人】
远方的洪水如同猛兽朝着不远那若隐若现的城墙奔去，愈来愈近的咆哮声惊动了城墙上的士兵。
【快看，那是什么！】
【不好，是洪水，快鸣钟，快】】
【你马上向陛下汇报，我下去关闭闸门】
【来不及了！】
湍急的水流轻而易举地冲入了毫无防备的兰纳，昔日的潺潺流水此刻开始吞没起了这座繁华的王都。
【陛下，王都的西部已经彻底被水淹没了，士兵们没来得及关闭通道，预计用不了多少时间整座兰纳就会只剩下我们这座孤零零的城堡了】
【唉，我说这雨为何令我不安，想不到那群愚钝的野兽能想到这一手，是我太轻视他们了】
【想办法将百姓都接到这里避难吧，咳咳】
【叁，边境怎么样了】
【回陛下，我们突然与前线失去了联系，但猜测双方已经交手了】
【相信你的兄妹们吧，他们不会有事的】
【陛下，还有一件事，就是那些大臣们好像开始蠢蠢欲动了】
【唉】
【叁】
【陛下，臣在】
黑袍人单膝跪在佝偻的身影前。
【即刻起，汝及其兄妹七人自此不再为兰林七军，不再受于王命，这是我最后的命令】
【为......】
【没什么可是的了，叁，你们辛苦了】
【是，陛下】
【也许他们说的对，相比于先王，我确实太过平庸了，只是可怜我的百姓啊！】
夜渐渐落下，这一晚注定不会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