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季河下游,灰色的矮马踏着新铺好的石路,缇娜骑在马背上手里还抓着一块新鲜出炉的扁面包。蓝白色的裙装外还披着一层披肩,天气似乎有些转凉了。
手上这面包用小格兰季平原新产出的小麦粉混上些水简单烤制而成,没有多少香味,却是坎沃尔家家户户都吃得上的食物。
“坎特啊,你们也是好久没出过弗拉昂堡了,觉得如何”
缇娜吃了口干扁的面包,皱着眉问向一旁身着链甲头上戴着青色布巾的少年。
“小姐,我觉得不可思议。这条路干净舒适,不久前格拉特带我们去弗拉昂堡时我还记得都是烂泥来着”
坎特好奇的看着四周,宽敞的石路用黏土和碎石作为地基,结实且舒适。路边也不再游荡着难民和乞丐,零星路过的都是挑着渔网和工具的劳动者。
“这当然还不够,你们有空多去和索玲娜她们聊聊,她在王都出生,见识也多。格莱西亚人大多还没见过雄伟的城墙和灯塔,可不能再困在这泥泞的丘陵里”
“明白了,小姐,若是格拉特也能来见识下家里的变化就好了,回去可得在他面前好好嚣张一回”
坎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转却又想到被缇娜派去军营里训练新军的格拉特,自己这下也是比那几位土兄弟要多一些见识。
“坎特,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突然缇娜话题一转,语气有些认真,脸上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坎特听见,下一秒便也立刻严肃起来。
“请小姐吩咐,您忠诚的骑士愿为您闯入地狱”
“我要你挑几名从小在格兰季平原长大的骑士,你们需要暂时褪下盔甲,去西格兰季。找到这个人,他会告诉你们该做些什么”
缇娜递过一块羊皮纸,上面隐隐约约写着什么。
“西格兰季...明白了,坎特马上就去办”坎特看了看,便点了点头。
“真是个急性子,也好!愿你顺利,格莱西亚终将迈向光明”
“格莱西亚终将迈向光明!”
马匹往来处奔去,缇娜将手里的面包掰了一小块塞进小嘴里,带着其他的卫兵继续巡视着小格兰季。
“维顿,也该把这块面包还回来了”
绕过最后一个山头,小格兰季村...应该说小格兰季城才对,这座初具模型的城镇吸纳了先前的所有难民和平原村庄溢出的人口,格兰季河岸边铺设了河堤,码头渔屋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小格兰季城北一览平原下是一座座翻新好的磨坊风车和成片的麦田、果树,刚刚种下秋冬季的禾种。
城里建有新的酒馆、铁匠铺、市场和各种个人作坊,格兰季河的人们又重新流动起来,大量优质的织物和木械将从这儿通过新修的公路通往各地,王都和小波莱尔的商人们也都终于愿意来到这儿了。
缇娜开始有些后悔太早把坎特喊走了,在城里兜兜转转,现在也没有谁能和自己说上些话稍有些闷,身后那些士兵都像是木头。还好,至少小格兰季发展的进度令她舒心不少。
自半年前开始,缇娜便大力整顿坎沃尔,村庄和城镇也再度任命了管理者。新招募的士兵由老队长凯尔率领,这支约百人的常备军将很快成为弗拉昂重新武装的象征,使用小格兰季工匠制作的皮甲和木盾长矛,他们必须经历职业训练,相比起农民征召兵的战斗力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坎沃尔贫穷且人荒,土地稀少而河灾多,这是王国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在接手这样一个领地的缇娜看来,坎沃尔只是缺少些突破的窗口,因此她打算迎回那些世代忠于弗拉昂家族的人们。既然王子们都不肯动,那坎沃尔就来个先发制人!
十月很快过去,天气已经很冷了,坎沃尔由于靠近太阳海,不太会下雪,冷风顺着小格兰季涌进丘陵的风口,使得弗拉昂堡都开始烧起了柴火。
缇娜在花园里挑着花,冷风吹得只套了件长裙和披肩的她浑身哆嗦,小小的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
“小姐,要不要加多件衣服?您身体不好,我担心..”
“嗯麻烦你了”缇娜微笑着点了点头。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嘀咕着,索玲娜便回了城堡给缇娜挑上一件既得体又暖和的外衣。缇娜则是盯着地上的百里香想的入神。
十一月份的第二个星期一,也就是今天,格莱西亚人这三年里每天都会梦见的一个夜晚。缇娜尤记得那场大火,刚穿越来数个月的她正以为要过回到和谐正常而舒心的人生时,来路不明的军队从各个地方进入坎沃尔,几十名帝国的士兵冲进城堡,见人就杀。无数次劫掠和死亡在每一个格莱西亚人身上狠狠的种下一层层梦魇。而缇娜的父母也在这起混乱中被谋杀,只剩下韦德兰带着缇娜和泣不成声的索玲娜逃出了车队。
自此,弗拉昂公爵领失去了西格兰季平原,在坎沃尔人们的生活也一蹶不振,这个公爵位子一度名存实亡。
“我会找到那些家伙,把他们送去地狱”缇娜有些出神,嘴里小声喃喃自语。
“小姐?来,先穿好衣服~有挑好哪些花献给夫人吗?”
“嗯,我想把这些百里香都带过去,种一片花海。礼物我让格拉特准备好了”
缇娜伸手摘了一朵,有些凝重的看向西边的天空。
“只要是小姐的心意,夫人和老爷会喜欢的”
维顿伯爵领-西格兰季平原,人来人往的里色留斯港今天更加热闹了。
“你这混蛋,我还从没见有人敢在这喝了酒不给钱!”
“你今天见着了,土鸟!”
港口的大酒馆老板气冲冲的扯着穿着亮丽衣袍的男人,似乎男人想吃一顿霸王餐,就像是往常一般,两人的争吵了有一会了,周围聚集了不少人。
突然,男人从怀里拽出一把小巧的维克砍刀,轻轻一抡锋利的刀刃便将酒馆老板脖子开了个大口,鲜血喷溅在周围的食客和人群中,顿时引发一顿恐慌。
“啊啊啊啊啊啊!杀人了”
“是帝国畜生!他们是怎么来的?!!”
“别说了,快跑..快跑吧!”
“该死,我就知道不该相信这些海盗!”
男人大摇大摆的走在西格兰季的路上,但没过多久,他便跑入城市阴影之中。这件事只是今天一切混乱的开端,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维顿领没有派出任何士兵实施抓捕。
还在持续,维克帝国人在西格兰季伤人的事件一件又一件的出现,这事在一天内像潮水般席卷整个西格兰季,阴云笼罩在这上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我问你,那些帝国佬不是说好的吗,给够钱就帮他们偷渡过来,可不许惹乱子,现在这算什么?”
留着杂乱胡须的中年男人敲了敲桌,质问到面前跪着的下人,他们身上都带着弯刀,身上脸上多多少少带着些刀疤。显然这位就是海盗出身的维顿伯爵,他们这代就像暴发户,抢了太阳海上无数的商船,等到人家要来找回场子了,他们却又花上大量的钱财买了这么个伯爵的爵位,安安心心上了岸。
王国的人对此多有定然都是反对,但王室常年和柏柏拉尔人打的火热,已经穷得叮当响,“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这笔巨款交易。
“公爵大人请息怒,反正这事杀的也是格莱西亚人,咱把钱拿到就好,大不了迟些派点骑士过去装装样子便好”
“你可盯紧了,我的豪宅可不能被那些土鸟围着扔牛粪!实在不行,抓一两个帝国人给土鸟们看看样子,完事再放了,当然要加些钱,不然我再好好和那些帝国佬聊聊”
“当然啊大人,这边还用不着您出手!您不是还得把那弗拉昂堡的那小鬼给吞了嘛,交给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