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痛快的畅饮,洛沐喝了不知道多少杯,但今天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和精灵与亚人交杯换盏,不亦乐乎。
“你说的天下有变,真的会出现吗?有没有可能是你的误判?”
精灵将之前他所言的话一直在细细咀嚼,咀嚼途中,他提出了一个与当下有关的问题。
“前往京城的路上,你就慢慢会看到了。你和小皓一起,去调查,去自己分辨,比我对你们说更具有信服度。”
“嗯,有道理。”
精灵继续喝酒,洛沐在他喝完后又闭着眼睛喃喃道:
“这条路太过危险,我以前不愿尝试,不敢尝试,目前大黎的普通百姓究竟有没有这种意识,会不会接受这种意识,我看到了太多的不公与生离死别,一直逃避着这些东西,可终究还是,哈哈哈……
钰儿去京城就是进入一个巨大的政治漩涡之中,她的能力出众,她的身份过于特殊了,到时候想要利用她身份的人大有人在,钰儿她本人也有所思量。所以,你必须在我不在她身边时去保护她。
想要打破这个漩涡我不知道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整个大黎又会燃烧到什么程度,就算推翻它后建立的新的制度是否符合我们的期待,一切皆是未知,一切皆是 我的妄想……”
正在他看着杯中的酒皱着眉想着未来的艰难险阻与不确定性时,谢皓望打断他的话:
“洛哥,我现在还是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你说得许多我都没记全,但是有一点我明白——那就是我们做的事为了让大家不再被人欺负,不再被人抢粮食,不再被人说自己是下贱的东西。
我的父亲是人类,母亲是亚人,我们一家不仅被人类看不起,亚人也看不起。”
两人对谢皓望的出身颇为讶异,亚人与人类的孩子,武恪能看中他或许也有这层身份的因素。
“父亲叫我和弟弟妹妹认字,因此我也能看懂一些文字,再加上鼻子比一般人都要灵敏,我在我们聚集地帮人找东西也能赚点钱,但这些钱很快就被聚集地的督监大人拿走了,说是我们不能拥有太多的储蓄。”
“狗官!”精灵气愤地骂了一句,洛沐看了他一眼,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合适,小皓不也是狗吗……
“我听说当灵术师可以拥有很多钱,我就想去侠士公会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接待我的大姐姐说我的灵力很充沛,让我回家去等消息,等侠士公会的人来我家确认我的灵力时,可我怎么也用不出灵力来。”
说到这儿,洛沐深表同情的看着对方,给他递了一杯酒。
“侠士公会的人说,我这种情况第一次见,即便灵力再怎么充沛,使用不出来的话,也等同于没有,但是那位侠士说可以让我试试练习防御性的灵术,攻击性的灵术需要向外施展,但是防御性的灵术可以在体内施展,之后我就一直拼命练习防御性的灵术,确实如他所说,防御性的灵术我勉强可用,最终我获得了侠士公会的承认。”
“我猜猜,你正准备去侠士公会报到时,武恪来了,并且给了你推荐信与血元玉,你就与我们相遇了?”
“是的,正如洛哥所说一样,我捡到了精灵哥的钱包,然后遇到了你们,总感觉原本我们根本不可能相遇在一起,现在却能在这我平常进不来的酒楼里喝酒,真的很奇妙。”
洛沐与精灵不约而同地笑了一声,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喝酒。
“等会儿等会儿,我还没说完,洛哥!”
亚人认真的表情让洛沐有些讶然,他也正色看着他。
“不管是不是能够改变,不管前面有什么样的困难等着我们,我们不应该在意到底能不能做成,而是知道了要不要去做!
只要做了,即便没能做成,我们也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天下受苦受难的人拼过了,我不怕付出什么代价!”
“当着你的父母与弟弟妹妹,你能说出口吗?”
“我、我为了不让他们受欺负才想要和洛哥去做大事的,我希望洛哥到时候帮助我,在我没能保护好他们让他们遇到危险时,洛哥救一救他们。”
抓住对方发抖的双臂,洛沐郑重地点头。
“真要到那个时候,我一定拼尽全力帮你,你的家人也是我们需要帮助的人之一。”
“我也是!”
“我也一样,精灵哥与洛哥的亲人们有困难,我也绝不会坐视他们受到伤害!”
三人互相握着手臂,相互看着对方。
“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同时大笑,欢快的心情从心底溢出,根本无法掩藏,仿佛之前的各种忧愁都被这爽朗的笑声一扫而空。
“今日正当庆典,月明风清,不如我等三人效仿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结为异姓兄弟,从此休戚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觉得如何?”
“结义自然可以,但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是什么?我以前从未听说过?”
精灵不禁问道。
“桃园三结义是我们那里千古流传的三兄弟结义的故事,他们兄弟三人经历重重困苦,聚合离散甚多,然几十年始终不渝兄弟之情,至死不变,为后人赞叹。
今天我就是想让我们和他们一样,成为大黎,甚至整个天下,不输于刘关张的三兄弟,我们一个人类,一个精灵,一个亚人,超越种族的兄弟情,也让世人看看,不同种族之间,也会有坚若磐石的感情。”
“好,我也正有此意,就在此处,不要搞什么祭祀仪式,就拿我们各自最珍视的信物作为我们的立誓凭证,此刻立即结拜,你们觉得如何?”
“听洛哥与精灵哥的,我的信物是这个家里给我做的狼皮包,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但确实是我最珍惜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就用——这把弓,这是我妻子给我做的,铭文也是她给我亲自刻的,虽然我和她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但依然是我最珍视的物品。”
“你能视为最珍视的物品,那就说明你与她只是暂时的分别,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失去后才明白何为最让自己珍视的。”
洛沐从怀中拿出一枚金色的戒指,戒指很普通,最上方雕刻着一个“喜”字,其余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这个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珍视的人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斯特雷特与谢皓望看着他十分怀念的微笑着的表情,那凄凉的笑,眷恋的目光,掩盖不了他对逝去之人的深深思念,二人不由自主面色肃穆起来。
“我们把这些东西放到临街栏杆处,这里上对着明月,下对着黎民,此时结拜正可谓对山川日月,天下苍生起誓。”
“好!”
“那我将起誓时的誓词对你们说,你们记好。”
三人将物品放置在栏杆旁,跪在了栏杆之前,月光撒在三人身上,洛沐在中间,斯特雷特在左边,谢皓望在右边,双手伸直作揖。
“我洛沐。”
“我斯特雷特·侯尔特·孜巴萨伽泽。”
“我谢皓望。”
“我等三人既今日结为异姓兄弟,则生死相托,患难与共,同心协力,扶危济困;上肃鄙贵,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天地作证,明月为盟,有违此誓,天人共戮!”
誓词说完后,三人拜了三拜,起身后按照年龄长幼,拜洛沐为兄,斯特雷特次之,谢皓望为弟。
“大哥,二哥,今后我就不用叫洛哥、精灵哥了。”
“二弟,三弟。”
“大哥,三弟。”
相比于前两人,精灵叫的有些羞涩,还扭转了头,惹得两人再一次哈哈大笑。
几人结拜后极为开心,又坐到了桌前继续饮酒吃菜,直到几人都喝醉了趴在了地上沉沉睡去。
“唉,怎么都躺在地上?”
钰儿等人偷听了半天,听到他们这边没动静了悄悄打开门走了出来,看到了三人东倒西歪叠在一起躺在地上惊讶万分。
“卫姑娘,别愣着呀,赶紧过来帮忙啊!”
面对黎朦的呼唤钰儿则充耳不闻,看着栏杆旁那枚金色戒指楞楞站在原地。