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怨示意着白雪坐下，接着低头看向有着蓝色瞳眸的金发修女。
“你的名字是什么？”
修女并不像女孩这般，她的眼睛并不瞎。
听到女孩的话语之后，她那一双充斥着狂喜的眼眸第一次对上女孩的脸庞。
她又开始接连不断的低笑。
“嘿嘿嘿嘿嘿嘿嘿...”
“我的名字是...特蕾莎...”
“嘿嘿嘿嘿嘿嘿嘿...”
无怨注视着修女，点点头。
虽然面前的家伙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但还是勉强能够交流的。
于是她继续问道：
“特蕾莎，你为什么要过来？”
在听到问题之后，修女停下了笑容。
她先是歪着头回忆了一会儿，然后微微眯起眼睛，露出难掩的狂热表情。
她又笑起来。
“嘿嘿嘿嘿嘿...”
“昨天测试...符文...研究...”
“我发现...诡异...”
“所以...找你...”
修女颤抖着身体，小心翼翼地从女孩手中拿回黑色的布条，把上面绘画的东西展示给女孩看。
“猩红...眼睛...力量...”
“女神...吝啬...”
“嘿嘿嘿嘿嘿...”
她突然双手紧紧握住黑色的布条，就像是某种珍宝一样，将其拥在怀中。
特蕾莎突然之间的举动吓了无怨一跳，但因为她很快就缓过来，思考起修女透露的信息。
从她含糊不清的话语中，无怨似乎听出了不少东西。
在能力测试那天，特蕾莎尝试着把自己的符文记录下来，结果当场昏迷。
但是好奇心旺盛的修女小姐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结果，在无怨看不到的地方，再度醒来的她似乎又研究起这些符文，甚至还研究出了些名堂。
看看她画出的红色眼睛，那是自己的能力，货真价实。
而至于随便研究诡异能力的结果...看看她现在这副样子就知道了。
无怨有些无奈地看着一动不动的修女，再度开口：
“你要不还是先起来吧。”
“还有，特蕾莎，你还记得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吗？”
“...”
“特蕾莎？”
似乎是因为问到了关键的问题，修女小姐的笑容逐渐消失了，她眼神迷离，似乎回忆着什么极为模糊的事情。
突然，她抱住自己的脑袋，身体斜着倒下，哀嚎起来。
撕心裂肺的声音穿透了房间，传递着记忆支离破碎的痛苦。
无怨见状，连忙招呼着从一开始就没说话的白雪，合力把修女搬到了床上。
“水...水...”
耳边传来特蕾莎虚弱的声音。
要喝水吗？
无怨接过白雪端来的杯子，然后缓缓把水喂进不断喘息的特蕾莎口中。
期间修女小姐本能地配合着吞咽，却因为难以遏制的剧烈呼吸，呛了好几次。
无怨只好帮她拍着后背，然后看着白雪拿出桌子上找到的粗布，为她擦去嘴角的水渍。
两人在床前守了差不多十分钟，看着修女小姐胸前的起伏不断减弱，粗重的呼吸逐渐平息。
“哈...哈...”
特蕾莎就像是被打捞上来的溺水之人，刚从死亡的泥沼中挣脱。
她睁开眼睛，蓝色的瞳眸望着天花板，看上去有些空洞。
无怨看着眼神恢复清明的修女，知道她现在已经恢复正常。
她适时地开口：
“特蕾莎？”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修女小姐下意识的侧头看去。
那是她第二次见面，却已经无比熟悉的白发女孩。
“大人。”
“谢谢您的帮助...”
她低下脑袋，向站在床头的女孩表达着自己的尊敬和感激。
“大人？”
“你为什么要叫我大人？”
无怨看着面前明显已经恢复正常的修女小姐，有些不明所以。
难道她留下后遗症了？
修女抬起头，看到面前女孩疑惑的神情，有些无奈的笑道：
“大人，我还记得之前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只不过我没想到，自己的意志会如此薄弱。”
听到修女的话语，无怨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仔细说说？”
她说道。
听到女孩的要求，特蕾莎点点头。
“是，大人。”
接着，她就开始说起自己的遭遇，从能力测试那天开始。
过程其实与无怨之前的猜测差不多，就是作为好奇宝宝的修女小姐十分头铁的研究诡异符文，结果把自己搞疯了。
只不过细节上有一些区别。
“其实我是主动拥抱诡异的力量的。”修女小姐如是说道：“因为我从没获得过女神的垂怜。”
“与其期盼着永远不可能到来的施舍，不如去追求一些实在的东西。”
修女小姐的暴论属实是把无怨吓到了，她感觉自己理想中的修女形象受到了冲击。
“emmmm...你觉得你说这些话合适吗？女神大人听到会伤心的吧？”
“祂如果伤心了我会道歉的，前提是祂真的有心。”
“毕竟我每日都虔诚的祷告，却没有感受到祂对我的怜悯。”
修女小姐似乎毫不在意身边两人怪异的目光，眼神坚定的像个唯物主义者。
“我还是更喜欢那些每个人都能掌握的力量。”
“不需要天赋，不需要施舍，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比如说，诡异。”
话语停下，特蕾莎突然把脸凑到无怨面前，然后露出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狂热神情。
“大人，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够使用诡异的术法吗？”
“嘿嘿嘿嘿嘿嘿嘿...”
随着话语声落下，修女小姐似乎又回到之前癫疯的状态。
她不断诡笑着，从床上爬下来，跪伏在女孩面前。
在女孩情绪复杂的注视下，修女小姐双手颤抖着把涂绘有红色眼睛的遮眼布捧起，仿佛手中的黑布就是她献给诡异存在的礼物。
耳边传来修女小姐愉悦的声音。
“因为我进行了一场献祭~”
“我手中的东西，就是换取力量的祭品~”
望着面前做出怪异举动的特蕾莎，无怨吞了吞口水。
她心中莫名地觉得，修女小姐手中捧着的不是一块黑布，而是她的双眼，也是借取自己力量所支付的报酬。
当自己收下的那一刻，她就会永远的失去光明。
获得力量，支付代价，理所当然。
再度看向面带笑容的修女小姐，无怨突然对如此不顾一切的她产生了一丝怜悯。
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用来换取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实在有些可惜。
在修女狂热的注视下，无怨缓缓开口：
“你比我本人还要熟悉这些危险的东西...”
“只不过，我不是一个贪婪无度的诡异。”
听到白发女孩状似拒绝的回答，特蕾莎顿时感到一阵心慌。
她把双手捧得更高，把身体压得更低，努力表达着自己强烈的心愿。
但接下来无怨的话语，打消了她的念头。
“如果你现在还能使用我的能力...”
“那些所谓的祭品就先欠着吧。”
修女小姐先是不可置信般抬头，望着平静的女孩，随后释然的放下双手，脑海中紧绷的弦终于放下。
她低着身子，脸颊主动靠在女孩的双腿上。
“是，大人。”
特蕾莎满足的闭上眼睛。
而就在误会解除皆大欢喜的时刻，一声急促的敲门声从门外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